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聰明人之間說話是不需要打太多馬虎眼,

但眼前這貨到底是神經大條還是真的信心十足,

“一上來,就直接問出可能會打破‘設定’的話,就不怕我其實是死人嗎?”

然而單馬尾卻絲毫不在意,只是笑著回道:

“不會的,我的直覺一向很準,剛才跟你對視一眼,我就看出來了,你絕不可能是外面那些死人。

而且,在那個空間裡,死掉一半人後,問出第一個問題的就是你吧?”

而何奕開啟纏上蛛網的燈,昏黃的燈光,總算將這個小屋子照亮了些。

這時,他再又看了看眼前的單馬尾,然後眉目微蹙,

不置可否的說道:

“在那種完全無法識別的情況下,你怎麼確定是我問的第一個問題?

而且,我看你倒也跟外面的那些死人沒什麼區別,不然一個人的肺部都被打穿了,怎麼可能還會站在這兒,跟我講話。”

儼然,在何奕的眼中,雙馬尾的整個肺部都是中空的,可在那橫截面中,卻還能看見肺葉肺泡的蠕動,

而單馬尾卻反而像是說著什麼好笑的事情:

“原來我現在是這個樣子啊,你也不差嘛,我都能直接透過你脖子被劃開翻出的皮肉中,看見你頸動脈的充血了。”

這番玩笑中的資訊交流。

何奕隱約察覺到些什麼

脖子被劃開...正是自已的死法,他想到之前那個黑雨衣男,在自已眼中所看見的樣子,其被自已所在心臟送捅出的口子還在冒血,

想到這兒,何奕忽然問道:

“在你的視線裡,我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

單馬尾拿起房間內一個乾癟的蘋果,然後看著蟲子從一個破洞中魚貫而出,撕裂開更大的一個缺口,

而他透過那個缺口看向何奕:

“是很漂亮的...血紅色噢。”

果然

接著,何奕從地上撿起一塊鏡子碎片,又看了看,

卻是與從前一樣的黑色。

確認到這一點後,何奕坐到了沙發上,想了想,然後忽然問道。

“所以...你覺得你自已現在,是個死人還是活人?”

而單馬尾雙手揣在兜裡,仰頭想了想,

“應該是個死人吧。”

然後笑著側目看過來:

“畢竟,從百米高的酒店樓頂掉下來,很難不死的,對吧?”

何奕想到那個雨夜,自已被割破喉嚨後,瀕死時的感覺,

沒錯,他也本該是個死人,畢竟也沒聽說誰喉嚨的整個血管被割開還能活的,

但是在這裡...

“那個小孩,叫溫華,我也問過她這個問題,她說她們都是死人,而我是活人,並且也是從她告訴了我,我現在是個‘瘋子’。”

就與之前跟“那人”所談過的一樣,他們似乎都沒有達到真正的死亡。

聽到這話,單馬尾笑了笑:

“沒錯,我也是一樣的,我現在的‘家’裡,有一個哥哥,是他對我說,我現在是一個‘浪蕩子’,而且在外面那一幕發生後,

還毫不掩飾的告訴了我,如果被發現我不是個‘浪蕩子’了的話,我就會死。”

話說到這兒,

何奕想到那個管理員所說的,給我們的幫助,是否也包括這個?

不過此刻相比這個,何亦更在意的是,剛才外面突發的那幕,

那種朦朧的感覺:

“剛才,你看清那個人是怎麼沒的了嗎?”

而單馬尾只是有些疑惑的樣子:

“不就是風一吹,然後一整個都沒了嗎?”

不對。

和自已看見的不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是他在說謊,還是本來就每個人都不一樣?

在何奕眼中,雖然看的不甚清晰,但顯然的,那個黑雨衣男,是如一塊餐盤上的蛋糕似的,一口口消失的。

如果以最惡的方向猜測,是他在說謊的話,

那說這個謊又有什麼意義?

那些自已看不清的地方,有著什麼需要隱瞞的東西嗎?

於是何奕沒有再接著這個問題問下去,

而是轉而說道:

“所以,你是在從樓上摔下來死掉後,就到了這裡?”

單馬尾直接否認:

“不,我是在即將砸在地上的時候,出現到這裡的。”

說著,他拍了拍沙發前的那個雪花小電視:

“我本來正想著,死前,能不能看到自已腦花飛濺呢,結果視線一黑一亮,眼前就忽然出現了這個小電視,

然後我就發現,自已到了這裡。”

也就是說,並非死後,而是臨死之時?

自已當時好像也是,感覺自已馬上要死了的時候,就到了這裡。

可這又怎樣...

死前,臨死,死後。

因為我們只是臨死而來到了這裡,所以我們不算是死人,而算是活人嗎?

目前看來,這個樓房裡,顯然完全不止自已,單馬尾,和那個黑色雨衣男,

在那片空間中活下來的一半,

肯定還有其他一樣狀況的“活人”。

並且,似乎我們這些“活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夠互相辨識的標誌。

因為在我們彼此的眼中,對方就是那些“死人”的樣子。

但,將我們這些“活人”和“死人”混在一起,又像是扮家家酒一樣,拿著一個角色設定,去演戲。

又到底有什麼意義。

如果說這是一場穿越的遊戲的話,那遊戲的內容未免過於詭異。

何奕右手摩挲著左手的手腕,思考著所有的重點,

這時,單馬尾蹲在小電視前,輕輕敲了敲小電視的螢幕,然後嘀咕了一句:

“哎,一樣的看不了電視呀,真可惜。”

何奕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

重點,相似點,這不是還有一個嗎?!

何奕忽的也湊了過去,坐在沙發上,仔細觀察著眼前這個雪花小電視,然後自顧自說道:

“不會有什麼戲劇性的巧合,這是一個存在‘規則’的世界,就算是殺人遊戲,從最開始,也必然會有規則的。

那個管理員所說的‘活下去’,絕非唯一的規則。”

單馬尾聽到這話,像是也意識到了些什麼,

也是這時,他們才發現,

眼前小電視螢幕上的黑白雪花的閃動是有規律,只是這個週期極短,並且變化極快,

一開始何奕還無法完全看清,

但在一點時間的習慣後,他從左到右,將所有黑白畫素塊的位置一點點記住,就像無數零散的拼圖,

並在腦海中不斷地匯總,將黑白拼圖放進應在的位置後——

【生死,唯一面向陽......】

黑白色的蒼白燈光,打在何奕的臉上,他緩緩說道。

而一旁的單馬尾此時雖然只零散讀出三四個字,但也懂得,這句話,應該就是這場遊戲的全部規則了。

他緩緩唸叨著:

“生死,向陽,向陽...”

而何奕則是又坐回了沙發上,看著散落在沙發上的縛布,他不明白。

整個規則就是這樣一句聽起來都不怎麼通的話?

這是個什麼鬼規則?

“生死,生人死人,即我們和死人,向陽...陽,即生機處,唯一面向陽...”

單馬尾似乎想到什麼,隨即接話道:

“只有一方可得生機?”

何奕點了點頭,

將這意思組合起來,從字面意思來看,整個規則似乎聽起來非常簡單:

勝者只有一方,

要麼外面那些死人,

要麼我們這些活人?

可何奕眉頭卻仍是未松,因為有一點,他不明白......

活人輸了的結局,無非是死

可死人死都死了,還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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