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吃飯非常敏感,深藏在腦袋中的潛意識告訴我,誤了什麼也不能誤了吃飯。便急急忙忙的跑出去看,原來是一個年輕的人在院子裡大喊,這個年輕人大概是個衙役,手中還提著一根黑紅兩色的水火棒。 就在我打量他的同時,我發現自已也成了展覽品,不僅他目瞪口呆的盯著我,而且從另外兩個屋子出來的兩個人,也直勾勾的看我,有一個胖乎乎,穿著藍色長衫的人還在流口水。 “靠,你們在看什麼?”我右手握緊了拳頭,左手攥著右手的手腕,粗聲粗氣的說道。 三個人吃了一驚,馬上像觸電似的低下頭去,個個顯得非常不好意思。那個衙役很快明白過來,裝模作樣的乾咳了兩聲說道:“你們都是參考的童生嗎?學監老爺讓我帶你們去吃飯,辰時參加考試。” 我們答應了一聲,跟在這個衙役的後面來到一個小院,廚子給每人打了一碗粟米粥,發了兩條鹹菜,我早就不用吃東西了,可是這種久違的味道讓我覺得很香,便一口氣吃了好幾碗。 吃完了我才發現,同桌的兩個人一口沒吃,全都捧著碗愣愣的看我。這下我可真的生氣了,“你們怎麼啦,老看著我幹什麼?”我對他們說道。 “我們……我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結結巴巴地說,“哎呀!”。 我才懶得聽他們的解釋,就在他們還考慮說些什麼的時候,我賞了他們每人三拳,打得也不是太狠,只不過他們眼睛和嘴上的淤青大概很久以後才會掉。 不理會他們的慘叫,我揹著雙手,學著秀才的模樣一步一步的踱到前院。院子裡不知什麼時候擺上了三張長桌,桌上擺著筆和硯臺,硯臺裡研好了粘稠的墨汁,另外還鋪著一張潔白的宣紙。 一個穿著紅色官袍的中年人坐在前面的一條長凳上,領我進來的那個老軍正站在他的旁邊眉飛色舞地說著些什麼。看到我進來,老軍立刻停住了嘴,衝著那個中年男人又是擠眼,又是鼓嘴。 中年人會意,扭頭朝我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朝我招了招手說道:“小夥子,你過來。” “學監大人叫你哪,”老軍連忙衝我喊道:“還不趕緊過去!” “過你母親!”我在心裡暗暗罵道,可還是走了過去。儘量在臉上保持著笑容,不過我知道,這笑容一定很難看。 “看這位小哥儀表不凡,學識想必非同一般。歷年來本縣人才凋零,沒想到還能出現小哥這樣的俊美良才。”學監手捋鬍鬚,腦袋一搖一晃地對我說道。 “多謝大人誇獎,小可學識淺薄,此次縣試還望大人多多照顧才是。”學監講的話我聽不太懂,想來是誇我的話,於是胡亂謙虛了幾句。 “哈哈哈……”學監一陣大笑,熱情地把我拉到他的身邊,握著我的手說道:“照顧那是自然,賢契到了京城,必定能勇拔頭籌,為本縣爭光。不知賢契怎麼稱呼,家中還有何人?” “小可名叫狼牙,”我早就把自已的身世編好了,這是連忙說道:“居於離此三十里外的一個小村莊,自幼與老父相依為命。前年老父過世,守孝期滿後不願再小村中虛度此生,仗著曾學過幾個字,斗膽來參加縣試。倒也不想功名,只是想長長見識,看看大郡的豪華,府衙的風光。” “賢契謙虛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求功名的話學識倒不打緊,”學監看著我點了點頭說道:“就憑賢契的相貌,到了京城也必能附鳳攀龍,他日的成就不可限量,到時候還望賢契不要忘記家鄉的父老啊。” “哈哈……”我乾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心中想道:“什麼話。