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牡丹姐反饋調查結果的時間裡,南宮墨帶著安定又去了兩次“來的都是爺大賭坊”,希望能再次遇到鷹鉤鼻。

可這鷹鉤鼻就跟魂魄一樣消失不見了。

南宮墨有些擔心,難道那晚的事被人發現了,這鷹鉤鼻被他背後的人滅了口。

好在幾天後被證實只是虛驚一場。

鷹鉤鼻的底細也被牡丹姐派出去的人查清楚了。

鷹鉤鼻,香城下轄香河縣賈家村人,家中排行老六,人稱“賈老六”,但更為人所知的是“鼻老六”,時間一長,這“鼻老六”就演化成另一知曉度更廣的名號“屁老六”。

屁老六從小就是個不安分的主,不是偷東家雞,就是摸西家狗,名聲一直不好。直到過了二十五歲,他爹才花二十兩銀子從鄰村給他娶回個腿有些殘疾的姑娘。成親當晚,還沒入洞房呢,兩人就打了一架。

屁老六第二天就丟下新娘子跑到香城,氣得他老爹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兩年,前幾天總算嚥了氣。

南宮墨前兩天找不到屁老六,不是他被人滅了口,是他正回家奔喪呢。

村裡人都說屁老六在城裡發了財,這次回村,不但是坐著馬車回來的,還給村裡每家每戶帶了禮,給他死去老爹買了最好的柏木棺材,請了全套的吹鼓手,把他爹風風光光送上了山。

聽說還給他那跛腳媳婦幾百兩的銀票,跛腳媳婦那幾天在村裡走路,腰桿都是挺得直直的。

又過了幾天,南宮墨跟安定終於又在“來的都是爺大賭坊”外面看見了屁老六。

屁老六正拉了位垂頭喪氣從大賭坊裡出來的外地客商到牆角談生意。

或許是這位客商心情不好對翻本沒多大信心,或許是覺得屁老六要的價格太高了,又或許是擔心用這假銀票去賭坊被人識破了,不但翻不了本,可能還得少條胳膊斷條腿。總之,這筆生意沒談成。

外地客商擺脫屁老六的糾纏,從牆角出來,繼續垂頭喪氣地走了。

好像被外地客商給傳染了似的,屁老六也垂頭喪氣地從牆角拐了出來,繼續尋找下一位主顧。

今天晚上他的運氣好像不太好,已經連續錯過了四筆生意了。屁老六不禁在心裡埋怨起剛入土為安的老爹來,我讓你風風光光下了葬,只求你保佑我發大財,你是沒聽見還是故意裝糊塗?這復工第一天,幾筆生意你都給我弄黃了,你再這樣,今後我就不去你墳頭燒紙敬香了。

不知是不是地下的老爹真感到慚愧了,屁老六終於看到前幾天剛從他手裡買過假銀票的那位公子朝他這方走來。

南宮墨就像是跟他相識已久的老友:“你去什麼地方了?我們都找你好幾天了。”

屁老六很警惕道:“公子找小的有什麼事?”

南宮墨:“你不認識我們了,我們是......。”

屁老六裝作恍然大悟道:“是公子您呀!那天怎麼樣,翻本了嗎?”

南宮墨假裝遺憾道:“那天倒是翻本了,還贏了幾十兩。不過,後面幾天就不行了,連輸幾晚,老本都快輸光了。我們都找你好幾次了,希望從你這兒,再買點兒那東西,可每次都沒看見你。”

屁老六不好意思道:“家裡出了點兒事,耽擱了。”

南宮墨:“今天還有貨沒有?我想多要幾張。”

屁老六:“公子要多少?”

南宮墨:“先來十張吧。”

屁老六有些為難:“今天出門出的急,沒帶那麼多,只有五張。要不公子先拿去用著,明天我一定多帶些給公子。”

南宮墨:“只是這價格?”

屁老六:“公子放心,還是十兩一張。我賣別人是十五一張,可公子是老主顧了,還希望您以後多照顧小的生意。”

南宮墨:“大哥真是個實在人,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說完轉頭對仍舊打扮成家僕模樣的安定道:“還愣著什麼呀,還不趕緊把銀子拿出來給大哥。”

安定從懷裡掏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遞給屁老六。

屁老六接過銀子拿手掂了掂,把銀子揣進左邊懷裡,從右邊懷裡掏出五張一百兩的假銀票遞給南宮墨。

還有些得意道:“怎麼樣,小的沒有騙公子吧?這東西就跟真的一模一樣,絕對好使。”

南宮墨把假銀票塞進袖子裡,也附和道:“是不錯,上次那張就沒有人看出任何異樣來,要不我們也不會再找大哥要了。”

