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支利箭伴隨著破空之聲,直射黑衣人頭部。

黑衣人驚慌失措,匆忙收回長劍抵擋。

抬頭望去,只見遠方千餘秦國騎兵蜂擁而來。

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熾昆,又看了看遠處的千軍,心中暗罵,低聲命令:“撤!”

熾昆迷茫地睜開眼,驚愕不已。

還沒死?!我不會是主角吧?

隨後用破敗的長劍支撐起疲憊的身體站起,環視四周,看到了遠處狂奔而來的千人騎,目光又掃過了眼前戰局。

慘烈!

僅剩三十餘人!

哪個主角出門就能這麼慘?呵,神經病啊!

就在熾昆還在自嘲時,突然喉頭一甜,終是忍不住鮮血噴湧。

“噗——”

力竭之下,閉眼向前倒去。

遠處,岑秋、輝、華三人急奔而來,驚慌失措地攙扶住熾昆,焦急地喚著:“公子!公子!”

此刻的岑秋淚眼婆娑,懷中的熾昆面色蒼白,安詳如睡,呼吸細微。

於是,這場不知何方人馬的偷襲,以黑衣人不足十人傷亡的代價,換得熾昆這邊七十多人殞命,熾昆重傷收場。

遠方,千人騎將領與智安、秦國使臣寒暄過後,開始指揮手下收拾戰局。

營地中,屍體橫七豎八,狼藉一片,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息。

此時的天空,烏雲也開始散去,雨水沖刷完鮮血後也停下了腳步,除卻遠方破敗的營地與矗立的木牌,一切似乎從未發生。

智安與秦國使臣商議片刻,決定放棄紮營,待隨行醫師處理完熾昆傷勢後,便與千人騎一同啟程,繼續前往秦國都城:咸陽。

……

而位於咸陽的章臺宮內,安國君手握千里加急的八百里戰報,憤怒至極,怒聲大吼道:“查!給我好好的查!”

旁邊容貌嬌美的華陽夫人聽後,柳眉輕顰,優雅地起身,邁向安國君所在之處,纖細的手臂輕輕扶著他,嗓音如絲般柔美,輕聲道:“怎麼了?如此大怒?”

安國君將手中的急報遞給了華陽夫人,語氣帶著憤怒說道:“你看看吧!”

華陽夫人目光流轉,輕輕瞥了一眼安國君,繼而垂首聚焦於那封急報之上,緊鎖的眉頭猶如春山淺淡,低聲細語如絲如縷:“這?剛入我國便遭受了襲擊?還導致公子昆昏迷不醒?”

安國君看向遠處,語氣中的憤怒轉而變成了略微的憂愁,嘆息道:“可不嗎?剛到邊境便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要不是那千人騎兵去得快,現在說不定便是公子昆的人頭擺在夏皇的面前了。”

華陽夫人悉心聆聽,心中明辨得失,輕輕握住安國君的手,柔聲說道:“也還好趕得及時,沒有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現在就看夏國是什麼態度了。”

安國君深情地注視著華陽夫人,輕輕地將她摟入懷中,不禁搖頭嘆息道:“夏國態度非現在能夠猜測的,主要還是看公子昆的態度,夏國使臣知道其中利弊,並沒有將受襲的訊息傳回夏國,這一切還得等公子崑蘇醒以後再做決斷了。”

華陽夫人恬靜地依偎在安國君的胸懷,語氣中帶著一絲甜蜜:“雖然這件得看公子昆的決定,不過我秦國也得拿出我秦國的態度,這件事必須嚴查,不然幾百年的夏秦之好說不定就此崩塌了。這場刺殺不管是哪國的手筆,畢竟發生在秦境,雖夏國使臣攔住了訊息,但如若夏皇想知道,瞞不過的。”

安國君輕輕撫摸著華陽夫人的後背:“我憂愁便在此處,如若夏皇因此事而惱了秦國,從而功秦,其餘諸國想來是願意看到的。唉……主要便是該如何去查啊!”