就憑我的相貌,就能附鳳攀龍?那不擺明了要我吃軟飯,搞不好還要當鴨子,這我可不幹。” 這時,衙役帶著另外兩個考生走了過來。那兩個考生過來後大大咧咧的往旁邊一坐,完全不把學監放在眼裡。學監見到他們,發現每人臉上都有幾塊淤青,覺得非常奇怪,但是也沒有多問。反正人到齊了,趕緊安排好座位開考才是。 學監站到前面乾咳了一聲,大聲說道:“眾位賢契,本府此次縣試現在開始,考題是要求各自賦詩一首,要把自已的身世隱在其中,寫完後交到我這裡,等我宣佈結果。” 我一聽就傻了,寫詩?我怎麼會有那種本事,真想一走了之。可是看看另外二位抓耳撓腮,咬牙瞪眼,揪髮擰鼻的樣子,我又決定試試再說,反正是矮子裡面找高個,還說不定輪到誰呢。 學監大人面帶微笑的看著我們,心中高興,這次會考的任務又完成了,自已還可以再幹一期,白拿三年的俸祿。 這個縣城名叫木中,屬於泠月國。泠月國是西大陸最大的一個國家,人口眾多。木中縣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小縣,這個縣民風淳樸,地域遼闊,物產也很豐富,就是人口較少,而且大多分佈在山區,不便管理。 好在這裡民風淳樸,十幾年也沒有一個打官司的,官府的老爺們樂的清閒,反正所收的捐稅從來沒有人拖欠,便都做起小買賣來,做的大的倒些山珍土產,做的小得開些飯館店鋪,這個館驛就是學監大人的私產。 說起學監,他是這裡最不好乾的一個官。因為木中縣地廣人稀,教化困難,而且此處的百姓對做學問也不感興趣。所以每次鄉試,參加的人都寥寥無幾。可是泠月國偏偏有個規定,每次鄉試,每個縣必須出三名考生,參加京城的會試。 京城裡這裡山高路遠,一來一往何止千里。路上又不安全,每次送往京城的考生,幾乎都是有去無回,不是路上出事的,就是貪戀他處繁華不肯回鄉的。一時間縣裡謠言如虎,眾說紛紜。於是一到會考,家家戶戶都看好家中的小孩,生怕一不小心跑了出去,被學監抓去送到京城。 縣裡總是湊不齊會考的人數,於是年年受到訓斥,學監自是首當其衝,打板子,罰銀子,丟帽子,每次都弄得灰頭土臉。學監為了保住飯碗,保住自已在縣裡的地位,也著實想了不少辦法,發錢,免徭役,免捐,免稅,幾乎所有的辦法都想了,可是依然沒有人願去。 這次會考也是如此,把學監大人愁的茶飯不思,好不容易找了兩個,一個是縣長大人的公子,就是胖胖的看著我流口水的那個,名叫王文勝,據說有點才學。其實主要是縣長倒賣山珍土產,掙了不少錢,在外面置辦了幾處產業,想讓兒子到外面執掌家業。另一個名叫李六,還算精明強幹,是縣長家長工的兒子,也是要一同出去,一方面照顧自家的少爺,另一方面幫助他打點買賣。 剩下的一個考生卻很不好找,正在學監急得要上吊的時候,我突然出現了,學監立刻長出了一口氣,暗叫自已命好。可是聽我得的身世,他又對我起了疑心,因為山裡人雖然彪悍,但很少有像我這般俊美的,又想到山中多妖,便誤認為我是人妖媾和所生,於是出了這麼一個考題,想探探我的來歷。 卻說我提起毛筆,看著白白的宣紙發呆,不要說寫詩了,就是寫字,我都寫不利索。再看那個穿藍衣胖胖的傢伙,已經交了卷子,另外一個比較魁梧的考生,也在刷刷刷得寫著,看他們胸有成竹的樣子,肯定考得不錯。 “寫吧,反正最不濟也是個第三。”我心中想道。乾脆把心一橫,手中一用勁,啪的一聲,毛筆被我一下捏碎。挑了一根粗細合適的碎片,蘸好墨汁,在紙上寫了起來:“竹林我稱王,男兒當自強。誰要來惹我,我就幹他娘。”寫完之後看了看,發現字寫得歪歪扭扭的,還有一個字寫錯了,便在那個字上畫了一個圈,拉了一條線,把正確地寫到後面。