屁老六一拱手道:“那小的就不耽誤兩位發財了。”

說罷轉身消失在牆角。

屁老六從牆角鑽進小巷,又從小巷拐進另一條更窄的小巷,再從更窄的小巷折進一條七拐八拐的巷子,出了巷子,到了另一條街上。

屁老六先去酒肆買了一壺燒酒,又去滷肉攤上砍了半隻燒雞。今晚不錯,發了筆小財,屁老六決定犒勞犒勞自已,同時也希望入土為安的老爹原諒自已。老爹還是心疼兒子的,還真保佑今晚來了個大主顧。

南宮墨和安定當然沒去大賭坊,而是帶著這五張假銀票回了南城的小院。

剛進小院,紅月就迎了上來,撅著小嘴道:“少爺怎麼才回來,給您熬的碧梗蓮心粥都熱了好幾回了,再不回來,都熱成碧梗蓮心糕了。”

南宮墨笑道;“那辛苦紅月姐姐了,來,這一百兩就算是我給你的辛苦錢。”

邊說邊從袖子裡掏出一張一百兩的假銀票遞給紅月。

紅月接過銀票眼睛都直了,盯著銀票傻樂著。她不是沒見過一百兩的銀票,上千兩的都見過,不過那都是南宮墨給她讓她去錢莊換成銀子的。

有一百兩屬於自已的銀票,對於已在“鶴齡山莊”待了快十年的紅月來說,可還是第一次。

見她那副盯著銀票魂都沒了的樣子,南宮墨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沒見過錢嗎?”

紅月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南宮墨道:“少爺,這銀票真給我了?”

南宮墨點點頭:“那是當然,如果你一直這麼乖巧懂事的話,我還會給你更多。”

紅月開心道:“太好了!我要發財了!我要發財了!”

要不是有安定在旁邊,她都會跳起來在南宮墨的臉上親一口。

還沒等她張開的嘴合攏,安定就在她的頭上澆了一盆冷水:“別高興太早了,你先認認真真看下你手上那張銀票再說。”

紅月又把手上那張一百兩的銀票翻來覆去,仔仔細細看了一個遍道:“沒啥呀,是一百兩銀票。”

安定:“你確定?”

紅月很堅決:“我又不瞎,當然確定。”

安定只能打碎她的美夢了:“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這是張假銀票。”

“什麼,這是假的?”紅月不甘心到手的一百兩銀子一下就化成水了,“這明明跟我以前見過一百兩銀票一模一樣呀!”

她又把銀票前前後後看了遍,望著南宮墨道:“少爺,這真是假的?”

雖說是和少爺一道來香城查假銀票之事的,可這還是紅月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假銀票。

南宮墨點點頭:“真是假的,是我們從假銀票販子手裡買的。”

紅月生氣地把假銀票扔給南宮墨道:“沒想到堂堂南宮少爺也拿假銀票尋我們小丫鬟開心。”

說完轉身就走。

見她真生氣了,南宮墨追上去,拉著她的衣襟道:“紅月小仙姑,別生氣了。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認出真假來。”

紅月賭氣道:“我眼瞎!連少爺是個騙子都沒看出來,哪兒能看出銀票的真假來。”

邊說邊朝屋裡走。

南宮墨跟在她身後哀求道:“小姑奶奶,你就別生氣了。我錯了!我跟你道歉!”

紅月冷冷道:“不用,小丫鬟承受不起。”

三人進到客廳,莊九淵和青柳都在。

見紅月很生氣的樣子,莊九淵奇怪道:“你不是一直在等你們少爺回來嗎,見著少爺應該高興才是呀,怎麼生起氣來了?”

紅月沉著臉在青柳旁邊坐下道:“誰等他回來,一個大騙子!”

青柳用不解的眼神看了眼跟在南宮墨身後的安定。

安定附在青柳耳邊小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遍。

青柳突然大聲道:“什麼,你說少爺拿假銀票騙紅月?”

把南宮墨嚇了一大跳:“我那是跟她開玩笑的,又不是存心要騙她。”

青柳:“少爺,您不知道紅月愛財嗎?您還拿假銀票逗她。難怪她會生氣。”

紅月抗議道:“誰愛財啦?我只是不喜歡被騙。”

莊九淵:“假銀票!拿來讓我開開眼。”

南宮墨把五張假銀票都遞給他。

莊九淵接過銀票後,每張都很仔細地看了一遍,嘆道:“這造假的水平可真高,不要說尋常老百姓,就是我這在鶴齡山莊呆了十年,平時沒少跟銀票打交道的人,也很難辨出真假來。”

莊九淵把假銀票收好,告訴安定:“去把翟掌櫃接來,我們跟他商量商量這事兒。”

