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荒原上一個人跡罕至的山坳裡,焉支人首領布勒帶著他的大軍安營在這裡,刺骨的白毛寒風肆虐在漠北荒原上,甚至連毛皮厚實的黃羊和梅花鹿都凍死不少,但是有經驗的焉支人,總有辦法找到能躲避寒風的山谷,這來自於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與風餐露宿的磨練,兩者缺一不可。

布勒身著黑色貂皮外套,坐在羊毛氈毯上烤火,周圍來來往往的焉支人都身著各式毛皮,戴著各式毛皮帽子,有的頭頂上的頭髮剃去,有的留著焉支人特有的右衽髮辮,布勒更偏愛第二種髮飾,縱馬衝刺時候焉支人那高高揚起的髮辮好像狼的鬣毛,是恐嚇敵人的武器,布勒粗糙的佈滿傷痕的臉上有一個鷹勾鼻子,像狼一樣兇狠眼睛,一道舊傷痕從右眼上直劃到眼下,雖然早已痊癒,冷風一吹仍然會不時隱隱痠疼,布勒摸了摸眼前疤痕,這是消滅瓦臘部時留下的紀念,令他無法忘卻。

布勒是是蒙麥汗的兒子,被封為“勤”也就是宗室中最高的官職,他生來就褐發灰眼,完全不像焉支部落的牧民,有人議論說:布勒這傢伙實際上是蒙麥汗寵妃拉格娃的私生子,是宿敵瓦臘部落人掠去了年輕的拉格娃,儘管後來她又被蒙麥搶了回來,但這改不了她被玷汙的事實,布勒一定是個血統骯髒的雜種,絕對不配繼承汗的產業。

布勒用盡一切辦法除掉了所有敢於議論自已身世的人,而且為父汗屠滅了整個宿敵北方瓦臘部落,因此父汗將瓦臘部落的領地封給了布勒,布勒現在擁有焉支人十個部落中的一個,並且有個響亮的封號,漠北之王布勒勤。

父汗下令布勒帶兵去執行令一項重要任務,去南方帶來大盛帝國的太子,因為十部落正在忙著趁機重整軍備,準備糧草發兵去西方,自從十年前焉支汗國和盛朝幾場慘烈的拉鋸戰之後,盛朝和焉支簽訂條約,一年又一年送來絹茶,換來焉支人不侵犯盛朝領土,但是禮物雖多,北方的冬天是一年又比一年冷了,即使是土生土長的焉支人,也越來越忍受不了北方冬天酷寒,焉支人需要一個溫暖的領地,需要許許多多的奴隸,來養活焉支人四十萬人的部落,這一切只有向帝國人索取。

然而機會就這樣降臨了,感謝長生天,一封南方皇帝的書信送達了,表示派最尊貴的長子迎娶焉支人的公主,無論哪個,只要是公主都可以,這在歷史上從未有過,要知道南方皇帝一直視焉支人為下賤的野蠻人,絕不會與之聯姻。

作為交換,焉支汗國也要選一個蒙麥汗的子嗣,南下盛朝與皇帝的女兒聯姻,

蒙麥汗視這是一個入侵盛帝國的絕好機會,作為一個草原驕雄,他從不相信所謂和親,總是希望焉支部落能有拓展自已疆土的機會,而不是僅僅作為一個搶了就跑的匪幫,然而盛帝國人與草原人不一樣,他們自命不凡,以文明人自居,自然拒絕接受焉支部落的統治,如今帝國太子將送上門,足夠作為一個傀儡代理人,使蒙麥汗擁有帝國平民的法理統治權。從收到那封信起,蒙麥的野心一天比一天膨脹,他迫不及待派出自已最善戰的兒子-布勒去迎接帝國太子,要求很簡單,將活的帝國太子掠回漠北草原,方便行使下一步計劃。

