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凍三尺——”
牧九攥緊白霞罰，朝著邊界揮劍。
迷霧瀰漫的原理在守護者的資料庫是公開的。任何科技手段都無法阻攔迷霧的腳步，僅有‘人’可以。
一旦和迷霧接壤的區域長期沒有大批人類活動，它就會伺機蔓延過來，將這片區域吞噬殆盡。這片迷霧就像活的一樣，貫徹了一個游擊戰風格，人類一方一旦放鬆警惕，它就會狠狠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邊境的幾個山野城市，就是這樣失手的……
丹霞山的暴動很不正常。
它不正常到，分明有人駐紮，卻還是蔓延過來。
為什麼？
牧九不知道。
極致的寒氣從劍鋒釋放出，像一陣風吹拂過去，所到之處萬物凍結。剎那間，便有數十隻將將冒出頭的詭物瞬間被凍成了冰塊，在熾烈的日光下閃閃發光。
下一秒，這些冰塊像皮球一樣被踢出來。
無數的詭物從迷霧中衝出，源源不斷。它們踏出迷霧便開始潰散，畸形的身軀上不斷流出紅色的膿水和白色的蒸汽。那些白色的蒸汽升騰上去，最後又被迷霧重新吞沒，在這個過程中，霧氣似乎又往前挪了一點。
牧九眼神一凝。
自滅的詭物竟然會反哺迷霧！
來不及思考雜七雜八的問題，牧九縱身衝上前，白霞罰不斷揮舞，釋放出一陣又一陣的寒氣。他的境界只有五階，釋放出的寒氣雖輕易凍住了六階的詭物，卻無法對周遭的環境造成太多的影響。
他實力太差，還沒法像動漫裡的用冰高手那樣，輕易製造出一個敵人無法跨越的冰牆。
符文之力的本質，是寒冷，而不是冰。
冰只是衍生出來的造物。
但他也有別的方法。
“九頭龍閃！”
唐竹、袈裟斬、逆袈裟、左刺、右刺、左切上、右切上、逆風、刺突劍！飛天御劍流！
無邊的寒氣從各個方向釋放出去！
這個在動漫中習得的招式，經過反覆的打磨，牧九已經使用得極為熟練，甚至不需要準備的時間！他只是保持著突進的姿勢，朝著不同的方向揮舞劍刃，劍鋒在空氣中像蒸汽一樣流動，肉眼早已無法捕捉！
張大炮率六個士兵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
煉獄。
寒冰的煉獄。
那個少年揮舞著白得透明的劍，一舉一動都能引發滔天的冰寒。空氣中的水分子被凍結，製造出一張張攝人心魄的「網」，那些詭物一經觸碰這「網」，便會迅速結成冰塊，在極致的低溫下立刻失去生命的體徵。
整個戰場都被冰霜覆蓋，看起來亮晶晶的。
“他*鴻蒙粗口*個腿的，我原以為咱們營長在年輕一輩已是舉世無雙，沒想到還有高手，這是誰的部將？”
張大炮等人一時不敢上前，只能發出驚歎。
“這……應該就是營長提到的那個牧九了吧？”
一名士兵有些不確信地說。
“就是那個朱雀將軍的兒子嗎？”
張大炮張大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可是營長不是說，他的實力只是五階嗎？怎麼……”
怎麼殺六階詭物像殺豬似的。
不。
比殺豬還要輕鬆……
“大概，這就是將軍的孩子吧，六階的實力對他來說興許連路邊的螞蚱都算不上……”士兵說。
“六階、連路邊螞蚱都算不上”的張大炮一時間心理有些不平衡了，他皺起眉頭，道：
“他*鴻蒙粗口*個腿的，我們的守區，怎麼能儘讓別人出力，傳出去不得被笑話死了。你們跟我一起上！”
“呃，張哥，咱們上哪裡？”
對啊。
上哪裡？
這片戰場都給牧九包圓了，他們貿然踏進去反而會影響對方發揮，或者再不濟一點，指不定被自家人給誤傷了，直接角色扮演一把人形大冰棒也不是沒可能。
死在自已人手裡……
多少還是有點草率。
“淦了，營長給咱們下達的任務就是保護這個小子的安危，都給我打起精神，手裡的槍支大炮都給老子擦乾淨了，隨時準備支援牧九，”張大炮點燃一根菸。
他目光幽幽地看著牧九，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牧九一個人包圓了三五個班才能守住的陣地，倒是讓他們空閒下來可以支援別處。可他是明白的，牧九的攻勢再強，他也只是個五階。身為過來的張大炮明白五階是個什麼狀態，也知道五階的人精神力有多少。
他要留下來守護這個孩子。
若是牧九力竭不敵，張大炮就會成為他的盾，用血肉為他築起高牆。這樣有天賦的人，絕對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片戰場上！
他突然明白為何李天成要指明讓他來保護這個小子的安危，以一個守護者的角度來看，他值得被保護！
如果能讓這樣的天之驕子成長起來……
張大炮突然露出茫然的表情。
他的想象力過於貧瘠，以至於想象不出那種光景。
不過……
他目光如炬，手裡拿著大斧頭蓄勢待發。
這樣的天才，少說也能成為一個大守護者吧？
大守護者是守護者組織的天花板人物，擁有相當的自主權。這個名頭一般是給那些擁有「虛無」級別的戰鬥力，卻又不擔任一官半職的守護者們定製的別稱。
“沒完沒了。”
牧九一劍斬滅上百隻詭物，卻面露惱色。
太多了。
詭物實在是太多了。
戰線的每一處都源源不斷，幾百上千、幾千上萬地湧出來，就像衝破了堤壩的河流一樣取之不盡。牧九已經數不清自已殺死了多少詭物，也記不得自已用出了多少次九頭龍閃，直到後面已經亂了章法，只是憑藉著極快的速度不斷揮劍，將寒氣糖果送給愛吃的小詭物。
大地都被鍍上一層銀色，那是凝結的冰晶。
花草、樹木，路邊的石子、修繕的臺階，盡數被寒霜覆蓋，反射著刺眼的日光。少年像個翩翩舞者，在冰層上搖曳、旋轉，劍鋒流轉宛如綢帶，漫天的冰屑在空中閃閃發光，像飄零的粉蝶，亦或者夜空的群星。
他有些疲憊了。
永恆羅盤擁有「迴歸」之能，可牧九尚不能驅動它的力量。身軀的永恆拔高了精神，但並非無懈可擊。精神力快速恢復著，雖說大體上消耗了許多，但繼續戰鬥一段時間並無問題。他感受到的，是更深層的疲憊。
那是一種心靈的疲憊感。
或者說，厭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