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謠言背後
尹如夢起身拉尹婉坐下。
“當日我與許芸芊談話時，幾位姑娘都在場，起先我以為是我當時表達有誤，可尹妤卻能完整地複述下來，連尹妤都能聽明白的話，為何旁人卻能誤解？”
“哎，你說話就說話，什麼叫連我都能聽明白，她們聽不明白自然是她們蠢笨。”尹妤提出抗議。
“可她們……並不蠢。”
尤其是許芸芊，她不僅不蠢，還聰明絕頂。
“我說她當日怎會如此痛快地了結此事，還以為她京城第一才女有宰相之懷，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尹婉追問道：“你是說許芸芊？”
“大姐姐，在那些傳言中你是否還聽到一些對許芸芊的褒讚之詞？”
尹婉仔細想想，“的確，眾人都說許家姑娘寬容大度，有容人之量。”
尹如夢苦笑，“的確有容人之量，這是把我給裝進去了！”
從陳穎質問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應該知道此事定與許芸芊脫不了干係，若她真的如傳言那般大度，便不會任由陳穎在眾人面前提起此事，更不會在謠言四起時無動於衷。
“可那許芸芊雖然眼高於頂，但相處起來卻隨和溫柔，反而是那陳穎，”尹妤想起那日陳穎咄咄逼人的嘴臉，氣不打一處來，“仗著是這侯府的嫡出姑娘，竟當眾讓我們難堪。”
她問尹如夢，“你為何不懷疑她，而懷疑許芸芊？”
“因為散播我與顧忍的謠言於她而言並無半點益處，最大的受益者也並不是她。”
“或許是她只是與我一樣，單純的看你礙眼呢？”
尹婉瞥了她一眼，“陳穎的性子我知道，是個耿直講理之人，她也並非是有意當眾讓你們難堪，只是想不到這一層罷了，她與許芸芊素來交好，多半是被利用了。”
尹妤還是不解，“可即便如此，我也無法認同你說許芸芊是散播謠言之人，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啊。”
尹如夢此時無語到了極點，她原本沒必要向對方解釋那麼多的，可看在尹妤今日替自已說話的份上，多說幾句也無妨。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不懂啊？譬如說在旁人眼裡我也是那般溫文爾雅之人，你是如陳穎那般率真的性子，你覺得我們二人誰更可惡呢？”
“自然是你，總是一副假惺惺的模樣，次次將我算計進去，讓父親責備我。”
尹如夢與尹婉相視一笑，她終於明白了。
雖然已經推測出散播謠言之人，可畢竟尹如夢是未出閣的姑娘，被人這樣編排，還傳得滿京城沸沸揚揚，於她而言總是有損清譽的。
尹婉問她：“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尹如夢思慮片刻，“自是要想辦法堵住她們的嘴。”
對於尹如夢的反應，尹婉倒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會隨它去呢！如若你是擔心母親那邊，大可放心，母親雖治下嚴格，但是對於這等子虛烏有的詆譭，她是不會責怪你的。”
這話若放在一個月之前，她定不會相信，可此時她倒也有些拿不準了。
不過這並非是她解決此事的緣由。
“我對許芸芊此人知之甚少，但是經此一事，也算是長了教訓，我可不想給其留下得寸進尺的餘地。”
況且她受恩於尹府，不可因自已讓尹府平白遭受非議，即使是被人惡意詆譭。
“那你打算如何解決？”
“解鈴還須繫鈴人。”
尹妤問道：“你要去找許芸芊？”
“不，是顧忍。”
“你還敢與他有聯絡？”尹妤著實無法理解，“難道你就不怕再傳出更難聽的話嗎？”