布勒聽到這個計劃後徹底震驚了,整個心激動的都要跳出來,然而,蒙麥汗其他五個兒子有三個立馬提出了異議,不是對計劃有異議,而是對第一步計劃的執行人布勒有意見,因為布勒作為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獲得的重用太多了,這立功受獎的機會為什麼不降臨到蒙麥汗親兒子們頭上呢?有貴族罵了粗野的髒話,布勒則拔出了佩刀,三個與布勒不和的小王爺也拔出了馬刀,在場的焉支貴族們也分成了兩幫,雙方拳腳刀劍相加,蒙麥汗憤怒的拍了桌子,在場幾乎所有的幾十個焉支貴族都被衛士拖到馬棚裡捱了一百鞭子,然後下令計劃按原來的執行。

第二天布勒就出髮帶著所屬部落騎兵穿過北方的風雪到了南方邊境線上,大軍安在一個避風谷,而所有輕騎斥候都被派出去尋找帝國人。

布勒手下的騎手們大部分在帳篷裡躲避風雪,但布勒忍不住焦慮的跑出了帳篷,在雪地裡走來走去,將領們都看出了布勒勤的焦慮,漠北荒漠的冬季一年比一年更冷了,即使是耐苦寒如同禽獸的遊牧民也無法熬過酷寒的嚴冬,本來就貧瘠的草場再也養活不了數十萬人馬,部落裡有上了年紀的老族長說,這是長生天發怒了,因為他看到焉支人人肥馬壯,日漸慵懶,越來越不像勇敢善戰的天之驕子,所以逼著焉支人做出選擇,要麼引大軍向南去劫掠帝國人的地盤,要麼為了爭奪牲畜和草場自相殘殺到草原能養活的人數,以焉支部落的性格,大部分人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布勒等了五天,在一個早晨,布勒從被雪掩埋的羊皮帳篷裡爬出來,抓了一把雪擦了擦臉,正準備點火烤一塊馬肉的時候,一個斥候終於騎著累的半死的馬趕回了谷地。

馬匹剛剛停住就驟然倒下,斥候顧不上累死的馬匹,站起來向王爺行了個脫帽禮:“發現他們了,十五個人,十匹馬,正往北方趕路。”

布勒說:“只有這麼點人簡直不堪一擊。”

布勒頓了一下:“不過就這麼點人就敢來我們這裡,有些膽量。”

斥候接著回報:“另有一隊人馬正在山間追趕他們,看衣著不是咱們的人。”

布勒:“誰在追蹤太子,是我們焉支人?不,有經驗的焉支人不會在這種天氣下去追蹤敵人,很容易被凍死在野地裡。”

斥候:“十二個人,看打扮像是帝國人,都手持刀械,但不像是帝國士兵。那我們現在去把他們抓回來。”

布勒:“帶路,我們去把盛人一網打盡。”

布勒發動了所有的騎手,數百人的騎手,撤了帳篷,騎上馬,悄悄的在斥候的帶領下去搜尋帝國太子的人馬。

很快布勒的斥候就在一個被雪覆蓋的山包上發現了帝國人,布勒叫騎兵隱蔽在山包後,然後叫上伴當悄悄的摸上了山包,所有都穿著白皮袍子,簡直與雪地融為一體。

帝國人並不知道自已被跟蹤,艱難在雪地踽踽前進,但是前方十二個人馬已經擋在了山坡上,有個穿著皮袍的人騎馬上前對攔路人馬喊話,但好像沒什麼效果,因為隨後雙方都拔出了刀劍,眼看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布勒並不害怕戰爭,在布勒眼裡,帝國人之間衝突就像鬥狗一樣可笑,但是如果帝國太子在狗鬥中受傷或死亡,那麼大汗交待的任務就無法圓滿完成了,當即立斷,他喊道:“吹號,抓活的。”

斥候吹響了牛角號,數百焉支騎手像雪崩一樣湧出,席間山坡而下,山谷裡迴盪著驚天動地的戰吼聲,遊牧部落用馬蹄與弓箭,戰吼與衝鋒,向帝國人宣告自已才是這裡的主人,數百騎手揮舞的長槍弓箭彎刀,像打獵一樣,將帝國人團團圍住。