唉,看來我也就是這個水平了。吹乾墨跡,我把卷子捲起交到學監手裡。 不大一會兒,另外一個人也交了卷子,學監展開卷子細細的看著。縣長大人的公子自是應該排第一,可是看了看王文勝的卷子,四四方方的紙上只有一個“大”字,字的左側還有一個點,像是無意之中滴的一點墨,又像是把“犬”字寫反了,只好搖搖頭,把卷子放到一邊。 第二張是我的卷子,學監皺著眉頭看了半天,才揣摩出我寫的是什麼。不由得看了我一眼,心中坐實了對我的判斷:這個名叫狼牙的俊美少年,肯定是人妖結合的產物。順手把我的卷子也放到一邊。 學監看了第三張卷子,一下愣住,只見上面寫道:“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子醜寅卯辰巳午,甲乙丙丁庚戊已。”字寫得非常工整,就是不知道什麼意思。 “王文勝是肯定不能當第一了,”學監心中暗想:“這個叫李六的,自是不能跑的主人的前面,只好讓狼牙拔頭籌了,可是他又與妖怪有關,搞不好會出事情。” 學監偷偷看了我一眼,想道:“也罷,狼牙的相貌出眾,說不定到了京城就會被哪個大官看上,從此就飛黃騰達了。如果萬一出了事,我就說是妖怪在半路上變化成此人,給他來個死不承認。這次就算他一個頭名好了,先應付過去眼前再說。” “好了,現在宣佈成績。”學監把卷子放到一邊,抬頭說道:“此次木中縣試第一名,狼牙。第二名,王文勝。第三名,李六。就由你們三個代表本縣,去京城參加本次會考。” “靠,我真是個天才,”聽完學監的話,我在心中唸叨:“沒想到一不小心拿了個縣試頭名。還要參加京城會考,看來人要走運了不知道那塊雲彩有雨。去趟京城也好,正好見識見識這裡的世界有多繁華。” “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日,”學監停頓了一下,又說:“我看事不宜遲,你們立刻啟程,至於盤纏和馬匹,都由縣衙供給。已經準備好了,都在門外,你們各自回家安頓安頓,便出發吧。” 等學監說完,我們互相打了個招呼,算是認識了一下,這兩個人知道我不好惹,再加上已經從初見面的震驚中醒過來,還算顯得比較自然。 一出門,發現門外已經站滿了人,黑壓壓的大約有四五百人,男女老少都有。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紅袍,帶著官帽,留著長鬚的中年人,身後跟著幾個小廝,牽著幾匹馬,馬背上放著包袱和被褥。 “哈哈,”中年人還沒有說話,笑容先堆在臉上,眼晴在我臉上轉了幾圈,然後拉著我們三個站到人群前面大聲說道:“各位鄉親父老,本縣今年縣試,共有三十一名童生參加,現決出三名,代表本縣前往京城參加大考。本縣特地給他們準備了馬匹盤纏,希望他們能為本縣爭光添彩。好了,現在請縣試頭名童生狼牙先生給我們談談他自已的抱負,我們要以他為榜樣,嚴謹治學,做國家的棟樑之材。” 這個知縣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自已講了沒兩句就把發言權讓給別人,看了天下沒出息的領導都一樣,不但自已愛說,還喜歡讓別人說。我清了清嗓子,向前走了一步,正要說些什麼,卻忽然發現這四五百人鴉雀無聲,都直勾勾的盯著我,尤其是一些年輕的女性,眼中似乎冒著火焰,好像要把我融化似的。 “各位鄉親父老,”我只說了一句,就被這種陣勢嚇住,腦子裡想好的話一句也沒有了,愣愣的站了一會,連怎麼稱呼自已都不知道了:“這個,鄙人……哦……我……在下…………俺………不,學生多虧了眾位父老的培養,這次到京城趕,一定給咱們縣爭光。” 