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頭,看向正在交談的二人。

“■■■■■■■■■■■■■■■■”

詭譎的音節從她嘴裡吐出,像是酗酒的人在朦朧之際釋放的殘破音律,又宛如蟲群攀附在海綿上,振翅發出咔咔咔的聲音,構建不成一個完整的含義。

但牧九聽懂了。

她說:

“瀆神者的力量很強大,蘇美羅斯,在這裡,在此刻召回吾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蘇美羅斯突然激動起來,他跪倒身軀,巨大的魚頭一直低垂到地板上,聲色激動道:“偉大的夢之主!這是僅有進入這個禁區的機會,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禁區?”

牧九沉思起來。

蘇美羅斯口中的禁區,不出意外就是一中,可一中縱然聲名顯赫,也不過是一箇中學,拋開歷史久遠這一點,從看不出有何特殊之處,囊括高考狀元算不算?

歷史久遠……

難道是重啟日前後發生的事情嗎?

思緒翻飛,牧九的腦中回憶起歷史課的情形。那是個灼熱的夏日,窗外知了發出噪音,日光讓操場都扭曲變形。同學們正襟危坐,聆聽歷史老師口中的故事。

那是關於英雄的鴻蒙人民的故事。

鴻蒙人民在水深火熱中無私奮鬥,最終於廢墟中拔地而起了第一座城市,京城。言語之中也不乏提到京城中第一個重組起來的新興建築群,鴻蒙一中。

據野史傳說,鴻蒙一中鎮壓著妖魔。那妖魔無影無形,無聲無色,彷彿一道靈魂,或者某種精神,它們蠱惑著人類自相殘殺,將死亡和恐懼帶往整個世界。一直到重啟之日,英雄的鴻蒙人民選擇了團結一心,擊潰了妖魔的詛咒,最終將它們封印到了這群學校某處。

在此之前,牧九是對這些傳說不屑一顧的。因為這些傳說中無非是一些稱頌、讚揚的話語,早聽膩了。

可直到今天,少年的世界觀收穫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崩塌。面前的一切像一雙無情的手,輕易撕碎了他脆弱的認知圈,將血淋淋的現實展示在面前。

“沒錯!這座學校,是囚禁我族的禁區!在這座學校的某個地方,存在著我族苦苦掙扎的靈魂!”蘇美羅斯義憤填膺,醜陋的魚頭上露出無比憤怒的表情。

“……”

牧九沉默。

他無法共情面前的魚人,也對那位所謂夢之主的感召沒有任何共鳴,因為劇烈的情緒突然翻湧起來,精神從這時才找回了自我,他只感覺到了濃濃的……

悲傷。

無與倫比的悲傷。

“你們在用死亡,來換取新的死亡,對嗎?”少年的怒火正在團團燃起,他是一個膽子不大的人,但也懂得為了守護什麼而竭盡全力。

現在黃齡兒死了,死得無聲無息,如此輕率,就像一隻墜落在臭水溝的麻雀,撲騰著那雙被淤泥包裹的翅膀,無為掙扎,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默默死去了。

“你被荼毒得太深了。”

蘇美羅斯皺起眉頭。

“你們都該死……”

牧九抬起右手,在那指骨分明的手中抓住的,是一把染血的消防斧,冰冷的刃尖沾染著血紅,就像一隻猙獰魔鬼,這魔鬼正露出尖銳的獠牙,對著他們獰笑。

“這是,那豬玀夢裡的東西……”

蘇美羅斯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

這不可能!

使夢境變為現實,那是夢之主的權能,可即便是夢之主,此刻殘缺的祂也是做不到的,僅憑降臨在那人類身上的意志,能夠製作出完美的幻夢境便已是極限!

“你幹了什麼?”

“我只是,想要一個能殺死你們的工具而已。”

牧九動了,一動便是雷霆震顫!他的身影在燈暈下搖曳出殘影,咫尺的距離瞬間掠過,黑色的氣流在他身後追生,就像一條蔓延自天穹之外的黑色銀河!

蘇美羅斯勉強側身。

嗤!

刀鋒輕易切下了他的右臂,就像切開一塊豆腐,鮮血還未來得及綻放,便被強烈的炙熱灼盡!

“為什麼?”

回應蘇美羅斯的,是更加迅速的揮砍!

刀刃貼著他的魚頭過去,切碎了幾根鬍鬚。

“為了一個豬玀,你竟然!”

蘇美羅斯咬牙切齒,快速躲過牧九幾次攻勢,用力一拳壓在一邊的消防栓箱,巨大的力量讓那鋼鐵都產生形變,震顫的力量使那扇紅色的門咔噠一聲開啟。

下一秒,刀光如影!

砰!

蘇美羅斯用頭顱擋住了少年的攻勢,斧頭劈砍在那顆腐爛的魚頭上,就像砍進了一塊混凝土,巨量的慣性戛然而止,斧頭不得寸進,卻也留下了恐怖的創口,黃血夾著膿流淌出來,有幾隻蛆蟲也順勢得到了自由。

“你!該!死!”

蘇美羅斯隨手拿出一罐滅火器,朝著牧九的面頰砸下來,這一下勢大力沉,掄起來簡直虎虎生風!

牧九鬆開卡住的斧頭,用手接住砸來的滅火器,龐然巨力撕碎了他的皮肉,將他的骨骼擠壓變形,發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他就像被卡車撞擊,倒飛出去十幾米!

“放棄吧,你太弱小了。即使你靠偷襲奪走了我一隻手臂,你也沒有任何的勝算,更何況……”

蘇美羅斯用餘光看向【黃齡兒】。

那張姣好的面孔下,早已不是一個人類,而是偉大的夢之主,這毛頭小子或許有些超乎尋常的天賦,但在一位真正的神明面前也不會有半分反抗能力。

“……”

力量太小了。

攻擊力太弱了。

怎麼辦?

消防斧不能擊破對方的防禦,怎麼辦?

不對,現在我連消防斧都弄丟了。

應該用什麼武器?

我不知道。

牧九坐在地上,低垂著腦袋,頭髮散落下來,髮絲間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遠稱不上思考,更像是一些無意義詞語的大雜燴。

“……不。”

我擁有過的。

我擁有一把,能夠戰勝這些怪物的武器。

他站起身,用冰冷的眸光看向蘇美羅斯,因為憤怒而皺成一團的猙獰面容上,帶著一股子瘋狂。

“無論你們是什麼東西……”

一邊說著,牧九抬起自已的右手——

“但你們摧毀了她的夢想。在這個沒有飢餓、沒有貪婪、沒有慾望的世界上,人們的夢想,是比金子還要珍貴的東西。你們殺死了她,也殺死了她的夢想。”

嘴裡吐出的音符究竟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抽離出他的靈魂,連帶著少年的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看似戰前宣言的話語也變得混沌縹緲起來,最後變成一串串沒有含義的呢喃。

但他的右手上……

正握著一把上百公分的玩具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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