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允只覺得腦子要長出來了,什麼?怎麼猜出來的?

“凝荷,為何是傘呀?”杜清允悄聲問道。

“偶因一語蒙抬舉,這語字諧音下雨的雨,下雨了要舉起來,多情又別離,情呢,諧音晴天的晴,天晴即用不著了,這便是傘了。”金凝荷解釋道。

因著金凝荷的聲音不是很小,旁邊圍著的人也聽明白了。

“好妙的燈謎,還能這樣玩。”杜清允笑道。

裴輕舟不住地往金凝荷那處看去。

“又是她們三個,金家的這位還真是有點東西。”孟乾宇也因著金凝荷方才的解釋而看了去。

裴輕舟也點點頭,確實如此。

“下一個比較簡單,謎面是有風不動無風動,不動無風動有風。”主場人又說道。

一旁許久未說話的胡安寧擺擺手。

“老闆,可是扇子?”胡安寧問道。

“答對了!姑娘也來選一個絹花吧。”

胡安寧高興的很,選了一個煙柳色的,同金凝荷一般,也別在了頭上。

“啊,怎的你們都會啊?”杜清允感嘆道。

“下面一個有點難度了,四月將盡五月初,刮破窗紙重裱糊,丈夫進京整三年,捎封信兒半字無。”

眾人皆絞盡腦汁地猜。

“可有猜出來?”孟乾宇問裴輕舟。

倒是有些難呢。

裴輕舟沒有說話。

“老闆,給些提示,這是與什麼有關?”

周圍圍著的眾人裡有人問道。

“打四味藥材,每句一味藥材。”

“藥材?那倒是不甚精通呢。”孟乾宇笑笑道。

金凝荷也對此不甚熟悉,也搖了搖頭。

“這個好難,圍在這裡的書生倒是多,郎中卻是少見。”金凝荷說道。

在孟乾宇的注意下,裴輕舟舉起了手。

“半夏,防風,當歸,白芷。”

“喲,這位公子好生厲害,這獎品也與藥有關,瞧公子的樣子,想來定是能排上用場呢。”

隨即拿出了一瓶金創藥。

“我連家商行名下的懸壺春特製的藥,專治外傷,我敢說,比市面上的所有,都要管用。”

裴輕舟接下了,連家商行也是會做生意的。

這般猜燈謎送獎品,看似虧了,實則把自已的名號都打出去了,還給名下各類鋪子做了宣傳。

孟乾宇悄悄對裴輕舟問道:“你平日裡還看了些醫術書?”

“不是,大家都是被唬住了,謎底其實就在謎面上罷了。”裴輕舟解釋道。

孟乾宇知道了謎底後再一想方才那謎面,卻是如此。

杜清允暗暗驚歎,這也太厲害了吧。

一時竟忘了她今日是要來做什麼的了。

“下面這個燈謎各位可聽好了,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必應。”主場人說道。

“這個倒是簡單……”金凝荷喃喃道。

“簡單你倒是答呀。”胡安寧用胳膊推了推金凝荷,咯咯笑道。

“老闆,莫不是硯臺?”金凝荷問了出來。

“是極,是極,姑娘真是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啊。”主場人誇讚道。

“下面這首,也很容易喔,諸位聽好了。”主場人說道:“倚闌干柬君去也,霎時間紅日西沉,燈閃閃人兒不見,悶悠悠少個知心。”

還未等眾人想,裴輕舟便說了答案:“謎底是門。”

主場人又對著裴輕舟一頓誇讚。

“那公子就選個髮帶吧。”

裴輕舟原想拿那條藍黑色的,但又不知想到了什麼,旋即拿了那條鮮豔的紅色來。

“怎的選了這色?太扎眼了。”孟乾宇吐槽道。

“文雅一點,是奪目。”裴輕舟淡淡道。

孟乾宇只當他是覺得好玩。

“孟兄不猜一猜?”裴輕舟問。

“我若是出手,還不得把獎品全帶走啊,嗐,算了算了,機會留給別人吧。”孟乾宇又沒個正經樣子。

裴輕舟無語的笑了笑。

淨貧嘴了。

“謎面是一輪明月掛半天,淑女才子並蒂蓮,碧波池畔酉時會,細讀詩書不用言。”主場人說道。

金凝荷也瞧見了旁邊桌子上擺著的各類獎品。

偷偷笑了笑。

“老闆,有好酒賣?”金凝荷笑著答道。

杜清允拉拉金凝荷的衣袖:“你怎的也學安寧那個酒蒙子了。”

胡安寧也看了過來:“不是猜燈謎呢麼?買什麼酒啊?”

