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城•外圍四層•木之殿】

傲鋒看著祲影的屍體,沉寂的瞳仁輕輕的顫抖著。之後,他又俯下身去看著從祲影胸口刺出的黑色曼陀羅,又緩緩的用月蓮血刃從曼陀羅的莖部將其切斷。接著,他把右手慢慢的按在左肩上像是在行禮一般。一瞬間,一股強勁的氣流以傲鋒為中心擴散到了四周,但這次的氣流中卻蘊含著許些溫柔的氣息。連樹葉被切下樹木的聲音都猶如一首安魂曲般的安靜。

過了一會兒,傲鋒從地上站了起來。輕輕的嘆息了一口空虛後,便又將雙腕處的月蓮血刃收回到肌膚之下剛剛結成血痂的傷口再一次被切割開來,鮮血順著他的雙腕潺潺淌下。但在他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痛苦的神情,傲鋒轉過身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臂鎧後便離開了。只留下祲影的屍體把呼呼而過的風化成悲傷的河流。

我們幾人自傲鋒離開後都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動,我看著天空中還未散去的紅色餘光,不禁為傲鋒捏了一把冷汗。尤為是剛才在天空中的血霧爆裂開來時,濃郁的血腥味瞬間鑽進了我的鼻腔,讓我險些眩暈過去。

“我回來了。”正當我們焦急之時,傲鋒的聲音從遠處如同夜色一般的漫了過來。不一會兒,他那消瘦的如稜鏡般把光線分割而隱藏自已的身影向我們緩緩走來。等他走近時我才發現他此刻的面龐蒼白如雪,就好像他現在的體內沒有了一絲熾熱的鮮血。

祭燃看了看傲鋒,少年的笑容像是經過上帝之手雕刻過一般散發著陽光的熱量。隨後,他又說道:“走吧,燼城是有四層的。我們現在在燼城的外圍四層吧,我們現在趕緊去找下一層的入口吧。”傲鋒點點頭,跟隨著我們一同向前走去。我們誰都沒有去問他與祲影戰鬥的結果,因為我們都明白他與祲影之間的搏殺誰若能回來,便是勝利。而另一方,只能成為對方利刃下的亡魂。

就在我們前進之際,傲鋒突然停下了腳步,他閉上雙眼像是在沉思著什麼。接著他的身影又變得模糊起來轉而消失不見,等到他再次出現時,他已站在一具不遠處的屍體前。帶到我們走近時,才發現那具屍體赫然便是剛才與傲鋒廝殺的祲影。而此時傲鋒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之是安靜的站在屍體旁,像是在引導這個亡靈走進永生的天堂。

過了好久,傲鋒緩緩的抬起眼皮,沒有回頭的說了一句:“接著走吧。”

“請等一下,好嗎。”就在我們即將離開之際,一陣溫和而雅少年的聲音傳來讓我們不由停下了腳步。這時。從一邊的樹叢中走出了一個身影飄渺如嬋翼的少年。等他走到屍體旁時,飄渺的身影頓時宛如實質。這時我們才發現他就是剛才已經死去的祲影,不過在他魂魄的臉上沒有了原來的邪惡、陰冷,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特有溫暖的表情。

祲影的目光先是緩緩掃過我們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祲影身上。他輕輕一笑,說道:“傲鋒,謝謝你。”

傲鋒聽後,吸了一口氣。接著依舊平淡的沒有感情的回答道:“不客氣。”但此刻我看的出來,他的冷漠就彷彿一張面具,被他用來遮掩著什麼。

祲影又是一笑,輕靈的魂魄閃現到我們身前,眸子中散發著陽光一般的澄澈。“你們,願意聽一下我的故事嗎?”

我們幾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祲影便開始緩緩的說著——

“我原本不屬於這裡,我來自遙遠的人間。在人間,我的名字叫做星塵淚……”

“當時在我生活的家庭裡,父母關係很不好。幾乎天天都會爭吵,甚至還會大打出手,把家裡的東西都亂扔亂砸。那時的我還很小,每當那時我都非常害怕,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偷偷的哭。我的父親很愛喝酒,好幾次他都會喝的醉熏熏的回家。之後就打我和媽媽,當時的我除了大聲哭什麼都不會……”

“這種日子持續了好幾年。有一天我回到家,看到家裡面少了好多東西。接著就看見媽媽在收拾一個很大的包裹。我問媽媽在幹什麼,她只是說回外婆家,我說我也去媽媽沒有理會我,背起包裹就往外走。這時爸爸走了出來,我問媽媽為什麼去外婆家不帶我。爸爸當時笑了笑,摸著我的頭說道‘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這個謊言直到我得知他們離婚的訊息後才拆穿……”