“還有此事,大王需得瞞下來,如今燕趙開戰,如若趙國使臣得知此事,想來趙王丹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夏國攻秦的口實。”

“我自然知曉,此事除了王齕老將軍和那千人騎兵,再無一人得知。”

……

一座幽靜的閣樓之中,一位神秘男子靜靜地端坐上方,半掩在青銅面具下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緊盯著跪伏在地上的黑衣人。

手持一杯熱茶,輕盈地在掌間流轉,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

在昏黃的燭光映照下,他的嘴唇薄如蟬翼,緊閉的弧度透露出冰冷的氣息。

而那地上的黑衣人,分明便是前段時間襲擊熾昆的罪魁禍首。

男子手中的茶杯高舉,猛地向黑衣人的頭部砸去,憤怒的責問:“這便是你給我的交代嗎?三十多人,每年花費不下千金,就這?!!有甚用?!!!”

滾燙的茶水自黑衣人的頭頂向臉頰流去,然黑衣人卻絲毫的不為所動,只是連忙磕頭謝罪。

滾燙的茶水從黑衣人的頭頂滑落,映襯出他俊郎無比的面容,與當日陰森猥瑣之人截然不同。

然而他卻毫無反應,只是不停地磕頭求饒。

男子輕甩衣袖,向門外離去,途經黑衣人身邊時,他蹲下身,貼近黑衣人的耳畔,低聲笑道:“屈可,我能把你從哪個地方帶出來,自然也能送你回去,他們近些年來,可是找你找得很辛苦呢!”

言罷,他輕拍屈可的肩膀,然後起身離去,獨留下趴在地上驚恐不已的屈可。

當他提及“他們”二字時,屈可嚇得全身顫抖,冷汗淋漓。

他彷彿能感受到,那些人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

咬牙切齒地喊著自已的名字。

……

車隊在秦國的疆域裡穿行了一週,離都城咸陽還有不遠的距離。

此時,熾昆猶如暮年的老者,從昏迷之中漸漸甦醒。

咳嗽一聲,他緩緩睜開眼,旁邊一直守護著的岑秋立馬察覺到了熾昆的甦醒,急忙將他扶起。

“嘶——”

手臂上傳來的劇痛讓熾昆倒吸一口涼氣,緊皺眉頭,面色蒼白。

痛苦使他緊咬牙關,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地發出一聲長長的哀嚎:“啊——!”

在現代哪裡受過這樣痛。

“公子!公子?!”一旁的岑秋見狀,眼中充滿了擔憂,焦急地呼喚著。

熾昆的喊聲使得車隊瞬間停了下來,前方的馬車隊伍中迅速跳下一人,正是智安。

他滿臉驚恐,急速跑到熾昆的馬車旁,焦急地詢問:“岑秋女公子,皇九公子可安好?”

馬車內,熾昆捲起衣袖塞入口中,強忍著疼痛,顫抖著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岑秋心領神會,焦急地回答:“公子剛才痛得昏過去了,正使還請儘快趕路,儘早抵達咸陽,尋求醫師救治。”

“是,是,是。是我糊塗了,女公子說得有理。”智安連忙回應,緊接著高聲下令,“加速趕路!”

吩咐完,智安又同岑秋交談了兩句,隨後才回到自已的馬車中。

在熾昆的馬車內,他臉色猙獰,緊咬著衣袖,待痛楚稍減,方從口中抽出衣物,獨自低語:“還得抓緊時間練武。”

“公子,是否需通知婁宿傳書,喚醫家赴秦?!”岑秋言辭急促,哽咽之中蘊含期盼,她飛速上前,悉心攙扶著熾昆斜倚在馬車上,緊接著退後跪於一側,仰望熾昆,眼中充滿期待。

婁宿,雲宣樓職位之一,由西方幽天統轄,任傳信使一職。

熾昆的面色顯得有些蒼白,呼吸急促,虛弱地說:“等醫家入秦,我這手臂不是廢了便是好了,還需要醫家作甚……”

岑秋聽到熾昆的話,便不再多言,只是自責地低頭,肩膀還在微微顫抖,嘴中卻未發出一絲聲響。

熾昆瞥了一眼手臂上的劍痕,又望向一旁跪坐,雙肩顫抖的岑秋,不忍地輕聲安慰:“此事與你無關,無需過分自責。死了多少人?”

岑秋立刻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眼角閃爍的淚花,望著熾昆滿眼擔憂,略帶哽咽地說:“七……七十三人。”

聽到這個數字,熾昆沉默了,因為自已,導致如此多人犧牲,影響到了近百個家庭。

許久,他語氣沉痛:“多發些撫卹金吧,他們的家人便由雲宣樓贍養吧,莫讓其他人看出端倪。”

“諾。”

“看得出來是哪國的手段嗎?”

