*

英國的天氣和我曾經生活的省市大相徑庭,十月下旬,蘇格蘭高地已經基本處於十度左右。我穿上了加絨的衣服,頭髮也放了下來,風大的時候還會圍一條圍巾,蓋住鼻唇,只露出一雙眼睛。

經過開學那段時間的苦心經營,我擺爛的環境已經有了大幅的改善。但比較煩的是,馬爾福好像和我槓上了。他不僅長期霸佔了我魔藥課隊友的位置,甚至一連好幾個星期都固定霸佔我最後一排擺爛區的同桌位置,用他那張頗像漂白過的臉蛋對著我,百折不撓地“邀請”我在二年級的時候加入魁地奇球隊。

我有幾次真的被他煩得不行,隨手將他當成小白鼠試了一下新做的恐嚇道具,他被嚇得連夜滾去他兄弟的宿舍睡覺,但由於道具追著他跑又被轟了出去,慘兮兮地抱著被子在沙發睡了幾夜。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杵在了我的旁邊。誰懂那種一睡醒看到一個像是磕了不少的臉的驚悚,當時我剛在賓斯教授的課上補覺,一睜眼差點給嚇得魂歸故里。

“馬頭鐵,”我說,“我說真的……你再怎麼cos大熊貓也無法改變我想給你一拳的事實。”

馬爾福的眼睛閃著唯一一點執著的光:“弗里曼,魁地奇……弗里曼,魁地奇……”

“你這輩子不用復讀你都是復讀機了!”

……

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推誠佈公和他來了一場心平氣和的說明,表示我一身反骨,如果他再像現在這樣連一點私人空間都不給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加入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必要的時候,我還會把他當鬼飛球投進得分框裡,告訴他什麼叫做反轉視角的魁地奇。

大約是這個威脅戳到了他的痛點,但又給了他一線希望(我敢說完全堵死他會更倔),馬爾福聽到後徹底閉了嘴。但之後依舊是不管不顧地坐在我身邊,頗有幾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頭鐵精神。

我也懶得再管,隨他去了,就當多了一個空氣同桌。

不舞到我頭上,你把後腦勺黏著伏地魔的奇洛拉過來給我當同桌都可以,前提是要麼他把自已捯飭乾淨了,要麼我喪失嗅覺,要麼他連人帶盒一共五斤。

*

霍格沃茨的娛樂方式跟他們的伙食一樣,貧瘠得像是德國佬還在天上飛。我在俱樂部招新會上體會了巫師棋、高布石、霹靂爆炸牌等巫師基礎娛樂方式後,連滾帶爬地逃離並在課上摸魚做了一副撲克牌,決定逢人便安利鬥地主,企圖找幾個賭友跟我一起重拾麻瓜世界簡單的快樂。

誰懂啊,在沒有手機的時代,一切都原始到讓我覺得自已是在霍格沃茨當嗎嘍。

我第一個賭友是漢娜·艾博,無他,逃不掉的黑魔防只能用來摸魚。我先做了一張空白紙牌,愉快地用2的n次方一路複製成雙,再拿筆描繪出花色和數字,畫完之後趁著奇洛轉身的功夫朝隔壁赫奇帕奇擺爛區迅速丟了一張紙條。

漢娜抓過來展開,側過頭擠眉弄眼給我比了個ok。馬爾福又開始拿他那淡得出奇的眼珠子盯著我,我沒理他,在鈴響之前直接彈跳起身拉著漢娜跑路。

他似乎想追上來,但我拉著漢娜一溜煙跑遠了,回頭看到他在原地氣急敗壞地跳著腳丫。

跟我比爆發力?省省吧頭鐵娃,我上學的時候,可是女生組的短跑冠軍。

三缺一,漢娜提議說再拉一隻相熟的小獾過來,我點點頭,半靠在牆上過著新畫的卡牌等她。

魔法讓我成為了半個神筆馬良,我畫的小王在給我做鬼臉,大王看上去像小王的面板,它把自已帽子上的球拆下來,嘻嘻哈哈地開始拋起來。

畫得挺不錯,我滿意地伸出手戳了戳它的臉,面前卻一暗,我順勢抬起頭想看看這片可以把我全部蓋住的陰影是何方神聖,看清來人時,愣了愣。

好傢伙,這就是所謂的戴著小天才電話手錶的高個帥哥嗎,怎麼感覺他又長高了?

“凱茜?”塞德里克停下來,“你在等人嗎?”

同是色調冷淡的灰色眼睛,他的眼睛卻不像馬頭鐵那樣智慧得猶如二哈,而是透著無盡的溫柔,像是月亮墜入銀湖,碎得波光粼粼。

他身邊那個戴眼鏡的赫奇帕奇也停下了腳步,好奇地打量著我手裡的撲克。

“是的,你們赫奇帕奇的學妹。”

帥哥美女和貓貓天生帶著令人愉悅的魔法,我把手中的卡牌一亮,對著他的同伴問道:“要看看嗎?”

