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拜師
嫋嫋白煙升起模糊了陸釗俊逸銳利的面龐，換了身青色裙子的沈樂寧就這麼倚著門框看他出神。
“何故如此看我？”被看煩了的陸釗不爽瞪回去。
“當然是等你解釋啊。”沈樂寧理直氣壯。
陸釗：“......”
“解釋？你這小姑娘倒是有趣極了，我有什麼需要向你解釋的，難道你阿兄不曾告訴你關於我的事嗎？”
陸釗哂道，用內力烘乾手上沾染的水珠。
“唔。”沈樂寧歪了歪頭，“哥哥確實說了一些，可是，我更想親耳聽你說呢。”
聽了沈樂寧這番無賴的話語，男人似笑非笑道：“小姑娘家家如此難纏，以後可是會嫁不出去的！”
陸釗壞心眼恐嚇著小姑娘，誰知沈樂寧一臉無語瞧他，甚至翻了個白眼。
“大叔，誰告訴你女子就一定要出嫁的呢？我沈樂寧這一輩子都不會被婚姻、男人所困！”
“你這話倒是新奇。”陸釗朝她招了招手，領著沈樂寧來到主屋，“你不嫁人，那你以後做什麼？”
“你莫不是以為女子除了相夫教子別無可做？”沈樂寧刺他，雙臂抱胸，清泠泠的眼眸盡顯嘲諷之色。
不等陸釗回話，沈樂寧又繼續說道：
“女子亦可頂半邊天，亦可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甚至進入官場指點江山！
沒有女子，何來的生命？
明明在孕育生命的過程中女子出力最大，到頭來功臣倒成了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男子，你說可笑不可笑？”
陸釗怔怔望著目露嘲諷，一臉不忿的沈樂寧，透過這張稚嫩的臉龐竟是瞧見已故多年的亡妻。
那時的夫人亦是如此，如此的憤慨，如此的......令他折服欽佩！
陸釗露出這麼久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柔和的目光對上沈樂寧灼灼視線：
“你說的對，女子確實能頂半邊天，女子的偉大程度完全不亞於男子的貢獻，甚至更甚。”
話音一轉，指尖點了點一旁盛著茶水的茶盞，笑道：“沈樂寧，你可願拜我為師？”
沈樂寧一怔，隨之會心一笑，答非所問：“你不反對我？”
陸釗含笑反問：“你所言是正確的，我又為何要反對你？我可不是那些迂腐的老東西。”
“你是我一眼選中的師父，自不是那些迂腐頑固的老東西。”
沈樂寧揚眉，眼波流轉間盡是自信狡黠。
聽了小姑娘這話，陸釗大笑，儼然是心情極好。
沈樂寧撩起裙襬鄭重跪下，磕了三個頭，最後恭敬將拜師茶奉上：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好好好，”陸釗接過茶盞飲了一口，“起來吧，從此以後你便是我的關門弟子。”
沈樂寧大驚，陸釗連忙出聲安撫：“收清兒為徒後，我本欲不再收弟子，誰叫你太對為師的胃口了，為師只好收你為關門弟子了。”
沈樂寧眸光一滯，抿唇再次朝陸釗叩首一拜。
陸釗嘆息扶起小姑娘，笑罵道：“你和你哥真是一個死出！不愧是一家人。”
沈樂寧隨意拍了拍染了灰塵的裙襬，聞言無辜一笑：“師父日後可要習慣了。”
陸釗失笑搖頭：“去去去，看得為師心煩。”
“師父先別急著趕我走，我有一事想請問師父。”
“直言便是。”
“今日那批殺手，師父可知來源何處？”
陸釗指尖一下一下點著桌面，深邃幽深的眸子看向屋外，良久後，他深深嘆了口氣，避重就輕道：
“今日之事，是衝著為師來的，無意牽扯那小傢伙，是我之過。”
沈樂寧垂眸，纖長濃密的睫羽遮去她眼底的情緒，嗓音清淡：“不怪師父，事發突然，誰又能預料到。”
陸釗起身，大掌在小姑娘瘦削的肩膀輕輕拍了拍，而後抬步踏出主屋。
只是男人那背影頗似心虛導致的落荒而逃般。
沈樂寧幽幽抬眸注視著陸釗離去的背影，所有的情緒在此刻化為虛無，眼底唯餘一片蒼茫。
又來這招，師父啊......可她，早已不是那個心思單純的稚子了。
“阿姐！”
隔壁的屋子內傳來小孩的驚呼聲，喚回了沈樂寧的思緒。
她揉了揉酸脹的眉心，抬腳走了出去。
***
白曳馱著姐弟倆到山腳下一片隱蔽的竹林，陸釗抄著沈嘉潤的腋下將他抱了下來。
沈樂寧側身坐在白曳身上，伸手扯了扯陸釗的衣袖，陸釗回眸看她，打趣道：“你不會也要我抱你下來吧？”
沈樂寧無語覷他：“倒也不必，只有一事，今日遇險還請對我阿兄保密。”
陸釗喉結上下滾動一番，挑眉應下：“日後你阿兄發現此事找我鬧，你可要攔著他。”
“這是自然。”沈樂寧答應的爽快，在心底默默腹誹——
就算阿兄知曉此事也絕對不會多言我一句，只會默默在小本子上記您一筆。
“嗯，回吧。”
最後，陸釗還是親自將沈樂寧從虎背上抱了下來。
姐弟倆走在小道上，沈嘉潤用小指勾了勾沈樂寧的，問她：“阿姐，今日遇險一事為何不可告知阿兄和爹孃他們？”
“今日如此兇險，你可怕？”沈樂寧反問，輕輕握住弟弟的手。
沈嘉潤點了點頭又搖頭，他瞪大眼睛認真地說著：“一開始是怕的，但是看到阿姐來了我就不怕了。”
聽了小孩這話，沈樂寧心中塌陷一塊，看向他的眼神愈發的溫柔憐惜。
“有我在，便不怕嗎？”
“是！”沈嘉潤回答的格外堅定。
“阿潤。”沈樂寧輕聲喚他。
“怎麼了？”
“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沈樂寧沒由來的一句話，沈嘉潤聽的懵懂，卻飛快的點頭回話：“我相信阿姐！”
“要拉鉤嗎？”
沈嘉潤望著姐姐像是撒了星河碎屑般明亮的眼眸，也笑彎了一雙圓潤的眸子：“好呀！”
沈樂寧垂眸看向和弟弟相纏的尾指，貼合的大拇指指腹，心中空缺的那部分逐漸被填滿。
阿潤，我以性命起誓，這一世我絕對不會再失去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