如同布勒期望的那樣,幾十人帝國人面對幾百支蓄勢待發的羽箭,立馬舉手投降了,懷著驚詫的眼光看著這群彷彿從雪地裡生出來的騎兵大軍。

布勒以勝利者的姿態,騎著一匹黑馬不慌不忙撥開騎手進入包圍圈,勒馬看著帝國人,問道:“我是焉支人的萬戶長布勒,我要找高榭。”

一個站在馬邊,高大的青年男子回道:”你要找的人是我,我是高榭,大盛帝國的太子,奉父王之命來迎娶焉支人的公主,並與焉支人的可汗結盟。”

布勒打量這名男子,雖然不像焉支人那樣飽經風霜,仍然孔武有力,臉上有凝結的舊傷的痕跡,尤其是左手,雖然在掩飾,但斷掉的小指無言訴說著這名太子一路上坎坷的命運。

布勒冷冷的說道:”我們焉支人的公主貌若天仙,千金不換,你帶了什麼聘禮就敢來染指我們焉支公主,從來沒有帝國人配的上我們焉支女人,盛朝人都是一群懦夫。”

這挑釁的言語引得旁邊一眾彪悍焉支騎手發出一陣陣起鬨聲,眾騎手敲擊手中雪亮的彎刀長槍,向這群生在城牆裡的帝國人炫耀著彪悍的武力。

高榭仰頭:“我帶的錢物不足以迎娶一位公主,但我本身可以代表盛朝和平的意願,我本人有資格來迎娶焉支公主。”

布勒威脅說:“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們都血濺荒原,用你們的屍首來喂野狼和禿鷲。”

高榭說:“盛朝人對著你們的彎刀不屑一顧,這種程度的威脅,用我們的話說,太小兒科”。

後面一個頭發略有些發白的老年男子冷冷的說:“蠻夷,儘管放馬過來,這裡的大盛子民若有一個調頭跑的,我跟你姓。”

面對數十個對焉支鐵騎毫無懼色的帝國人,讓布勒這種經歷過東征西討的焉支貴族都感到詫異,往日被焉支人搶劫過的帝國商隊,往往是鬼哭狼嚎,引頸就戮者居多,但這群人平靜的彷彿提前知曉了自已的命運,對一切毫不在意。

布勒想了想,問道:“你們為什麼產生了衝突?看你們的架勢,是兩幫人。”

高榭立刻回道:“不,我們都是大盛人,我們與你們,才是對手,我們是來與你們求和結盟的,如果你傷了我們任何一個,那帝國人和焉支人將繼續敵對下去,你們將不會再得到任何糧食布匹,金銀財寶。。。我們帝國人之間的事,你最好不要干涉。”回頭看了看後面,白頭髮的中年男子不情願的點點頭。

布勒想了想,用馬鞭指著他們說:“我毫不在意你們的內鬥,父汗命令我來護送你們,給你們禮遇,但是,記著,這裡是焉支人的土地,狼與鷹的獵場,在這裡,我們才是主人,而你們,實質上不過是奴隸而已,你們最好向上天祈禱自已能有用,等你們沒有價值了,就跟一群綿綿叫的待宰羔羊無異。”

陳九聽到“奴隸”兩個字變了臉抄起刀欲上,呼延鎮伸手阻止了他,布勒招呼騎兵道:“走吧,父汗交給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帶這群驚慌失措的外族人去看看我們天之驕子的牙帳。”

騎手們散開,眾人排成一條直線在斥候的指引下策馬向前,高榭回頭問道:“董校尉,這和你預料的一樣嗎。”

董二答道:“不論如何,總比凍死在這荒原上要好,”

後面陳九和胡延鎮縱馬加快腳步跟了上來,高榭問道:“怎麼,你們還想勒索我到幾時?”

