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水村出來後,天色已晚,幾人想找一家客棧歇腳,但南宮久榆太過挑剔,嫌棄小客棧環境惡劣,索性直接將大家拉到了自家名下的客棧——天君樓。

天君樓是南宮家祖上傳下來的產業,最開始是酒樓,後日益壯大,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大客棧。後南宮老先生年事已高,不願再操心這些瑣事,就將這酒樓給了孫子南宮久榆,但他接手後懶得打理,放任其在手下自由經營,每年交賬即可,若不是近日查案路過,怕是連他自已也想不起來名下還有這麼一家店。

傀儡車停在天君樓外,還未下車,外面便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緊接著就是一陣嘈雜混亂之聲。南宮久榆挑了挑眉,飛身下車。只見一群人從天君樓裡跑出來,慌慌張張地四散奔逃,然後不知從哪冒出來一群手持大刀的侍衛,將想離開的人團團圍住。

“今天若是查不出殺死流瑩的兇手,你們都得給老子陪葬!”一個三角眼的胖男人捋著嘴邊的鬍子怒氣衝衝地從樓裡走出來,對著人群破口大罵。

“劉老闆好大的威風啊,不知這是納了第幾房小妾?”南宮久榆輕笑著從人群中走出來,搖著扇子在那胖子面前站定,銀硃色的長袍夾著絲絲銀線,在月光與燈光的交織照耀下發出淡淡的幽光,似銀河落其滿身。

“哪來的沒長眼的!老子納幾房小妾也輪得到你來管?來人!把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給我拿下,讓他給我的流瑩陪葬!”

胖子話音剛落,那群侍衛便蜂擁而上。南宮久榆一躍而起,月色下發絲飛揚,紅衣飄帶輕舞,眨眼間便似鬼魅般越過侍衛的重重包圍,閃身來到劉胖子跟前。銀扇泛著寒光,鋒利的扇片抵在他那被肉擠得快看不見的脖子上。

“我竟不知,劉老闆有如此大的權力,不僅將我天君樓開成妓院,還如此草菅人命。”南宮久榆嘴角仍上揚半分,眸子卻全無笑意,語氣冰冷似一把冰刀,直插人心。

“聆……聆心扇!你……你是……”劉胖子認出南宮久榆,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知道了?晚了!”

南宮久榆望向他,劉胖子求饒的聲音還未發出,只覺眼前襲來巨大的海浪,隨後就失去了意識。下一秒,南宮久榆收回銀扇,劉胖子則眼神空洞,像一隻狗一樣蹲在一旁,汪汪地叫著。

“他這是怎麼了?”在一旁看熱鬧的唐穎逸看到剛才還囂張的劉胖子突然間開始學狗叫,一頭霧水。

“是控心術。”江逾白望向南宮久榆那邊,看不出情緒。

南宮家以心術聞名,尤擅讀心術,多年來靠讀心術獲取各種江湖秘密,訊息交易的生意不遜色於天機閣,雖因識心被不少江湖人忌憚,但其規矩嚴苛,很少外洩其他門派機密,倒也得以與各門派交好。在南宮家心術裡,控心術為最高一層,修得者可改變人的意識、修改人的記憶,心術至高者,一眼便可操縱他人,武林畏之。但控心術需要極高的天賦,南宮家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這樣的天才了,而南宮久榆只一眼就控制了劉胖子,怕是已經習得控心術的最高層次。

“既然如此,他為何不直接……”江逾白這樣想著,心裡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對於南宮久榆,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我已知曉發生何事,各位不要驚慌,我南宮家不會冤枉任何人,也不會隨便草菅人命,麻煩大家配合我們查明真相。待抓到兇手,我一定送大家安全回去。”南宮久榆清了清嗓子,開始安撫人群,難得正經的模樣讓唐穎逸看了想笑。

“南宮家?他是南宮家長孫?那應該靠譜吧?”