說句實話,起初南宮墨和莊九淵最大的懷疑物件就是這翟掌櫃。他完全有可能利用自已“隆鑫票號”香城分號掌櫃的身份,獨自或夥同他人制作這假銀票。在這方面,他可是有得天獨厚的條件的。

不過,據南宮墨在香城分號臥底當小學徒那幾天的觀察,這翟掌櫃直接跟假銀票事件有牽連的可能性不大。他每天在分號就是忙著處理號內號外各種事情。而據安定的跟蹤調查,下班後他也是直接回了家,連生意人常有的逛花坊,泡賭場的習慣都沒有,也沒見他跟什麼不同尋常的人接觸。

不過以莊九淵謹慎的行事風格來說,他也並沒完全解除對翟掌櫃的懷疑,說不定這只是他裝出的一種假象給別人看呢。

安定很快就把翟掌櫃接來了,一進客廳,見到南宮墨和莊九淵,翟掌櫃就很恭敬地躬身行禮道:“屬下見過少爺,見過莊先生。”

甚至還對紅月和青柳行了禮:“見過兩位姑娘。”

他可能還不知道,前兩天還給他端過茶,倒過水的小學徒正是這位南宮少爺。

莊九淵:“翟掌櫃,老夫想讓你幫我辨別一樣東西。”

翟掌櫃上前一步道:“有什麼事,莊先生儘管吩咐。”

莊九淵從盒子裡拿出那五張假銀票遞給翟掌櫃道:“翟掌櫃幫我看看這個。”

翟掌櫃接過去每張都看了遍道:“莊先生,這銀票是從哪兒來的?”

莊九淵:“一個朋友借了我錢,最近剛還我的。”

翟掌櫃嘆口氣道:“您這朋友也太不是人了,居然拿假銀票來還您。”

莊九淵裝作很驚訝的樣子:“什麼,你說這銀票是假的?”

翟掌櫃很肯定道:“千真萬確是假的。”

莊九淵還是不相信的樣子:“你確定你沒看錯?”

翟掌櫃:“我不會看錯的。這造假的水平的確很高,換作別人,認不出來也很正常。不過,對於我這種天天跟銀票打交道的行家來說,還是能一眼看出它是假的。”

南宮墨:“相信翟掌櫃也一定知道假銀票事件對我們‘隆鑫票號’的影響有多大吧?”

翟掌櫃:“當然知道,我們香城分號的業務量至少都下降了四成,其他分號受的影響也不小。”

南宮墨:“京城也出現假銀票了,看來對方不是隻想用假銀票來賺點錢而已,而是想利用假銀票來摧毀我們‘隆鑫票號’在市場上的信譽,從而逐步瓦解整個‘鶴齡山莊’的商業版圖。至於他們還有沒有什麼更深層的目的,我就說不上來了。”

莊九淵:“這次假銀票事件莊主很重視,就連老祖都驚動了。而香城可以說是假銀票事件的重災區,莊主派我們來,就是希望能儘快查明事情的真相。翟掌櫃對我們的調查,有沒有什麼好的想法和建議?”

翟掌櫃:“查案子我可不在行,不過,我們可以增加一些銀票的防偽手段,讓造假者沒那麼輕易就得逞。”

南宮墨贊同道:“這想法不錯,我們不但要讓造假者造不了假,還要儘可能多的告訴老百姓如何辨假,讓他們不用或少用假銀票。”

莊九淵道:“查出製造假銀票本後的人和在老百姓中間反假,這兩項工作我們都得抓緊時間做。”

一旁的紅月惡狠狠道:“查出這造假銀票的,我一定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丟進鍋裡煮熟餵狗。”

看來她對南宮墨用假銀票騙她還耿耿於懷。

莊九淵:“時候也不早了,安定先把翟掌櫃送回去吧。”

翟掌櫃跟眾人拱手告別,跟著安定出了小院。

等兩人走了,南宮墨才對莊九淵道:“先生這下應該對這位翟掌櫃放心了吧?”

莊九淵拔下一根他那不到三寸長的鬍鬚道:“如果他對我說那五張銀票是真的,那他就一定是心裡有鬼。我看他表情自然,說話正常,不像是裝的。”

紅月插話道:“人家翟掌櫃一看就是實在人,哪有我們家少爺會演戲騙人。”

這小丫頭,一晚上揪住這事兒不放了。

南宮墨假裝生氣道:“你有完沒完,不就是一百兩銀子嗎,只要把幕後真兇找出來了,我給你們每人一百兩。”

紅月這才開心道:“你說的是真的?可不許騙人!”

南宮墨:“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紅月在南宮墨身上輕輕捶了一下:“還說,你剛剛就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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