尹如夢看看她，暗歎她心思單純，“這世間，你最難控制的便是旁人的嘴，他人若是有意抹黑你，即便你將自已日日關在屋子裡，也是會有髒水潑向你，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已掌握主動權。”
就算是傳，也得傳些她想聽的話出來。
當晚回到尹府後，尹如夢便遣一位信得過的小廝出去了一趟。
翌日，也是侯府聽學的最後一日。
眾人如往常一樣端坐在書案前等待夫子。
只有尹如夢在等另一個人。
當嘈雜聲漸漸平息時，尹如夢抬眸望去，可當看到來人後不禁心頭一沉。
是杜夫子。
不是他。
可昨日他分明告訴遞信的小廝他會來替她解釋。
“騙子！”尹如夢自言自語道。
可轉念一想，他既應下會幫她，定是當時確有此心，或許今日有什麼事纏住了腿腳，他年紀輕輕便身居要職，素日裡必然案牘勞形，況且她所託之事在他眼裡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罷了罷了，再想其他法子吧！
半個時辰過去，尹如夢雙手託著下顎，眼睛盯著書卷，可書卷卻仍停留在初始一頁。
眼看紅日漸漸西垂，桌角的筆墨已然乾透，可她腦袋仍舊一片空白。
“聽學七日已畢，望大家學以致用，散學！”
話畢，杜夫子顫顫巍巍地穿過書案向門外走去。
垂暮的眼睛朦朧間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來人恭敬作揖，“恩師，學生特來接恩師去府中小坐。”
杜夫子靜默半晌，臉上略帶幾分疑惑。
身後眾人聞聲投來目光。
尹如夢迴頭望去。
顧忍也正看向她。
他向前走了幾步，在眾人的目光下對尹如夢道：“前幾日顧某在院子不慎傷了腳踝，姑娘好心施以援手，當日有事在身，還未向姑娘道謝！”
說著向她行了一禮。
尹如夢倏而回神，明白了他的意思。
起身還以一禮。
“顧大人言重了，不過舉手之勞。”
此話一出，學堂瞬間變得嘈雜起來，眾人方才明白前幾日傳得沸沸揚揚之事卻是不實。
許芸芊眉頭微微皺起，心裡更是確定了什麼。
說罷，顧忍又轉身走至夫子身側，隨後並肩走出眾人視野。
侯府門口。
夫子停下腳步，驀然開口：“你這傢伙，這是在利用老夫啊！”
顧忍趕忙撤後，微微傾下身子，“事急從權，還望恩師見諒。”
夫子一笑，“也難為你這塊榆木還有這等細膩心思，罷了罷了，那姑娘平白遭受非議多日，你確有替她正名之責。”
顧忍抬眼，“恩師竟也知曉此事？”
“呵呵……”夫子抬起手捻著下顎幾根泛白的鬍鬚，“老夫眼盲但心亮。”
顧忍笑笑，上前掀開車帷，隨後扶夫子上了馬車，待對方的馬車走出百米，才駕馬離去。
顧忍走後，那些空穴來風的謠傳便突然消失了。
尹如夢迴身看看那些人，彷彿這幾日無事發生一般。
她自嘲地笑笑。
隨後利落地收拾著書笈，順便抽空對一旁的尹妤道：“我們去找大姐姐拜別吧！”
尹妤沒有理會她，而是伸長了脖子，耳朵彷彿都要豎起，直到確定那謠言轉變了風向才開始著手整理東西。
二人匆匆去內院同尹婉告了別，沒有多做停留，便打算起身回府。
路過那個幫助顧忍的院子時卻又被人攔住了去路。
來人是陳穎，當然還有另一個人。
率先開口的是尹如夢，“二位莫不是在此處等候多時了？”
陳穎走上前，“我們有事要問你。”
尹如夢嘴角一抽，“可你們此時看起來並非是有求於人的態度。”
“尹如夢，先前的確是我們誤會了你，可你總不至於得理不饒人吧？”
尹妍接過尾音，急聲反駁道：“哪裡是誤會，分明是汙衊。”
“什麼汙衊？是她們謠傳，與我們何干？”
“怎麼沒有？若不是你們助紂為虐，謠言怎會傳得人盡皆知？”
“尹三姑娘，我看在大嫂嫂的面子上才不與你多做計較，望你也莫要得寸進尺。”
尹妤嗤笑一聲，“陳四姑娘，我也是看在我大姐姐的面子上才只言盡於此，得寸進尺的是你才對吧？”
尹如夢眸子一亮，轉臉看向尹妤。
這傢伙與人吵架的本事倒是精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