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未盡之言
出了書齋，沈樂寧才發現已是豔陽高照。
“午時了，我們尋一處食肆吧。”
沈嘉潤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撲閃著大眼睛看向沈硯清，滿臉寫著期待：“大哥，我想吃烤鴨。”
“好，寧兒有什麼想吃的嗎？”
沈硯清對於吃食並不挑，主要還是看弟弟妹妹。
沈樂寧摸了摸下巴，神色倦怠，語調慵懶：“我曾聽聞這鎮上有一家酒樓有一道招牌菜格外的不錯，不如去瞧瞧？”
許堰那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對付，僅是年少之時便有如此氣勢，也不怪後來......方才在書齋著實耗了她不少精力。
落水甦醒至今不過三日，日後拜入師父門下，就如今這副病怏怏的身子可不行！
“那便依寧兒所言，阿潤意下如何？”
沈硯清看出妹妹的疲憊，眸中浮現心疼之色。
以寧兒如今的身子出遠門到底還是勉強了些，回去之後就將師父給的百年份靈芝加進寧兒的藥膳中！
“我聽阿姐的。”沈嘉潤是個十足十的姐控，他自然沒意見。
酒足飯飽之後，兄妹三人坐上沈硯清租來的馬車悠悠踏上回程之路。
沈樂寧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倚靠著哥哥的肩膀緩緩進入睡夢中。
夢境中——
沈樂寧冷眼瞧著梨花樹下一高一矮兩道相談甚歡的身影，冷嗤一聲。
真是睡個覺都不得安生，不過見了一面就要入夢來嗎？
沈樂寧狠狠閉眼，強行讓自已脫離夢境。
“寧兒醒了？”沈硯清輕輕扶正小姑娘的身子，柔聲詢問。
沈樂寧揉著陣陣泛疼的額角，低低應了聲：“阿兄，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刻鐘，可要再睡會？”
“不必了，回家再好好休息吧。”沈樂寧餘光瞥到身旁蜷縮著身子睡得正熟的弟弟，不由得輕笑一聲。
順著沈樂寧的目光看去，沈硯清眸中也染上笑意，笑罵道：“這小子一向如此，睡眠質量好到叫人羨慕。”
“無憂無慮，倒也不錯，長大了，可就......”
話音猛地一滯，沈樂寧微微垂首，伸手輕輕拂開小傢伙汗溼的碎髮，唇瓣抿起，不再言語。
沈硯清眸光復雜，手指微微蜷起，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張了張口。
卻在看到妹妹眼尾那道洇紅，到底還是將詢問之言嚥進肚子裡。
罷了，時機到了，便也什麼都知曉了。
沈樂寧似有覺察，她抬眸深深看了眼哥哥，眼睫微顫，嗓音低啞：“阿兄，待到時候，我會全盤托出，請你相信我。”
沈硯清勾唇一笑，輕輕握著妹妹冰涼的指尖，輕聲回著：“好。”
——書齋。
“主子，一切準備妥當。”
“明日便行動吧。”
“是！”
——沈家。
月上枝頭，沈樂寧披著長衫坐在後院的梨花樹下，看著黑茫茫的夜色發散著思維。
前世今日，許堰並未出現，今時今日的現身是因為再次重生的蝴蝶效應嗎？
許堰......
沈樂寧反覆唸叨著這兩個字，眉宇間似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霜。
她還沒去找他呢，倒是自覺送上門來。
可惜，如今的她在他眼前完全不夠看，再等等吧，總有一日......
翌日，後山內圍。
不知怎得，白曳突然和沈嘉潤好上了。
沈樂寧看著哥倆好的一人一虎，有些失笑。
驀地，白曳朝沈樂寧輕輕“嗷”了聲，沈樂寧挑眉：“去吧，別玩太瘋。”
白曳就是這後山唯一的山大王，她完全不擔心會有野獸傷著小傢伙。
況且阿潤明日就要回私塾了，今日出去瘋一瘋也無妨。
沈嘉潤和白曳同時歡呼一聲，白曳趴下上半身示意小孩上背。
沈嘉潤興奮的漲紅了臉，在沈樂寧的指導下小心翼翼坐上白曳寬闊的脊背。
“揪緊白曳後脖子那塊的皮毛，不用擔心它會疼，白曳，不許讓阿潤摔了。”
囑咐完兩小隻後，沈樂寧才放任他們撒歡去了。
約莫一刻鐘後，空中突然傳來利箭破空聲，沈樂寧神色一凜，隨手摘了片葉子放入口中。
悠揚且極具穿透力的哨聲響起，同時，木林深處傳來白曳憤怒的吼聲。
沈樂寧的神色越發的陰沉，出事了！
是誰？！
待沈樂寧趕到白曳所在之地就瞧見極其驚險的一幕，陸釗手持冷劍以一敵眾，白曳則護著沈嘉潤。
沈嘉潤眼尖瞥見躲在樹幹後的阿姐，眼中先是閃過一抹驚喜，隨之又被濃濃的擔憂覆蓋。
眼下情形如此膠灼，阿姐身子孱弱，可不要受了驚嚇才是！
將最後一名黑衣人被陸釗斬於劍下，沈樂寧才現了身。
陸釗隨意割斷腳邊黑衣人的衣襬擦拭著劍身沾染的鮮血，淡淡看向沈樂寧，問：“可曾嚇到了？”
見沈樂寧神色淡定，甚至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朝著沈嘉潤招了招手，陸釗這才勾唇一笑，眼底盡是滿意之色。
“不錯，確實不錯。”
沈樂寧淡淡覷他一眼，不著痕跡勾唇。
沈嘉潤緊緊抱住沈樂寧，原本壓在喉嚨裡的哽咽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嗚，阿姐，阿姐，我，我好怕啊！”
沈樂寧一下一下順著小傢伙的脊背，柔聲安慰著：“不怕不怕，阿姐在呢，阿潤不怕。”
到底是年歲小，沈嘉潤受的刺激過大，在姐姐一聲聲安撫中昏睡過去。
陸釗自發走過來抱起沈嘉潤，垂眸看了眼沈樂寧腳邊趴著的白虎：“走吧。”
沈樂寧心知肚明還是要裝作不懂，開口問道：“去哪？”
“難道你們想穿著這身血衣回去不成？”
陸釗一言難盡看了眼滿臉無辜的小姑娘，暗罵一聲“小狐狸”。
小腿被白曳拱了拱，沈樂寧這才發現白曳身上都是那群殺手的血，因為沈嘉潤被白曳護著，所以他身上也沾到了不少，最後，抱了阿潤的她也無可倖免廢了這身衣裙。
沈樂寧嘆了口氣，作孽哦，安排殺手那人可千萬別讓她逮到，不然...哼！
陸釗利落將沈嘉潤扒了個精光丟進木桶內，木桶內盛著他方才用內力加熱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