岑秋凝眸注視著此刻熾昆那蒼白如紙的面孔,愧疚不已,再次自責低頭,隨後閉上雙眼,回想起那日激戰的場景。

一幅幅猶如幻燈片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流轉,黑衣人的動作,對方攻擊時的行為習慣,乃至撤退時的步伐等等。

須臾,她睜開眼,語氣認真道:“非商國與它國之手筆。”

熾昆聞言,緊鎖眉頭,滿面困惑。

他沒有懷疑岑秋的話,因為她有一些特殊能力在身上的,堪稱‘人形攝像機’,只要她看過的畫面,皆能在腦海中逐步剖析。

突然,一個不可能的猜測湧上心頭,他嗓音低沉地質問:“你的意思是,諸子百家的人?”

岑秋恭謹地點了點頭。

“他們有這個膽子嗎?”

岑秋沉吟片刻,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輕輕拭去淚水,語氣柔緩地回答:“諸子百家或許有些人沒這個膽子,但不能排除所有的人。況且,那三十幾人功夫十分了得,非常人所能培養。”

諸子百家?他們有膽子搞這種背地裡的動作?這可是夏國車隊!

熾昆輕揉眉心,長嘆一聲,思索著說道:“墨家那幫人做不出這種事兒,儒家就更不用談了,名家也就是嘴皮子了得。他們根本培養不出這種人。”

岑秋在一旁輕聲提醒:“觀其手法像是陰陽家的手段。天時、地利,除了人和之外,三者獨佔其二。”

熾昆聞言,目光如炬,盯著岑秋良久,而後悄然移開,搖頭輕嘆,稚嫩的嗓音中透露出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沉穩:“陰陽家嗎?的確像是陰陽家,不過陰陽家有向秦國靠攏的趨勢,這樣做不是反而惹得一身麻煩嗎?”

“可畢竟,陰陽家的發源地遠在齊國。”岑秋再一次輕聲提醒。

熾昆又一次長嘆一聲,繼而揉捻著眉心,鄭重地說道:“齊國破滅已是轉瞬之間的事了,陰陽家不可能有為天下大勢轉而向齊國靠攏,而且三去一,便更不可能出手,他們不會給世人留下把柄。進入秦國多留意一下吧!順便發封信函傳入夏國,讓雲宣樓好好查查!”

岑秋輕輕抬起頭,朝著熾昆望去,嗓音低沉,字字珠璣:“公子的意思是……是我夏國出的手?”

熾昆舒緩地鬆開了揉著眉心的手,輕輕點頭,娓娓道來其中緣由:“夏國有些人一直主張吞併秦國,然師出無名。如果一個皇公子死在了秦國境內,不管如何,這都會是成為夏國發兵功打秦國的口實。”

岑秋在一旁靜心傾聽,不時頷首,熾昆則繼續說道:“還有第二點,如今我才十二便開始接手國事,距加冠之年還有八年之久,這八年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對於長公子和二公子來說我可是未知的危險啊!”

岑秋聽懂了熾昆其中的言外之意,恭敬地拱手:“秋明白了,會傳出訊息讓媱相御主要關注二人的。”

聽到媱相御三字,熾昆心中的抑鬱之情略有舒緩,嘴角也微微上揚,輕輕點頭,嗓音柔和地說道:“你辦事我是放心的,不用告訴他們我醒了!”

“諾!”一詞出口,她便退居一側,自袖中抽出一張微型紙箋,一支便攜墨筆,在上面密密麻麻書寫著內容,下方還繪有一朵祥雲。

書寫完後,岑秋收好墨筆,紙箋摺疊成卷,藏於細小竹管之中,悄無聲息地探出馬車,將竹管遞與車外駕車的華。

此間舉動並未驚動任何人。

目睹岑秋這一系列舉動,熾昆面上微笑,心中卻泛起蒼涼。

這就是封建時代,一個不把人命當命的時代!

他才十二歲,有何威脅可言?無妻族庇護,無母家支撐,皇亦不喜他。

不過是一場試探,便讓百餘家庭失去了頂樑柱,失去了兒子,失去了阿父。

思緒萬千,倦意也逐漸襲來,他索性直接閉目假寐。

就在此時,一隻白鳥從馬車後方輕盈飛起,朝著夏國境地翩翩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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