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個毛。”
冉晨曦沒好氣道，“看姑奶奶這裡，替你支付代價的人不在那，就在你面前，你小子可把我坑慘了！”
牧九的愧疚還沒升起來，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
“問號你個大頭鬼！要不是你在那亂搞，我也不至於客串一把超人鋼鐵之軀，”冉晨曦越想越氣不過，一巴掌打在牧九的腦袋上，用力地搓了搓。
聽著骨骼發出的悲鳴，牧九理性地選擇了閉嘴。
看樣子，自家乾媽的實力很強。
講實在話，在那種情況下，就算是老媽也不一定能守護住那架飛機，以及上面的乘客。畢竟朱雀的力量更多體現在攻擊，而非守護。不過如果牧九是敵人，牧芊芊應該會選擇在原子凍結生效前把他幹碎。
“沒話說了？”
冉晨曦咋舌，伸手拽著牧九的後頸，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提了起來，“算我倒黴，誰讓我是你乾媽呢？”
兩個人三言兩語，似乎就略過了這件事。
牧九又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如果沒有乾媽你的話，那架飛機是不是就被我‘摧毀’了？那飛機上面的乘客也……”
他有點鬱悶。
原子凍結是範圍性技能，一旦釋放白霞罰中的收束力量，它便會無差別地凍結周圍的一切存在。這份力量是被奇蹟引發的，同樣也無法被牧九很好地控制。
只要一釋放，就一定往絕對零度去了。
“你要檢討一下。”
冉晨曦並沒有給牧九面子，說什麼安慰的話，而是毫不猶豫地罵道：“芊芊說你沒擔當不是信口開河，你的心或許是善良的，但大腦冷靜得有些冷血了。”
是的。
冉晨曦說得沒有錯。
牧九也擁有憤怒、悲傷、懊惱、得意。他同樣也善良、溫柔、有同情心。但相應的，牧九很冰冷。在面對非親近之人的抉擇時，牧九會流露出超絕的冷靜。
冷靜到有些可怕。
尤其在和夢之主那一戰後，他的理性在思維慣性中遠遠超過了感性，這讓他在需要冷靜時會立刻將情緒全部拋之腦後。就像在飛機上那種社恐的感覺……
在跳飛機的時候，已經完全消失了。
“你真的忘記了這架飛機嗎？”
“不。”
“你只是下意識，將它拋在了你的選擇之外。”
冉晨曦皺著眉頭說：“我見過和你一樣的人。用毀滅來拯救，拯救到的只有虛無。為了拯救那些乘客，你選擇和天空使者對壘。可當你發現需要毀滅他們才能拯救他們時，你也會毫不猶豫選擇毀滅他們。”
“可是不用原子凍結，他們也會死在風暴中。風暴搖籃成型以後，那架飛機也逃不……”
牧九下意識反駁。
風暴搖籃即便是八階，那也足以掀翻一架並不遙遠的客機。這種民用客機的動力根本逃不過風暴，只會在那無盡的颶風之中被絞成碎片，漫天拋撒。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份力量。
“牧九，不要找藉口。”
冉晨曦叫停了他。她搖搖頭，指著下面的山巒。那裡剛剛被風暴搖籃掀成了盆地。然後她說：“芊芊說得對，你真的很沒有擔當。我不同意你加入守護者。”
她的聲音嚴肅又沉重，聽起來很冰冷。
“？”
牧九瞪大眼睛，“憑什麼？”
他也不是非得成為守護者。
可是這種以否定的形式被踢出來，他不能接受。
“長久的成功，讓你的靈魂變形了，牧九。”
冉晨曦伸手指了指他的心臟，“用你的心，好好想一想，你的才能，究竟是為什麼，才叫‘奇蹟’。”
她一字一頓，輕輕戳著牧九的胸口。
“？”
牧九不懂。
但他還是皺起眉頭，露出深以為然的樣子。
“我會保留我的意見，牧九。但我不會制止你，你要加入西南支部也好，選擇放棄也罷，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也希望你能明白……阿九，現在的你，在你乾媽這裡，想要成為一個合格守護者，還不夠。”
來自乾媽的否定。
牧九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明白了。”
“大多數時候，我們的選擇都很多，”冉晨曦似有所指地看了牧九一眼，這才提著他飛向那架飛機。
牧九整理了一下情緒，將冉晨曦說的話都記在腦海裡。隨後他撓了撓頭，像沒事人一樣開口道：
“乾媽，你們這些牛逼的人都會飛嗎？”
冉晨曦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小子倒是看得挺開。不過你這話可說錯了，即便到了「群星」的境界，人類也是不能飛上天的。你見過的人，都是開發了相關能力的。你踩個小冰塊不也能在天上飄嗎？”
“那些天空使者呢？”
“死了三個，剩下的跑了。天空使者大祭司的力量能引動太陽的火焰，能稍微抵擋你的原子凍結。”
“真可惜，注意力都放在風暴搖籃上了，不然這群鳥人一個都跑不了。”
……
……
發動機啟動，飛機重新恢復執行。
柳湘湘如夢初醒，驚出一身冷汗。
“剛剛那是什麼？”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
就在剛剛，她全程圍觀牧九解放白霞罰、使用原子凍結和斬殺伊卡洛斯。她看見了牧九瞬間修復支離破碎的手臂，也看到他像殺狗一樣屠戮了一個沉睡的神。
在牧九觸控風暴之心時，柳湘湘覺得此間無事，正準備解除【夢的搖籃】迴歸肉體，卻發現自已的才能無論如何都無法解除。她感應不到自已的身體，彷彿是隔了一層詭異的厚障壁，明明看得見，卻無法觸碰。
就像……
她真的死了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柳湘湘驚恐地說。
禿頂大叔突然來到她旁邊，溫柔地開口：“柳湘湘同學，不要驚慌。我知道你剛剛經歷了什麼。”
柳湘湘聞言猛的抬頭，瞳孔微震，卻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問道：“陳老師，剛剛……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我無法解除【夢的搖籃】？”
“你不是已經親眼看到了嗎？”
“你是說……”
“牧先生那一記連太陽都能凍結的力量，它險些將我們全部殺死。幸好那位【牧羊人】的隊長也在這架飛機上，她使用了自已的才能，將這架飛機和真實的世界阻隔了。世界都不同了，你便自然無法迴歸了。”
“【牧羊人】？”
“柳同學，這些對你還太早了。”
陳天武搖搖頭，溫和地笑了笑，“如果牧先生不前往西南支部，那位也不會踏上這架飛機。不過老師可以告訴你，那些人是我們整個守護者中，最高的山峰。”
也是整個守護者的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