主場人哈哈大笑起來:“沒錯沒錯,謎底就是有好酒賣。”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原是如此啊,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是呢是呢,這麼多人還不如人家小姑娘聰慧。”

“這獎品是一瓶桂花釀,我們連家商行名下的酒居必能使各位愛喝會喝酒的人滿意的。”主場人又介紹道。

金凝荷拿了那酒來給胡安寧。

“謝謝凝荷,你對我也太好了吧。”胡安寧迫不及待地開啟聞了聞。

確實比她方才買的要好聞許多。

此後,金凝荷和裴輕舟像是較上勁了一般,你一首我一首的答著。

絲毫不給別人機會。

兩人都贏了許多獎品來。

孟乾宇直接將東西放在裴輕舟的懷裡。

總歸是有輪椅。

倒是苦了胡安寧和杜清允。

本身她們在此處逛也買了許多玩意,這下倒是兩人拿都拿不下了。

周圍圍著的眾人也毫無怨言,只遺憾自已沒能快些想到。

隨後又對兩人敬佩不已。

若不是有人認得那是裴輕舟,還以為是連家專門派來的呢。

興起的兩人也在周圍人的誇讚下覺得不好意思了。

金凝荷拉著胡安寧和杜清允就想跑。

誰知天上突然燃起了煙花。

眾人都抬頭望去。

隨後,後面的人潮也擠了過來想要看煙花。

被擠的金凝荷不小心掉了一個獎品,無奈地只能彎下身子去撿。

再抬起頭來,胡安寧和杜清允已不見人影了。

裴輕舟見到人彎下腰去時就被擠到金凝荷這處來了。

此時眾人幾乎都聚集在前面了,這處倒是空曠了下來。

“金姑娘這是跟朋友走散了?”孟乾宇問道。

金凝荷行了個禮然後道:“是,方才我撿了個東西,再抬眼就已不見了。”

“金姑娘聰慧過人,方才猜燈謎屬實令我佩服。”裴輕舟誇讚道。

金凝荷有些受寵若驚,裴輕舟這個大才子,居然誇她聰慧過人?

“裴公子謬讚了,不過是僥倖罷了。”金凝荷謙虛道。

“哈哈哈,金姑娘過於謙遜了,我們裴大公子可是都誇讚了的。”孟乾宇揶揄道。

不過不是揶揄金凝荷,而是裴輕舟。

“孟兄。”裴輕舟聽明白了孟乾宇的調侃,提醒道。

孟乾宇瞥了他一眼,又繼續說:“正值中秋佳節,桂花開的正好,金姑娘沒有畫上幾幅畫來?藏書閣掛著的夏景都撤了許久了。”

金凝荷疑惑的看向孟乾宇,不知他說這些做甚,他知道自已在那賣了畫?

“聽說藏書閣準備收集春夏秋冬四時之畫後要辦一個展,屆時會邀請畫作者去呢。”裴輕舟忙解釋道。

“到時最受歡迎的畫作會得到藏書閣準備的禮物。”孟乾宇補充道。

“多謝二位公子告知我此事,正想回去之後就畫一幅的。”金凝荷應答道。

“我猜再怎麼畫,也比不上你們二人作的那幅醉臥荷塘了。”孟乾宇哈哈笑道。

金凝荷面上一紅,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去尋朋友了,孟公子再見,裴公子再見。”

然後便落荒而逃了。

裴輕舟臉上也有些薄粉,不過夜色較深,被遮掩了住。

“瞧瞧你,把人都嚇跑了。”裴輕舟對孟乾宇埋怨道。

孟乾宇一個挑眉:“怎的?還想多纏綿一會?”

裴輕舟臉上爆紅:“孟兄,你…你胡說什麼呢……”

孟乾宇原只是想逗逗裴輕舟,見這反應,倒是覺得不對勁了。

“真看上人家了啊?”孟乾宇瞪大著眼看著裴輕舟問道。

裴輕舟一時也說不上來,搖了搖頭:“不是,只是覺得她才學好的很。”

“那不也是對她比對旁人多了些在意麼。”孟乾宇依舊笑著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裴輕舟這小子怕是情竇初開呢。