那個一直盯著我手裡牌的赫奇帕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低著頭接過,小聲說了句謝謝。

塞德里克也湊過頭去看,他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你自已畫的嗎?”

我點點頭。

“好厲害!”

“業餘水平啦。”我謙虛地說,“自學的,某些細節兼顧不到位,還是很粗糙的。”

“一點都不粗糙。”他嚴肅地說,“我敢打賭這是我見過的畫得最可愛的小人。”

大概他就是那種不吝於自已的讚美,給足情緒價值的人。我笑了笑,沒有接著這個話題。

“撇開大小王,這有四種花色,每種花色有13張牌哎。”他的同伴抬起頭,“這是什麼玩耍用的紙牌嗎?”

“是的,”更多是賭狗道具,“其實是麻瓜的一種紙牌,外頭有成品,但這裡買不到,我就自已畫了一幅。”

“多少人一起玩呀?”

戴眼鏡的小獾問舉手問道,我發現他有一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

“2-10個?”我其實也不是特別清楚撲克牌各種玩法的人數上限,粗粗算了算隨口掐了個區間,“看玩法吧,它玩法很多,我今天準備玩的是三個人的。”

塞德里克聞言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飛快地說了一句,“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嗎?”

……

……

*

我沒想到他會出聲加入,愕然地開口:

“……啊?”

塞德里克聞言斂了斂長長的睫毛,“不可以嗎?”

你們種睫毛的怎麼還不去找他打廣告?我盯著他泛著一層啞光的睫毛,手又癢了起來,想要伸出去觸控,就像觸控一隻鳥豐盈的翎羽。

……

他阿爸的!果然貧窮守住了我為之不多的道德!

“呃……這個,”我猶豫片刻,“可以是可以,只是我這邊本來帶了一個人,空位只有一個;而如果她找到人了,我就顧不上你們了。”

“不過如果是第二種情況,你們可以在旁邊先看我們玩,學一下規則,後面可以輪換,或者我複製一副卡牌,你們再去找一個人過來,組成兩隊玩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提議!”

我話音剛落,那隻戴眼鏡的狗狗眼小獾就歡呼一聲蹦躂到了我面前,對我伸出一隻手。

“阿諾斯·霍柏。”

好像一隻大金毛噢,無差別地對所有人散發陽光。

我伸出手回握:“凱茜·弗里曼。”

互相自報家門之後,我接過塞德里克遞給我的牌,深吸一口氣,扭頭大喊:

“漢娜!找到人啦!”

*

漢娜被我call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處於一種夢遊狀態,腳步虛浮,語氣也飄忽,誰喊都是迷迷瞪瞪的。直到兩位男生去廚房拿飲料,她才回過神來,激動地抱住了我洗牌的手臂:

“天哪!那是塞德里克!!!”

我看著被她抱得左右搖晃的手臂,無奈地笑了笑:“你們赫奇帕奇不是天天能見到嗎?怎麼還這麼激動?”

“是能天天見到,但都是——”她把手臂張開,誇張地說,“遠遠地見到!現在我居然要和他一起玩遊戲?天吶!我做夢都不敢這麼夢!”

“如果世界上存在的幸運女神!那麼她一定是凱茜你!!!”

漢娜興奮地從後面抱住了我,老實說,我並不喜歡和人有這麼親密的肢體接觸。但她表現得很雀躍且自然,我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掙脫開。

無所謂了,也不過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她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得鬆開手,後撤了兩步,拍著胸膛對我宣誓。

“凱茜。”她眼神堅定得好似入黨,“不管是哪個帥氣的男生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會做出見色忘友的舉動的!!!”

*

事實證明,所有信誓旦旦立的flag最後都會成為被啪啪打腫的臉。

漢娜牌沒怎麼學會打,超級加倍就已經學得很溜了。學得太溜了,我和她工農一家的時候,塞德里克剛搶到地主,她就高高舉起手大喊一聲“加倍”。我悄悄朝她手裡瞄了眼想看看她抓的是什麼絕世好牌,卻只看見一堆連不起來的頂級臭牌,五雷轟頂的同時,還聽見她喊出了那句雪上加霜的“超級加倍”。

以上情況迴圈往復,往復到我的拳頭越來越硬。

終於有一把,被迫和她組成一隊的我瞄到了一手好牌,稍鬆一口氣的同時,卻看到她在塞德里克單走一個“6”的時候,乾淨利落地甩出了手裡最為權威稀有的炸彈。

這高超的牌技直接把我帶上了珠穆朗瑪峰峰頂,強烈的高原反應讓我為之窒息。

……

鬥地主??

豆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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