“我跟了爸爸,他也比以前更愛酗酒。之後喝醉後就回來打我……一開始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大哭。但時間久了我也便麻木了,只是像個傻子一樣呆在那裡任他打。”

“慢慢的,我也開始學會了抽菸喝酒。並開始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再到後來開始晚上不回家。那時,我只感覺自已自由了,暢快了很多。壓抑在心頭的不滿被釋放了……”

“命運沒有因為我的墮落而放棄對我的折磨,轉折點就在一次我和幾個青年在夜市上鬧了事,對方的人比我們多。我第一個衝了上去,但當我回過頭時,卻看到了他們逃竄的背影。我還聽到有一個人好像說我還在那。另一個人馬上回應道管他幹什麼!當時我頓時懵了,同時不小心被他們踹倒在地。當時我感覺不到被打的疼痛,只是心裡有種寒意帶起了一陣刺入骨髓的痛楚。那時我也明白了背叛有多痛。”

“我最後被打的渾身都是傷,我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想哭,卻早已沒了眼淚。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手伸到我的面前把我拉起。我看著那隻手的主人,是一個很奇怪的全身黑衣的男子,他便是陌翼。他看著我,陰冷的一笑。說道‘知道被人揹叛有多痛了吧。’我點點頭,他又接著說,你只有足夠強的實力,別人才不會背叛你,跟我走吧。當時的我無依無靠,就跟隨著陌翼來到了這個世界。在這裡,他教會了我很多殺人的技巧,我的悟性很高。很快就成為了他滿意的刺客。他又賜予我這副長刃,更讓我如魚得水。”

“有一天,我跟陌翼說我想回人間一趟把那些背叛我的人除掉。陌翼很高興的答應了我,我回到人間後,先將那些跟我一起的青年們統統殺光了。我蒙著面,沒人能認出我。接著我又殺掉了揹我而去已經跟另一個男人結婚的媽媽,最後我才殺死了父親。正當我準備回來時,我發現了找我的尋人啟事,是父親一張張貼上去的……”

“回到這個世界後,我沒有去找陌翼。而是在自已的宮殿裡滴水未進的哭了三天,哭到最後已經將眼淚哭成了鮮血。三天後,陌翼召見了我。他先看著我臉上還未乾的淚痕,接著邪笑一聲,用一根手指輕劃過我的手掌。剎那間,我心裡的種種不捨與情感瞬間掏空。溼潤的瞳孔也變得冷酷的乾澀,他看著我,滿意的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血影殺祲影。”

“好了,我的故事到這裡就沒了。再次謝謝你們讓我的靈魂得到了自由,接下來,我就燃燒自已的靈魂,為你們開啟下一層的通道吧。”

說完,祲影的魂魄慢慢懸浮起來。他閉上雙眼臉上滿是安詳的神情,就像靈魂受到了救贖般。接著,一層金色的火焰籠罩在他的全身。慢慢的慢慢的……火焰蠶食掉了他每一寸魂魄,之後火焰變形,最後變成了一扇門的形狀懸浮在半空中。傲鋒看著半空中的火門,火焰映在了他眼底泛起的淚光上,跳動著彷彿他的心。我回過頭看著我們一行人,好多人面龐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

過了好久,傲鋒才輕輕動了動身子。回過頭看著我們,有些顫抖的說道:“走吧,去下一層吧。”說罷,便縱身一躍跳入了那扇火門中,身影轉而不見。我們也跟隨著傲鋒陸續躍進了火門之中,又是一陣令人扭曲的空間波動,隨後,展現在我們眼前的便是一座用黑色玉石堆積成的世界。遠處,還不時有淒涼的琴聲傳來……

【燼城•外圍三層•玉之殿】

淒涼的琴聲傳進了我們的耳蝸,似乎在一瞬間便抵達了記憶中儲存悲傷的軟肋。我頓時感覺視線模糊了起來,魄然、陌翼、還有我那與我有著相同血脈的親生弟弟都伴隨著片片如飄凌花瓣的黑色蝴蝶向我走來。頓時,我感覺我的思維被一根看不見的絲線捆綁,接著慢慢窒息。

模糊之中,我看到了夙幻的身影閃現到了我們前面。她一揮手那些虛渺的環境頓時消散不見,那個用黑色玉石砌成的世界又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夙幻轉過頭看著我們,“大家都沒事吧。”

“夙幻,剛才那是什麼。我好像一剎那間感覺自已已經死過一般。”影穆的臉龐依舊很蒼白,微微的喘息著問夙幻。

夙幻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低聲說道:“那是跟我一樣的精神魔法,一旦精神死去,則跟靈魂消散無異。能使用這種魔法的人……”夙幻望了望遠處一座同樣用黑色玉石砌成的宮殿,接著說:“難道,真的是她?”

