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城。
坐落於鴻蒙的西南，身處崇山峻嶺之間。據民間文俗和史書記載，戲城所處的地界曾是一處盆地，坐落著數十個舊時代的城市。不過兩百年前那場大災摧毀了這裡的山清水秀，留下上百年的瘡痍。直到近現代，這裡才重新建立起宜居城市和人類文化。
戲城是座巨大的文明都市，總體面積達到了十六萬平方公里，人口數已達到三千一百萬。至今仍保留有最為純粹的災前文化，是人類文明中重要的文化瑰寶。
下了飛機，入眼是一座巨大的雕塑。
那是個女人的雕塑，坐落在機場的另一邊。看不大清面容，目測得有上千米高，拔地而起，直聳入雲。她手裡拿著一本書，寬大的袍子微微隆起，栩栩如生。
“韓冰莎，戲城的英雄。”
柳湘湘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對他解釋道，“我看過很多軍事書，裡面提到過她。那些書上說，是韓冰莎率人重建了戲城，她遊離在戲城的殘骸裡很多年，一直到自已老了，才將這座城市從廢墟里建立起來。”
“她是一個守護者。”
“對。出版書籍面向大眾，很多條框不能明說。據我瞭解，韓冰莎是塵梟將軍在任時著手重建戲城的，她的才能是【淨化波譜】，能精準去除汙染。但個人的力量太小，所以韓冰莎花了數十年，一直到看見自已熱愛的家鄉蓋起第一座茅草屋，她就含笑而終了。”
“這麼說，她沒有活到戲城真正建立起來……”
“書籍會美化歷史。她無法親眼看見，但卻被後人給予了一雙看得見的眼睛，這就是文字的浪漫。她雖然能淨化汙染，卻不代表自身免疫汙染，常年出沒在那種致死場合，她能夠順利變老已經是一種奇蹟了。”
“無論是哪一版歷史，她都是一個英雄。”
牧九低下頭，拖著行李箱繼續向前走。
他打跑天空使者，幹碎伊卡洛斯，直到回到飛機後才發現，整個飛機都被西南支部包機了。這輛從京城直達戲城的飛機上，乘坐的都是守護者預備役、戲城軍部大學老師，以及牧九這種將要加入西南支部的人。
本以為抓個小兵，沒想到捅了老窩。
按冉晨曦的說法，西南支部為了保護學生，調來了很多一線的高階守護者坐鎮，個個都有七階實力。雖然都是被白霞罰給秒殺的份，但架不住數量很多。
一人一拳都能把天空使者打爆。
“牧九，等等我。我要跟老師去學校裡報到，可以給我留一個你的終端號碼嗎？”柳湘湘追上來，滿臉期待地看著他，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像正在發著光。
看著少女那見到偶像的崇拜眼神，牧九沉默了。
他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你也看到了，和我交朋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我無法保證，會不會將災禍帶到你的面前。”
柳湘湘一愣，回想起那股進不去身體的感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但她還是想留牧九的聯絡方式。可等她一抬頭，發現人已經走遠了。
跺了跺腳，少女不滿地嘟起嘴。
但下一秒，她又喜笑顏開。
“姐姐，姐姐，我可以留一個你的聯絡方式嗎？”
……
……
柳湘湘崇拜的目光讓牧九很厭惡。
他猜得出少女的心思，那是不夾一絲雜質的，弱者對強者的崇拜和嚮往。柳湘湘透過她的才能，看到了自已大顯神威的畫面，於是對這份力量產生了嚮往。
可牧九很不喜歡這個眼神。
看到這個眼神，牧九就會想起冉晨曦的否定。他不埋怨冉晨曦，那是他最親近的人之一。可他不理解，如果遇到那樣兩難的情況，冉晨曦會比他做得更好嗎？
不。
她做不到的。
牧九是如此篤定，以至於他有些失落。這種情緒不會影響他思考，卻會讓他煩悶。也許是身在其中，也許是閱歷太少，他無法理解冉晨曦想表達的意思。
難道什麼都不做，會更好嗎？
“牧九小同志！這裡！”
洪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牧九抬起頭，看見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這張臉長得實在太方，腮幫子還微微鼓起，這讓他不由聯想到了一些書上的史料圖，比如某隻已滅絕的災前動物。
“您好，我是牧九。請問您是？”
他拖著行李箱快步走上去，和對面的人握手。
那人鬆手後敬了個軍禮，然後開口道：“我是第三武裝軍十六團三營的營長朱宏志，也是西南支部的第二二六小隊隊長，奉趙司令的命令來迎接您！”
“這邊的那個是和普通軍隊結合的嗎？”
“來，小同志，我們先上車。”
朱宏志開啟汽車後備箱，將牧九的行李放進去。接著他又開啟車後門，對牧九做出邀請的姿勢。
汽車發動後，牧九又一次問道：“西南支部的守護者小隊是和普通軍隊結合的形式嗎？”
在京城，守護者、警署、軍隊的職責是分開的，只有最上層的指揮人員才有交叉權力。具體情況牧九並不清楚，但營長這個級別，還沒有摸到守護者的門檻。
“小同志你有所不知。京城和戲城不同。京城是我國的政治中心，駐紮京城的同志們都很強大。反之，戲城的軍事力量要薄弱很多，為了便於管理，支部的小隊長們也會被打碎了揉進軍隊的職級中，”朱宏志說。
牧九瞭然。
也是。
七階在戲城就算高階戰力，八階以上更是特級戰力。而在京城，七、八等階的人都只能在駐紮小隊任職。像牧九之前遇到的那位蝰蛇，就是一名七階實力的守護者。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打不過降臨體，但是能打九成九的異星蟲獸。
“如果戲城出現降臨體，豈不是會損失慘重？”
“這您就多慮了。戲城雖然本土戰力短缺，但真正的高階戰力也是有的。鴻蒙目前的十數座大城市裡，每一個城市都有「虛無」的長官坐鎮，一旦發現處理不了的超危蟲獸，或者出現了降臨體，他就會出手。”
“趙司令？”
“您真是聰明，我們戲城駐紮的「虛無」，就是趙司令本人。這些年趙司令出手次數屈指可數，但每一次都是我們這些人應付不了的危機。”
朱宏志搖頭失笑，“我倒是由衷希望，希望讓趙司令出手的機會能越少越好。”
牧九不可置否。
強大如「虛無」，也不可能瞬間抵達戰場。當發現降臨體的時候，戰爭就已經打響了。若是此間距離再稍遠一點，恐怕趙海宏只能過去替自已的下屬們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