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想當初啊，她才到若水山莊的時候，我是真的將她當親姐姐一樣對待，但凡我有什麼好的東西，只要她看得上的，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給她，她不會武功又身體孱弱，每當遇到危險我都站在她的身前保護她。那時候，我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那樣的時光，多麼美好啊。可，這一切，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白海棠既是問父親，也是問自已。
她努力回想……
大概是她發現白錦試圖殺死瑞雪的時候吧。
……
自從白錦在白家族譜上記了名，她的生存危機也就迎刃而解，正式成為了若水山莊的小主子。
溫靜雲雖然一開始心裡有些不太舒服，不過木已成舟，她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又見自已的女兒和白錦那麼要好，只得強迫自已按下心中的那些不快。
好在白錦對她很是恭敬，見面就喊孃親，時日一久，她也就接受了這個女兒。
當她打從心底接納了白錦，真心把她當女兒的時候，在她心中錦兒就是自已的親生女兒了，溫靜雲對她與海棠一樣，給兩個人做一樣的吃食，繡同樣的衣服。甚至有時候因為擔憂錦兒的心疾，還會更加偏疼她。
那時候白海棠待白錦如親姐妹，姐姐說想吃山桃，她就上樹去摘果，姐姐說想喝魚湯，她就下水去撈魚，姐姐若覺得山莊待著無趣了，她就拉上師兄一起帶人下山去遊歷。
孃親喜歡看她們在一處玩，總是囑咐她要保護好姐姐。倒是爹爹，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總是很難見到人。
但每次見面的時候，父親都是高興的，說她保護姐姐的時候很像一個有擔當的小大人。
白海棠聽了心裡高興，拍著胸脯說，“就算我還只是一個小孩，也很有擔當。我總是想快點長大，長大了就能自主離開若水山，就能像爹孃年輕時候那樣仗劍走天涯，長大以後我一定要當一個女俠客，帶上姐姐一起遊歷天下。”
爹爹孃親總是會笑話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年少不知愁滋味。
這樣的日子過了不到一年，白海棠就沒那麼開心了。因為她的好朋友們開始隔三差五的死去。
最先離開她的，是踏歌。
這天，天氣晴朗，白海棠想去林中跑馬，因為姐姐身體不好又忌勞累。她就找了師兄一起。
兩人在馬廄裡選馬時，姐姐來了，猶豫再三還是對她說，“妹妹，你和子成哥哥都去玩，我一個人在家裡也太過無趣了，不如你們帶上我一起吧。”
“跑馬危險，姐姐的身體狀況恐怕是不行的。”
白海棠害怕她會難過，忙安慰她，“姐姐在家歇著，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和師兄爭取多打一些野味，回來叫上爹孃，咱們烤著吃。”
白海棠的話並沒有讓白錦安心留在家裡，她把求助的目光遞給了一旁的馮子成，一雙盈盈淚眼泫然欲泣，就那樣看著他。
馮子成最見不得她哭，只好幫著勸：“師妹，既然小錦想去，不如咱們就帶上她吧。我和你比試就成，小錦可以不參加。”
“可娘會擔心的……”
白錦連忙拉住白海棠的手保證，“我一定不會亂跑的，你們比試，我幫你們計時，給你們加油助威，待你們打到了獵物，我還可以幫忙看著。妹妹，你就帶我同去吧。”
“倘若你們不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待著，總是會想起爹孃和家人，還有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妹妹。我真的很想有你們陪著，那樣的話，我就會覺得自已不再那麼形單影隻的……”總是孤零零一個人。”
“姐姐一起去吧。”
眼看著白錦的話還沒有說完，眼淚已經掉了下來。白海棠聽了，也心中不忍，最終還是妥協了，實在是怕她傷心，連忙答應。
“那。我給姐姐挑一匹性子溫順的馬吧，不如就這匹吧。”白海棠朝馬廄裡指了指，“它名叫踏歌，還是外祖母騎過的呢，最是溫和不過，只是有些歲數了，跑是跑不動了，姐姐騎著玩正好。”
白錦破涕為笑，欣然答應，“好，妹妹選的自然最好了，那我就騎這匹。”
白海棠走到馬兒跟前，她仰著脖子看馬兒，伸出手去，馬兒前蹄伏地，俯下馬身讓她摸頭，“踏歌，姐姐身子弱，你要好好馱著她，我們一起出去玩，你不要亂跑哦。”
踏歌的頭在她小小的手心蹭了蹭，她順手撫摸著，給馬兒順毛。
交談一番後，她把馬牽出馬廄，站到白錦面前。
馮子成搬來了馬凳，攙扶白錦上馬，“抓緊韁繩，別害怕，我和師妹都會慢慢走著等你的。”
“我知道了，多謝子成哥哥。”
三人打馬出了山門，往他們時常跑馬的樹林而去。
到了地點，白海棠和馮子成立好賭約，以穿過樹林一個來回計時，誰先跑到對面的山泉邊再跑回來，就算誰贏。
而白錦只管騎著馬慢慢地觀賞夕陽下的美景，等人回來。
兩人帶馬站到劃定的起跑線，翻身上去，白錦在後面喊：“準備好了嗎？跑——”
“駕——”
馬上兩人異口同聲，如離弦之箭應聲而出。
看著兩人的身影跑遠，馬蹄揚起的塵土漸沉，白錦坐在馬背上，手中的韁繩捏得死緊。
眼中歡喜褪去，面上笑容一斂。
她從袖中摸出一包藥粉，開啟來看了一眼，旋即抬起手向前方一揚，藥粉被風吹散，恰是踏歌的嗅覺範圍。
白錦大喊一聲：“駕——”
馬兒仰天長嘯一聲，腳下生風一般，撞了出去。
白海棠和馮子成並駕齊驅，跑到山泉邊上又折返回來。
迎著風，白海棠笑得肆意。朝身邊的人豎大拇指，喊，“師兄可以啊。”
“是今日選的馬爭氣。”馮子成也嘶吼著回應她。
她的長髮在風中飛舞，就像她這個人一樣無拘無束。
他看在眼裡。心中卻忽然有些酸澀。
他不由得想落後幾步跟在師妹的身後，想就這麼看著她盡情地揮灑汗水，把她的肆意和張揚深深藏進心底。
可他並沒有如心中所想的那般讓身下的馬兒慢下腳步，反而揚鞭打馬向前衝，直直超越了她，繼續往前跑去。
總有一句話日夜迴響在他的腦海中——一個躲在女人背後苟且偷生的窩囊廢，根本不配小爺我動手，滾開。
他奮力地甩頭，狂風並沒能將那些屈辱給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