“那是誰?”準嚴問道。夙幻的臉龐突然變得更加沉重,“我想,那個人就是璇城吧……”

“果然,陌翼還是派出了她。”鵬雲低聲應了一聲。我抓住了影穆的冰涼的手,問她:“影穆,剛才你看到了什麼。”我話音剛落,影穆的身體頓時僵硬了起來,凌亂的瞳仁好像在回憶著一個巨大的夢魘。“剛才,我看到了……我們第一次去禁慾城你死去時的場景。”我沉默了,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輕輕地說了一句:“沒關係。”

我們一行人走到了那座用黑色玉石砌成的宮殿前,在我們來的路上,那淒涼的琴聲一直在鳴奏著,琴聲像是能透過肉體刺進靈魂般,讓悲傷的疼痛肆意翻滾在體內。

透過宮殿的大門,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偌大的宮殿之內只有一位專心扶琴的少女,輕靈的衣衫還有那顆懸掛在她脖頸的灰色玉珠把她裝點成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大殿的四周也盡是黑色的玉壁,可大殿之中充斥著慘白色的光。上面投影著少女淒涼而又孤寂扶琴的身影,我看著她,心中不免為她發酸。接著,一聲琴絃斷裂的聲音如燜鼓讓空氣發出低低的波動。專心扶琴的少女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然保持著扶琴的身姿。但映在黑色玉壁上她的身影卻起了變化。只見玉壁上的少女驟然睜開雙眼,露出了慘白色的瞳。接著她站起身,手中赫然握著一把匕首,緩緩的靠近了我們。可她的動作沒有讓大殿的氣流起任何變化。整座宮殿依然保持著夢境般的虛幻飄渺。

正當這時,夙幻又一次衝上前去,她的手中也瞬間幻化出了銀白色的織夢之針,幾道銀白色的光束從織夢之針上閃耀而出,撞擊在了每個方向的玉壁之上。剎那間,那些呈現在玉壁上少女的幻影變成了嫋嫋白煙,消散在空氣之中。這時,那低身扶琴的少女依然沒有動。夙幻握著織夢之針走到少女面前,冷笑著說道:“別來無恙啊,魘夢者璇城!”

“是啊,我很好。不知你怎麼樣,織夢者夙幻。”一聲少女冷漠的聲音在大殿迴響起來,但並不是那位在大殿中央扶琴的少女發出的,而是從我們的身後。我不住回頭看去,看到了在大殿門口站立著的如幽靈有著與在大殿中央扶琴少女一模一樣身影的人。

“我可是等了你們很久了呢。”少女那彷彿沒有瞳的眼睛掃過我們,又看了看夙幻。語氣宛如剛才那陣淒涼的琴聲,“讓我等了這麼久,你們也要付出些代價吧。”夙幻話音剛落,幾聲連續琴絃斷裂的燜響頓時絞碎了大殿的靜謐,夙幻喊了一聲“大家小心!”斷裂開來的琴絃瞬間猶如失控的毒蛇向我們飛竄而來。但準嚴更快的衝上前,用盾牌抵擋下飛竄來的琴絃。

璇城見狀,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慢步的走過我們,我知道如若我們誰對她發起了攻擊,誰便會成為最可怕夢魘的祭品,當然,那最可怕的夢魘就是我們的回憶。

只見璇城走到了夙幻面前,兩人對視著。夙幻驚奇的發現在璇城的眼底發出了一絲如同訊號的悲哀和感傷。就在夙幻驚訝之際,璇城已輕嘆一聲,好像魂魄附體的與剛才扶琴的少女融為了一體。緊接著,夙幻緩緩的睜開眼。灰白色的瞳仁看不出任何感情。她緊緊的盯著夙幻,淡淡的說道:“夙幻,來吧。看你我誰的記憶更痛……”說完,她的手掌再度拂過已經沒有琴絃的古琴,幾條黑色的絲線又在琴架上連線成弦。璇城輕撥琴絃,一隻只夢魘化成的音符順著夙幻的聽覺,奏響了她記憶中最淒涼的旋律。

頓時,夙幻的身體僵在了那裡她牢閉起的雙眼之後誰也不知有多大的不願回憶的悲傷在清晰的上演。一瞬間,大殿的空氣彷彿凝結住了時間。仁鑫在我身邊看著夙幻,雙手緊緊相握,他的神情也猶如中了璇城的夢魘,但卻比那更痛。

