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柯醫生如此說
這個男人所做所為就像個失去理智的野獸，聽不到任何解釋和求饒，只顧暴戾發洩憤怒的情緒，這樣下去杜佳佳必定會被殺掉的。
我心急如焚。
用盡力氣向拐角的浴室處攀爬，與此同時浴室再度傳來水聲，水流帶著潮溼的氣撲了出來。
還有淋浴花灑沖刷牆壁和地磚的聲響。
我突然聽不到杜佳佳的哭喊了，也許是太虛弱以至於被水流聲掩蓋，也許是陷入昏迷。
咔——
水流聲掩蓋下有奇怪的聲響，是鋒利的刀刃下揮又劈砍在什麼東西上。
“不好！”我只感覺自已頭皮發麻，一股十分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這種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我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遭遇過相同的場景！
手腳並用終於撞開了浴室的門。
果然，最可怕的場景出現了。
目之所及，水流遍佈的浴室地面上，殷紅正向四處緩緩蔓延，像水底正徐徐綻開鮮紅的曼陀沙華。令人作嘔的刺激血腥味直竄鼻腔，腦子裡的每根神經都隨著嗡嗡作響。
那男人跨坐在杜佳佳的屍體之上，正揮舞著菜刀瘋一般地劈砍。
我目眥欲裂：“住手！！”
男人並不理會我，藉著水流聲的掩蓋，動作嫻熟將粘連著頭髮的皮都剝了下來。
惶恐上湧，我乾嘔一聲。
不過如此情急之下我顧不得逃命，猛地撲了過去試圖將男人徹底制服。
噹啷——
菜刀摔在地上，崩出許多缺口，碎片飛濺得到處都是。
我突然發覺撲上來的身體詭異地穿透了男人的身體，那個男人就這麼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了。
我低下頭去，身上的衣服被猙獰血跡浸染，身下是殘破不堪的杜佳佳。
突如其來的變化剝奪了我的正常思考能力，我只是呆呆地看著這一切，頭腦一片空白。
良久我回過神來渾身一顫，抬起頭，鏡子裡自已的臉色蠟黃，神情萎靡，胡茬上還沾染著乳白唾液。
這個模樣，好生熟悉。
“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我突然明悟了，我還困在幻覺裡，雖然我忘了是誰要把我困在幻覺裡，也忘了為何要將我困在幻覺裡。
突然，我腳下一軟身體不覺向後倒去，後腦勺磕在地板上，觸感卻是一片柔軟。
我沒有再身處潮溼血腥的浴室裡了，而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簡單房間。
身前是一張寬大硬朗的深紅木辦公桌，旁邊是兩盆綠色盆栽，有一個穿西裝的人坐在我對面的黑色軟椅上，另一個人則站在他的旁邊。
站著的那個男人身穿淺灰色休閒服，面容清秀，大概二十歲左右，臉上是饒有興趣的表情，他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他注意到我的視線便偏過頭對軟椅上的男人說道：“我們的Malcolm Rivers清醒過來了，講道理他的小柯屬實弱雞的可以，嗯，符合現實。”
“你可閉嘴吧，那個小胖子最起碼還有清醒的時候你看看這位，還有，我沒你說得那麼不堪。”軟椅上的男人皺眉，他的年齡可能稍大一些，眼神裡就多了些沉穩與冷漠。
這個人的模樣很陌生，我從沒見過他。
西裝男身體往前探了幾分開口說道：“你還記得自已叫什麼名字嗎？”
“我……”我一時語塞。
西裝男擺擺手，目光卻看向我的身後：“看，何警官，這種情況我們實在是愛莫能助啊，這單生意接不了，不好意思了。”
什麼警官，什麼生意，什麼意思？
他又看向我，語氣平淡：“你是趙毅萬，你不是心理醫生，也不是小柯。我……才是。”
“你放屁！”我歇斯底里地反駁，怒罵，“騙人的，假的！又是假的！都他媽是假的！誰也別想騙我！我他媽撕了你！”
我掙扎著起身要撲向對面這個人，這個人妄圖擾亂我的思維意識，妄圖取代我的身份，我要殺了他！！
剛有所動作，身側便同時傳來巨力，兩雙手瞬間將我按倒在桌面上，我的胳膊被強行扭到身後，冰涼的金屬束縛上手腕。
我掙扎著抬起頭，死死盯著對坐著的那個波瀾不驚的男人，我狠狠盯著他的雙眼，咬牙切齒：“你別想騙我，我都明白了，你是假的，你們都是假的！你別想騙我！你們騙不到我，我只相信自已！！”
……
趙毅萬還在歇斯底里地咆哮，像過年間農村要宰的豬一樣奮力掙扎，他的口水都滴到我的桌面上了，真是又噁心又晦氣。
“你說你招惹這個玩意兒幹什麼？心理諮詢室又不是開不了張！”我忍不住向旁邊的發明家發牢騷。
“這不關他的事，是我們拜託他幫忙的，實在是給您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對面的何警官在伸手按著趙毅萬的同時還抽出空來替發明家辯解。
“我也不知道他的人格分裂這麼麻煩啊！”發明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唉。”我嘆了口氣，向警察說道，“您也看到了，他的人格分裂是非典型的，極容易將接觸過的人或者事物印到腦子裡，進而分裂出全新的人格，並且他的意識極其難以重回清醒。像這種情況我們是束手無策了。”
“嗯明白的明白的，辛苦您了，柯醫生。”另一名警察跟著說道，“反正透過他發病時的那段表演也大致能還原出案件發生經過，也不算是全無收穫，真的是麻煩你們了。”
“您客氣了。”
兩個警察將趙毅萬拽起來，多次道謝後便離開了。
走廊裡依舊迴盪著趙毅萬不甘的喊叫聲：“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我倚靠在軟椅上，終於有難得的放鬆了。
發明家自知理虧不敢多言語，趕忙拿著抹布擦拭趙毅萬接觸過的地方。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我出聲暫時阻止：“你先歇會兒吧，我還有幾個問題搞不明白。”
“怎麼的呢？”發明家將抹布甩到一邊，順勢坐到對面。
“警察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來，為什麼讓我們幫忙審問因人格分裂而陷入混亂的趙毅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