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劉勇強自我感覺,火槍隊已經練得極好。

隊伍的行軍佇列,轉換,射擊,都已經練得很好。當然還能更好一點,他覺得夠用了。

所謂得隴望蜀,他已經不滿足於只裝備火槍了。

“洋槍洋炮嗎,沒有洋炮,威力就弱了一半。”

他開始忽悠李雲梯採購洋炮。

“我最多給你弄兩門土炮。”

“兩門不夠,至少得兩百門。”

“十門。”

“一百門。”

討價還價要來了三十門土炮。

試炮的時候,差點炸死了劉勇強,還好他離得遠,堅持用引線試驗,結果試到第五門就炸膛了。

一問這批炮是廣州鑄造的,作坊主擅長鑄造各種鐵器。

“還是買洋炮吧。”

李雲梯看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劉勇強,感慨了一聲。

劉勇強立刻翻身起來:“當真?”

“當真!”

他當然是裝病的,李雲梯也知道。

“三十門?”

“三十門!”

剛談好這件事,廈門那邊有人送了一封信給劉勇強,有人邀請他去參加一家洋行的開業典禮。

“科利洋行!”

在科利伍德羅穿著展現的呢子禮服,昂首挺胸,一副成功人士姿態。

做完那筆茶槍買賣之後,他又賺了一筆。雖然都是以和記洋行的名義,作為他談成的生意,他抽成很高。尤其是那批茶葉,劉勇強給他的價格按照26兩算,他屯了半個月出貨,以28兩賣了出去。相比倫敦高達四五十兩一擔的茶價,批發價增加2兩比較容易消化。

有了茶葉生意的紅利之後,他就在租界買地,蓋起了二層洋房,準備開辦他自已的洋行了。

“既然你的洋行開張,我沒禮送,就算你一筆買賣吧。算是給你開個張。”

“第二筆買賣。”

科利糾正道。

“你已經做成一單了?”

這不才開張嗎。

“哦。你那批火帽算第一筆。”

茶槍貿易之後的交易都算他自已的生意。

洋人就是不講究,開張之時,有幾個朋友來送禮,竟然有人送了一座座鐘,科利更不講究,竟然不知道辦一桌酒席。

之後他熱情的帶著劉勇強這個大客戶參觀他的洋行,二層洋樓,一樓是接待廳,二樓是他的辦公室,旁邊就是他的倉庫,不算大,只有兩百多平米。他一番暢想,準備做大了,租用碼頭,甚至買地建一座自已的碼頭,他認為中國有幾億人口,廈門一定可以跟加爾各答、孟買一樣繁榮。

劉勇強覺得他想多了,上海更有潛力。不過科利有他自已的看法。

“我前段時間去過上海。見過一位在海關工作的愛爾蘭人,他告訴我說,中國有世界上最好的糧食大米;有最好的飲料,茶葉,還有最好的衣著,棉、絲和皮毛,所以不需要從別的地方購買一文錢的東西。”

“然後呢?”

劉勇強疑問道,他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自給自足在他的觀念中是貶義詞,好像教科書中批判的很多。

科利神秘的笑道:“所以中國跟歐洲的貿易只有一個最有前景,那就是茶葉。”

劉勇強懂了:“福建有茶。”

福建茶葉即使是在廣州一口通商的近百年中,也是最大的產茶區。是廣東沒有茶葉嗎,也有,農產品有一個特點,適合的產區跟不適合的產區質量差別很大。另外還有口味,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的味道差別能有多大,但可以讓雙方的擁躉互相攻擊對方。福建茶葉已經佔領世界市場幾百年,大家早就以為茶的口味就該是福建茶的味道,別的地方產的,只要跟福建不一樣,那就是不正宗。

“只是我不能只做茶葉。您有什麼好的建議?”

科利虛心請教劉勇強。

透過幾次接觸,他發現劉勇強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甚至能說出一些他都不知道的西方奇聞,他覺得這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也是他碰見的唯一一個能夠無障礙溝通的人,跟其他中國人說話,哪怕是那些學會了英語的買辦,他都覺得很費勁。

劉勇強腦子轉了一下:“開工廠啊。你大可以在這裡買地建一座兵工廠,步槍、大炮甚至軍艦,我都能買下來。”

“還有嗎?”

科利眼裡閃過興奮的光芒。

“紡織業肯定大有作為,你想想,這個國家雖然不會進口英國棉布,但如果能用機器大規模生產本地棉布,肯定更有優勢。”

科利更興奮了:“你說的沒錯。有一位老水手告訴我,將一船貨物從中國運到歐洲,付出的成本是半數的貨物損壞率、一艘帆船十分之一的使用壽命以及15%~20%船員的生命。這讓歐洲的廉價工業品經過海運變得毫無競爭力,值得用海運進行貿易並牟利的只有瓷器和香料。這也是他為什麼從一個富裕的商人變成一位落魄水手的原因!”