不知過了多久,夙幻又睜開了雙眼,眼底盡是還未流出的淚光。“夙幻!”仁鑫再也抑制不住自已的情緒,衝著夙幻大聲的喊了出來。夙幻回過頭,無力的一笑“我沒事。”接著,夙幻又看著璇城,微笑著說道:“該我了吧。”夙幻輕輕的應了一聲,沒有任何防備的站起身來。夙幻又是無力的一笑,輕柔的將織夢之針刺進璇城眉心之間。

織夢之針細微的針尖彷彿隱藏著一個世界夙幻緩緩的合上眼,任由自已最痛的回憶宰割著自已的靈魂……

我叫璇城,是邪都裡一名普通的少女。我和哥哥璇傷沒有父母,我們兩人相依為命。日子雖然很苦,但和哥哥在一起總能讓我感受到快樂。我想,除了我和哥哥能快樂之外,就沒有什麼事會讓我們憂傷的吧。

這天,我和哥哥一如往常的出去玩。這片森林是邪都乃至整座禁慾城唯一的綠色。我們坐在樹影下,斑駁的樹影讓哥哥的俊秀的面龐更好看。忽然,哥哥問我:“夙幻,你有什麼理想?”我看著哥哥,不假思索的回答:“和哥哥一生在一起!”

“傻丫頭。”哥哥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看著我的眼睛接著說:“夙幻,你紫色的瞳真好看,像是一朵盛開的曼陀羅。”我笑了笑,回應:“哥哥還不是一樣啊。”

突然,哥哥的眼裡多了幾分感傷。像是對我說又彷彿自言自語:“不知道爸爸媽媽他們的眼睛是不是比我們的還要好看。”但當時的我卻並不能讀懂哥哥的傷悲,天真的回答道:“璇城有哥哥就足夠啦!”哥哥又看了看我,給我一個笑,但卻是乾癟的苦笑。

我看到哥哥這樣,頓時也沉默了起來。長這麼大,我沒有看過一次哥哥落淚。我們就在樹影下靜靜的坐著。不一會兒,我們面前的空氣驟然扭曲起來,哥哥一下站起身大喊道:“是誰!”說完,一個全身白衣遮住面龐的男子出現在了那裡。我認得,他是我們的王陌翼的信使。他先是向我和哥哥一鞠躬,接著又畢恭畢敬的說:“璇城小姐,您已經被王選為魘夢者,請於三天后給王報道。”我聽後,頓時抓住哥哥的衣角,高興的說道:“哥哥哥哥!璇城要成為魘夢者了!”哥哥看著興高采烈的我,更加乾癟的苦笑了一下。小聲的說:“城,你不會再快樂了……”

回去後,整整兩天。我都沒有再看見哥哥笑過……等到第三天時,我早上醒來猛的才發現哥哥不在家。於是我便拼命的在整座城裡尋找著他,終於,我在一處懸崖邊上找到了哥哥。他望著蒼穹,背對著我。風凌亂了他的髮絲,我站在他身後,小心的喚道:“哥……”

“城,你來了。”他轉過身來走到了我面前,輕輕的幫我理好頭髮。“城,你知道魘夢者第一項標準是什麼嗎?”我搖了搖頭,哥哥苦澀的看著我,說:“就是,不能有一個親人朋友……陌翼讓你成為魘夢者,無疑宣佈了我的死期。與其被殺死,還不如自由的死去。”說完,哥哥又轉身回到懸崖邊上,我頓時慌了,“哥哥你要幹什麼!你是嚇璇城的對嗎。”哥哥嘆了一口氣,“城,我璇傷這一生只在父母被陌翼殺死的一次哭過。現在,作為補償,我把這一生的淚給你!”說完,哥哥就向我扔來了一顆灰色的圓珠。我握著它,可以感受到裡面所蘊含著多麼浩瀚的悲傷。只見哥哥準備縱身一躍,跳了下去。“哥哥!”正當我準備上前拉住哥哥時。兩位全身白衣的男子從我的背後死死的拉住我。頓時,天空被熾熱的紅色裝點,懸崖下以變成一片岩漿池。而懸崖下,原本就是我和哥哥最喜歡去的森林。

也罷,當陪你看風景的人消失了,那片風景也就消失了,不管它是否還真的存在。

一滴淚,焚了一座城;一份情,葬了全世界。

果然,我見到了傳說中那如同神祗一樣存在的王。但我知道,他便是令我和哥哥成為孤兒的罪魁禍首。他看著我的眼睛,神秘的一笑,轉而便將手掌放在我的眼前。頓時,我再看不到愛也看不到傷……有的,也只是一雙形如虛設的灰白色眼睛。

我們看著璇城胸口她自已插進的匕首,又看了看錶情麻木的夙幻。只見夙幻抬頭看了一眼璇城屍體上出現的光門,頓時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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