就這麼多了,說完之後我趕緊躲到王文勝和李六身後,低著頭暗暗咬牙:“媽的,老子現在要當人,所以先放你們一馬。靠,要是從前………哼!” 王文勝和李六倒是非常的懂事,兩個人挨在一起,把我緊緊地擋在後面。縣令見我說完,又走到前面吱吱呀呀說了幾句,老百姓們只顧踮起腳尖看我,發出亂糟糟的議論聲,誰也沒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幾個小廝把馬韁繩遞給我們,而後人群分列兩旁,我們三個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縣城。 一出城門,我們就騎上馬揚鞭飛奔,身後有人影影綽綽喊些什麼,我們一概不理。大概跑出了有三十多里吧,胖乎乎的王文勝首先勒住韁繩,看著我們說道:“後面沒人了吧?” 李六望了望後面說道:“沒有了。” “籲——”王文勝如釋重負得喘了口氣,跳下馬來張開雙臂,大聲地喊道:“啊——,我總算出來了——” “啊——,我……”李六也跟著大喊,那聲音就和一隻母鴨子被公雞強姦時的喊叫聲一樣,還沒喊完就讓王文勝一巴掌扇了回去。 “鬼叫什麼?”王文勝訓斥道:“小心把狼招引過來。” “咱們歇會吧?”王文勝對我說道,還沒等我答應,就牽著韁繩向一棵大樹走去,李六緊跟在後面。我沒有吭聲,也跳下馬跟著他們。 李六解開包袱,拿出了一些大餅和乾肉,找了些木材生了一堆火,開始做飯。我發現王文勝有些鬼鬼祟祟的,不免多注意了一些。這個小子趁我不備,把一根木柴掖到腰裡,李六也照樣掖了一根。我絲毫不動聲色,拿起烤好的乾糧,慢條 斯理的吃著。 “那個……,狼牙,”王文勝猶豫了一下,又把木柴從褲腰裡拽了出來,站到我面前說道:“我告訴你,老子從小到大,從來沒捱過別人的拳頭,昨天來不及防備,讓你打了幾拳。這個場子我們得找回來,原來我們想趁你不注意,打你一頓算了。可是老子從來不在別人背後使壞,所以我們面對面的打一架。先說好了,我們兩個一齊上,你可別說我們仗著人多欺負你。” 他的話音剛落,站在我右後側的李六就掄著棍子向我的肩膀打來。這兩個傢伙出手並不狠,也沒有往要害部位招呼,看來只是想出口氣。我一側身,左手抓住李六的手腕,右手抓住他的肩膀,一使勁,李六魁梧的身軀就向王文勝飛去。“哎呀!”王文勝被李六砸了個正著,一下子翻倒在地上,被李六壓在身下。 我走過去踩住李六的胸膛,看著他們笑了笑說道:“怎麼樣,還不服嗎?就你們這樣的,我都懶得動手打。看在你們還算老實的份上,這次我就放過你們。要是你們在找茬……”我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可以示威的東西,只好一伸手把王文勝丟在地上的木柴撿了起來一掌削斷,而後說道:“這就是你們的榜樣!” 兩個傢伙驚恐地望著我一個勁的點頭,我知道,以後他們肯定不會再找茬和我打架了,便鬆開他們,騎上馬,一抖韁繩,向著我夢寐已久的人間奔去。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人在柯學,做幕後黑手

喜歡白暨豚的彭鶴年

狹長的智利

夏蟲蟲語冰

都市修仙之蛟鱗後人傳

風過兩重山

穿越後,意外拐走了女主

蘑君

記憶,往事從前

拾嵐

崩壞之我在後文明重生

騎芽娜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