“看他也不像騙人的樣。”

“南宮家又如何,料他們也不敢不顧王法隨便殺人。”

……

人群中一陣嘈雜後,都安靜下來,算是同意南宮久榆的安排。

南宮久榆示意旁邊的侍衛先安頓大家,隨後望向不遠處看了半天熱鬧的一群“損友”,用眼神表示“別看熱鬧了,過來查案”。

幾人隨南宮久榆進入天君樓,樓內裝飾非凡,雕樑畫棟,中央還有吊臺和酒池,旁邊倒著數只黃金酒杯,上好的瓊漿玉釀撒了滿地,大堂內雖一片狼藉,但仍能看出之前華貴的景象,饒是自幼養尊處優的水若忛也被這番場景所震驚。

“你們南宮家也太奢靡了吧!小小的客棧居然這麼大排場?”水若忛忍不住吐槽南宮久榆,不過南宮久榆回頭看了他一眼後,他就很識相地閉嘴了。

“是劉胖子乾的,怪我這些年疏於管理,竟留得這麼大個蛀蟲在手下為非作歹。”南宮久榆解釋著,利用輕功直接來到二樓,其他幾人也紛紛跟上。

剛到二樓,一股異香傳入鼻間,“是合歡散,”白竹心輕聲說道,“但是現在已經揮發的差不多了,大家放心。”

眾人點點頭,轉角進入一間房間,就看到一地的血跡,地下有輕微的壓痕,應該是死者留下的,但是奇怪的是,屍體不見了。

“人呢?!”江逾白警惕地望向周圍,怕出現埋伏。

“屍體不在二樓?你誆我們?”水若忛望著空蕩蕩的房間,質問南宮久榆。

“我有說過屍體在二樓嗎?”南宮久榆無辜地攤了攤手,好整以暇地看著水若忛。

“你……!我明明聽見侍衛和你說屍體在二樓!”水若忛一看南宮久榆那悠閒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人應該在剛才趁亂逃走了。”南宮久榆掃視了一圈,丟出這樣一句話。

“逃走?”

“這地上的應該是豬血,人應該沒受傷。”

白竹心聞言上前檢視,“是豬血,而且很新鮮,應該是今天殺的。”

“所以那個流瑩不僅沒死,甚至還沒受傷。”江逾白沾了點地上血放在鼻尖聞了聞,“很臭,的確是豬血。”

“但是窗戶是關著的,正門又那麼多人看守,她是怎麼逃出去的?”唐穎逸環視了一圈,發現這間屋子更像一個密室,似乎沒有逃脫的可能。

“機關。”南宮久榆和江逾白幾乎異口同聲。

二人對視一眼,南宮久榆來到窗邊,用扇子邊緣一挑,一條近乎透明的線帶著細微的光澤纏在上面,不仔細看還真是看不出來。

“這條線被夾在窗子縫隙之間,一端垂在窗外,一端勾在窗戶上,跳窗後拽一下外面的絲線窗戶就可以被關上,因其接近透明,一般人無法發現,使得整個屋子看起來如同一個密室,很簡單的把戲。”南宮久榆說著迴腕勾了一下,絲線便迅速滑落,掉進他的手中。

“一般人無法發現?那你是怎麼看到的?”水若忛翻了個白眼。

南宮久榆拽了拽手中的絲線,深深地看了一眼水若忛。

“你......你幹嘛?”水若忛被看得有些發毛,不由得把頭別了過去,心裡想著一會南宮久榆要是動手他就跑。

“水公子不必逃跑,我不會因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對你出手。”南宮久榆一步步走近,“我只是想讓水公子看看,我們南宮家不一般的眼睛。”南宮久榆把那張臉湊到水若忛身前,卻被一把推開。

“誰要看你了!”水若忛不由得後退幾步,第一次和同性這樣近距離接觸他有些不適應,而且有了之前的教訓,他再也不敢直視南宮久榆的眼睛。

南宮久榆對著水若忛挑了下眉,眼眸深不可測,嘴角似笑非笑。

“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工藝!”唐穎逸看著南宮久榆手裡的那根絲線不禁發出讚歎。

“這是天工坊所產的琉璃絲,陽光下可發出如琉璃般剔透的光彩,夜晚卻近乎透明,一般人難以察覺。”南宮久榆把玩了一下手中的一小節絲線,突然用內力將其擊出,充斥著內力的琉璃絲猶如一把筆直的利劍,直奔江逾白而去。

“小心!”白竹心忍不住出聲提醒,細細的眉毛皺了一下,而一旁的唐穎逸對這一幕彷彿見怪不怪。

江逾白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這一出,面無表情地抬手接住,絲線在碰到他的那一刻,突然內力全無,又恢復成之前柔韌的樣子。

南宮久榆見狀,笑得肆意,笑意少見地直達眼底。

“天工坊的東西可不一般,這琉璃絲更是價格不菲,這流瑩不簡單啊。”水若忛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了南宮久榆一眼,從江逾白手中拿過那節絲線,仔細研究,“這東西造價很高,這流瑩是什麼來頭?”