只是金家的這位出身不太好,怕是難過裴家那一關吧。

裴輕舟只低著頭沉思著,也不應答。

“走吧,去賞月吧。”孟乾宇推著裴輕舟往前走去。

裴輕舟沉思著,他也不知自已是何心思,但若是談愛慕之情,他覺得還不是。

但確實如孟乾宇所說的那般,對她在意較多。

每次見她,總能讓他發現一些驚喜。

這邊,金凝荷離開了他們視線之後,便停了下來。

按住自已因跑了幾步而猛烈跳動的心臟。

孟乾宇和裴輕舟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他們一直在關注她一般。

這想法出來的時候,也是把自已嚇了一跳。

又想了想,怎麼會呢,怎麼會在意自已這樣一個小人物呢,定是自已多想了。

隨後便踮著腳伸長脖子尋找胡安寧和杜清允。

這邊胡安寧和杜清允也在找著金凝荷。

奈何人群太過擁擠,人多的把兩人看花了眼。

“那邊那個樓臺可以上去麼?”胡安寧指著一處無人的樓臺問道。

“不知道啊。”杜清允一臉懵的樣子。

“你不是京城人麼?怎的會不知?”胡安寧疑惑道。

“知道不知道跟找凝荷有什麼關係啊?”杜清允不解的問道。

“既然我們找不到凝荷,就讓凝荷來找我們好了,我們站在高處,凝荷一定能看到我們。”胡安寧解釋道。

杜清允覺得想法很不錯,也不管那樓臺上不上得了。

拉著胡安寧便去了。

“不管,先讓凝荷注意到我們再說。”

不顧眾人的眼光,兩人登上了那樓臺,四處張望著,尋找金凝荷的身影。

“喲,今年怎的有人要挑戰了。”

“可不是嘛,兩個女娃娃別是弄錯了吧。”

“定是弄錯了,待會看看怎麼處理吧。”

金凝荷聽到周圍一陣竊竊聲。

自已也是疑惑,有人登上了邀月臺,準備挑戰前年裴輕舟留在那的詩了?

這邀月臺是賀家的產業,賀家也如裴家一般,自詡書香世家,家中子弟無一不是滿腹經綸的。

那是她還五歲時,賀家嫡子在中秋這天醉後作了一首詩,無人不是稱讚,被賀家家主知曉後,便設了這擂臺來。

一是自認他兒子的詩極好,二是為他賀家添一把名聲。

但是這擂臺也是有規則的,必須要在第二年中秋,作的詩也必須與中秋、月相關。

於是第二年的邀月臺幾乎是擠滿了人。

不是來挑戰的,就是來看熱鬧的。

不少人摩拳擦掌,作了許多首詩,卻被十三歲的孟乾宇奪下了那年的擂主席位。

賀家不服氣,於是賀家嫡子苦練一年,終於又拿回了屬於自已的東西。

但當時年紀尚小的孟乾宇也是個來勁的,一瞧,這不行,這擂主,必須他來做。

於是,再一年挑戰了賀家嫡子。

結果當然是勝了。

賀家氣的不行,要知道當時的孟乾宇還小呢,那賀家嫡子卻是已及冠,甚至還中了舉呢。

傾盡全力,又一年,戰勝了孟乾宇。

孟乾宇第二年本想再戰,卻被裴輕舟拉住了。

因裴輕舟說他想試試,於是十四歲的裴輕舟便出戰了。

這也就是前年的事了,裴輕舟打敗了賀家嫡子,成功穩坐擂主席位。

要知道前幾年的廝殺已是十分激烈,賀家嫡子和孟乾宇殺個有來有回已是不易,皆是高手過招。

其餘姿色較為普通的都上不得檯面。

而裴輕舟卻能硬殺出重圍來,實屬叫人刮目相看。

於是這京城第一才子的名聲就從孟乾宇那落到了裴輕舟的頭上。

去年便已沒人敢挑戰了。

怎的今年有了?

金凝荷抬頭遠眺,登時愣住了,那兩摸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她一直在找的胡安寧和杜清允麼?

想來定是搞錯了,安寧姐姐遠在衢州不知此事就罷了,怎的清允姐姐也不知麼?

喔!想起來了,清允姐姐撞到腦袋失憶了!

金凝荷忙從人群中擠過去,想把兩人拉下來。

但高處實在是矚目,大家都瞧見了兩人。

裴輕舟和孟乾宇也不例外。

“有人登臺了?”孟乾宇說道。

裴輕舟也抬眼望去。

“走,去瞧瞧。”裴輕舟說道。

“走著,小擂主。”孟乾宇調侃道。

胡安寧和杜清允還是沒看到金凝荷,或許是因為大家都在朝這裡聚的緣故吧。

賀家的人本身每年都會派人來此處盯著的,這下也早早過來了。

胡安寧和杜清允見有人登臺便沒在意,以為可以隨便登的。

“二位可是要挑戰?”賀家侍從問道

“什麼?”胡安寧和杜清允完全不知道什麼情況。

“二位登臺不是要挑戰前年的裴公子麼?”

“為何要挑戰?”胡安寧問道。

“登臺者即視為挑戰。”

兩人一下就愣住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們只是想登高找人。”兩人連連擺手道。

“安寧姐姐——清允姐姐——我在這!”金凝荷好不容易擠了過來。

一同到來的還有孟乾宇和裴輕舟。

“我…我們找到人了,我們能下去了嗎?真的不是來挑戰的。”杜清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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