“你遇到的人倒是不少。”

“善待你遇到的每一個人,他們都可能是你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燈,這是誰告訴我的至理名言來著,我忘記了。”

也不知道科利會不會聽取他的建議,真的在這裡興辦工業,如果成功的話,他將是東方工業先驅。

來廈門一趟,任務是採購火炮。科利也沒做過火炮買賣,但他向劉勇強保證,他的利潤率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所以劉勇強直接下了君子協定,直接在他這裡下單。他倒也不急,這樣可以等到一個低廉的運費。

這種方式,只有科利這種小洋行能做,怡和洋行這樣的大洋行,他們往往都有固定的合作伙伴,甚至代理航運巨頭的業務,所以他們的船費本身就有折扣,但又不會去撿便宜。尤其是軍火買賣,時效性很強,萬一送來晚了,仗都打完了。也就劉勇強這種一時間根本看不到自已該去哪打仗的軍官才會有這種心態,曾國藩的待遇始終都是被皇帝催促著到處出兵。而福建鄉勇的待遇,則是被地方官防備,壓制。

如何在這種形勢下將軍隊擴張起來,劉勇強想了很久,一直到來了一趟廈門,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是路過漢堡商人開辦的寶記洋行的時候,想到了德國人,就想到了普魯士。想起了普魯士被拿破崙擊敗後,簽訂了堪稱喪權辱國的條約,限制兵力發展,普魯士當時有幾位厲害的人物,沙恩霍斯特等人想到了一個辦法,透過不斷訓練短訓士兵的辦法,讓一批批士兵接受訓練然後退役,在始終保持一支小規模現役部隊的情況下,緊急時刻可以徵召一支龐大的後備軍團,這給後來普魯士反法戰爭中又能迅速拉起幾十萬軍隊奠定了基礎。被認為是義務兵役制,全民兵役制的肇始。

劉勇強完全可以透過這種辦法,將一支支受過訓練的鄉勇打發回家,然後徵召新兵,繼續訓練。以三個月一批,一年時間足以練出兩千火槍兵,那兩千杆洋槍就有了用武之地。

回同安後,將這個訊息跟李雲梯一說,他覺得很好,值得一試。

李雲梯的戰略目標跟劉勇強不可能一致,他的目的是包圍家鄉,說到底只是為了保同安廈門一帶的平安,當然也有一點藉助鄉勇建功立業的想法,不過不多,他是讀書人,更渴望做官,但科舉現在停辦了,也沒地方去考。

劉勇強的戰略目標是稱霸世界,建立國際秩序。所以遲早要掃清擋在自已面前的任何反對勢力,有一天甚至會革李家這種大地主的命。

但兩人的戰術目標是一致的,都希望能有一支有戰鬥力的部隊在手。

咸豐五年六月開始,同廈鳥槍隊開始有了變化。已經完成訓練的鄉兵,被以夏收為名義放回了鄉下,重新招募了三百新兵繼續訓練。對外嚴格保密,包括軍官團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知道自已好容易練出來的新兵,回鄉後就不來了。

到了九月份,他們練好的新兵又回去不來了。年底前,好容易再練好一批,年後也不來了。導致教官團計程車氣深受打擊。

知道內情的除了劉勇強就只有李雲梯了,連同安縣令都不知道,鄉下那些大地主,大宗族也不知道,雖然李雲梯透過給他們寫信來安排,告訴某些地方鄉紳只知道他們派去的壯丁不用再去了,告訴某些鄉紳幫忙招募一批壯丁,他們知道的僅此而已。

咸豐六年初,劉勇強手下登記在冊的火槍兵已經達到了1000人的規模,準備用一年時間擴大到2000人。

其他方向的訊息很不利,太平天國的翼王石達開沒有像其他王那樣在南京城裡搶著建王府,娶王娘,主要精力放在了外圍,在安徽進行了一定的政治建設,開辦了粗糙的科舉,招攬了一批不得志的讀書人。如果他繼續這麼搞下去,清王朝很可能要完。

軍事上,他在跟湘軍初期作戰不利後,立刻著手效仿湘軍打造出了正規的水師,利用湖口地形,引誘湘軍水師小船進入鄱陽湖中圍殲,接著集中兵力重創了湘軍水師大船,曾國藩的座艦都被繳獲。

湖口一戰之後,湘軍久攻九江不下,太平天國又派人再次攻陷上游的武昌。曾國藩不得不派手下大將羅澤南迴救,兵力變得空虛,曾國藩進入江西招兵買馬,石達開追到江西橫掃一通,鄱陽湖周邊地區基本被太平軍拿下,曾國藩困守南昌城。

江西的情況讓上層相當擔憂,閩浙總督派遣福建陸路提督饒廷選扼守衢州,防止太平軍從江西竄入浙江。

隨著太平軍越來越靠近福建,劉勇強得到的訊息也越來越多,跟福建人之間的故事也越來越多。

還發生了一件奇聞。

饒廷選扼守衢州,協防臨近的江西廣信府,駐紮軍隊在廣信府(上饒)下轄的玉山縣。結果太平軍圍攻廣信府時,城中困住了一個福建人,福建女人。女人寫血書一封給饒廷選,饒廷選即刻帶兵出擊,解了廣信府之圍。

給他寫信的那個女人叫林普晴,她有一個福建人都會給面子的父親:林則徐。她也有一個後來挺出名的丈夫:沈葆楨。只是此時沈葆楨的面子顯然不如林普晴好使,否則不會讓她來寫這封求救信。

饒廷選如果不是看在林則徐的面子上,基本也不會去救援,因為沒有軍令擅自行動,不但沒功,還被褫職,暫時留任,戴罪立功。

這件事至少在福建傳的很快,李雲梯主動將其講給劉勇強聽,顯然算是一件給福建人長臉的事情。

“此人與我父親相熟,是一員猛將!”

李雲梯竟然還認識這個人,李家的人脈真的太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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