“我從劉胖子的記憶得知,流瑩是他從醉雲館買過來的,在此之前,流瑩只是醉雲館的一個歌妓。”南宮久榆來到窗邊向外望去。

窗外夜色如墨,少年眸子幽黑,一時竟分不清是這夜更深還是少年的眸子更深。

“那這姓劉的還挺大方,捨得花錢給她買這樣好的絲線。”唐穎逸來到窗邊同南宮久榆站立。

“應該不是劉胖子給她買的。”白竹心看了一眼琉璃絲,十分篤定。

“琉璃絲是天工坊的得意之作,但由於其工藝複雜,製作難度大,所以產量很少,光是有錢可買不到。”白竹心找了個椅子坐下,白色的髮絲輕甩,帶著清新的竹香。

“所以雖然劉胖子有錢,但是以他的地位是不可能買到琉璃絲的。”江逾白看向白竹心,英氣的眉毛輕輕舒展,似是肯定白竹心的推斷。

“但這琉璃絲她又是哪來的呢?”唐穎逸眉頭微皺,轉過身倚在窗邊,身上的銀鈴卻依舊一動不動,毫無聲響。

“或許,是她在醉雲館結識的其他客人送的?”水若忛手指纏繞著那根琉璃絲,大膽猜測道。

南宮久榆輕閉雙眼,在腦海裡迅速搜尋從劉胖子那裡讀取的關於流瑩的資訊。像是想到什麼,他突然就睜開了雙眼,黑亮的眸子顯得異常好看。

“她若真能認識那樣厲害的客人,也就不會被劉胖子買下了。”南宮久榆也回過身,銀扇罕見地被別在腰間,看起來到和平常扇子無異。

“不過,你們不好奇她為什麼要逃跑嗎?”

“不甘心嫁給劉胖子這個醜東西唄。”唐穎逸語氣輕快,逗得白竹心不由得輕笑。

“這個流瑩,絕對沒那麼簡單。”南宮久榆拍拍手,過來兩個侍衛模樣的人。

“少主,有什麼吩咐。”

“時候不早了,讓外面那些人走吧,這個房間留著不要動,另外收拾出幾間給我的朋友們。”說罷,南宮久榆就要向外走去。

“哎!你要去哪?”水若忛有些著急,攔住南宮久榆不讓他走。

白色的衣袖擋在身前,南宮久榆拿著扇子“唰”地在水若忛眼前晃了一下,下一秒就已經越過水若忛來到門外,身法快得讓人看不清。

“這麼晚了,我當然是去睡覺,”南宮久榆轉著手裡的扇子,語氣玩味,“怎麼,水公子想一起嗎?”

“去去去,誰要和你一起了!我是想問,怎麼讓人都走了,萬一那個流瑩就混在裡面怎麼辦?”水若忛嫌棄地後退了幾步,結果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打翻差點打翻了上面的蠟燭。

“燒壞了東西,水家要賠他錢。”江逾白麵無表情地提醒,腦海裡不斷回憶方才南宮久榆躲過水若忛的身法,可惜沒有頭緒,那速度快到根本無法看清。

水若忛扶了扶蠟燭,“你沒聽到嗎,那傢伙剛才都和別人說我們是他朋友了,相信這點錢他不會讓我們賠的,對吧,南宮少主?”說完他一臉期待地看著南宮久榆。

“江逾白說的對。”南宮久榆忽略了水若忛投來的目光,神色裡滿是算計,氣得水若忛氣不打一處來。

“小氣!算什麼朋友啊!”水若忛氣得拳頭都不由得緊了緊。

“走了。”南宮久榆輕笑一聲,打算離開。

“別走啊,話還沒說清楚呢!”水若忛突然想起來正事。

“明天你就知道了。”南宮久榆瀟灑地揮揮手,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唐穎逸寬慰地拍拍水若忛,語氣堅定:“你就相信他吧,死狐狸看著不正經,關鍵時刻還是很可靠的。”

“久榆公子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我們除了相信他也沒有更好的對策。”白竹心攏了攏一頭秀髮,聲音很輕,長長的睫毛在燭火的照耀下在在臉上投射出一小片陰影。

“這傢伙還真是會賣關子。”水若忛正嘟囔著,兩個下人進來了。

“各位英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可以休息了,少主吩咐我們領您去。”

“兩位小姐,請隨我來。”丫鬟領著唐穎逸和白竹心向西邊的房間走去。

“二位公子,請吧。”夥計示意江逾白和水若忛住在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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