呼延鎮壓低聲音說:“你原本可以讓野蠻人解決掉我們。。。”

“那個不用謝我了,我不想假焉支人之手,我寧可親自動手。”

“小子,如果你要做盛朝的叛徒,我們饒不了你。”

“這個麼你們倒是奈何不了我了,你們現在都是囚犯,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你!”

“太子有自已的計劃,他不僅是個人質,你們這些賊子不要來打擾他。”董二看呼延鎮在發怒,壓低聲音過來勸。

“你說誰是賊子?你這些虛偽的走狗。”

“閉嘴,去後面別煩我。”高榭不耐煩的說:“你們可以想想,你們到底出於什麼目的跑到這裡,你們做的這一切,把命送在這裡有沒有意義。”

呼延鎮和陳九聽了這話就默不作聲,騎馬退到後面去。

在焉支人斥候的帶領下,荒野好走了許多,雖然天氣仍然寒冷刺骨,高榭與董二再沒有因為地形與酷寒原因損失人馬與貨物。

“在這裡,我們才是主人”布勒的話語彷彿又在高榭耳邊響了起來,騎手隊伍在兩天時間內加緊趕路,跨過茫茫雪原與幽深的森林,穿過一個個結冰的河谷,最後來到一個巨大幽深的山谷,周圍都是高聳入雲的白色高山,一道巨大裂口從兩座山之間穿過,風颳不進,雪下的也少,有溪水從中流出,顯然,這是隻有部落才知道的避風谷,因為能聽到有嘈雜的人聲和犬吠羊叫聲傳出來。

布勒對他們說:“蒙麥汗的牙帳就在那裡,帝國人,你們即將到達蒙麥汗的領地,尊重他們,我們焉支人多或少都會一些盛帝國語言,不要亂說話。”

他又想了想,加了句:“也不要亂走,焉支的猛犬會把任何陌生人撕碎。”

焉支騎手們紛紛散開,去谷地尋找自已所屬的部族家人,對焉支人來說,出則為兵,入則為民,那些穿著厚實皮毛長袍的焉支婦女來說,早已習慣了丈夫、兒子,兄弟外出征戰,劫掠敵人的財物,成為補貼家庭的重要收入來源,但此刻的她們,不禁睜大好奇的眼睛盯著這群不速之客,那華麗怪異的穿著,扎著髮髻整齊的髮型,不同於削頂斷髮,穿著獸皮的焉支牧民。

高榭下了馬,不安的四處看著四周的牧民和帳篷,董二正忙著下令手下卸貨,而呼延鎮和陳九,被一群好奇心強烈的焉支小孩圍住了,眾多幼童抓住了他們褲腳和華麗的刀柄,七嘴八舌的對他說些什麼。

“走開走開,小屁孩”,陳九不得不伸手掙脫開,覺得他們髒兮兮的又很吵,實在是討厭,呼延鎮默不作聲,鎮定自若的看著這些與自已生活方式完全不同的異族牧民。

“帝國太子高榭,你可以過來了,大汗早等待了許久了。”過了一會布勒帶著幾個披甲的親兵過來招呼,“只准兩個人去。”

“為什麼,我是大盛國太子,蒙麥汗的貴客,我有權帶領我隨從進入你們的會客廳。”高榭有些憤怒的回應道。

“你什麼也不是,你是我們的俘虜,絕不是什麼太子,盛朝都沒有你的位置,不要指望你的出身能幫你什麼。。。”布勒毫不客氣的諷刺道。

高榭的臉色不好看,頓了一下,突然走到後面喊道:”呼延鎮,你跟我去!”

呼延鎮聽到這個不禁怔了一聲,旁邊的董二抗議:”他怎麼能和你同行,他是個強盜頭子,他剛剛還要殺你呢。”

高榭擺擺手示意董二不要再說,繼續問:“呼延鎮,給你一個機會,來親眼看著我是否做了叛徒奸細,過來吃焉支人的宴席。”然後轉頭就走。

呼延鎮默不作聲跟了上去。

陳九跟了過來,嘟囔著,董二攔住了他,兩個人瞪著眼對罵推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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