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還撐得住嗎？”
對講機裡傳出李天成的聲音。
張大炮將牧九的事情彙報了過去，描述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聲音裡已經是由衷的欽佩。李天成心懷幾分慶幸和感激，牧九幾乎是一個人守住了一大片區域。
“撐得住。這些蟲子稍微有些煩人，一碰就碎，就是數量太多，我劍都快砍爆了！你那邊怎麼樣了？”
“戰況喜人。司令派來的支援幾位團長中，有一位和我的【天下一棋】相輔相成，我們靠「作弊」將棋局走到了死局，棋盤已經封鎖，那些畜生進不來了！”
“我這邊也沒問題，就是有點累。等下，為什麼沒有團長級的幹部來支援我？”
“你砍得太猛了，幾個團長加入不了你的戰局。”
“那沒事了。”
牧九四下看了眼，嘆了口氣。
以目前的狀況，除非能來幾個高爆發、持久強，且具備大範圍攻擊的高階幹部將他完全替下來，否則任何人加入戰局都會影響他的發揮。
他總不能抽劍砍自已人吧？
“謝謝。西段和中段算是守住了，不過東段情況可能不太樂觀，一營和三營的代營長十分鐘前失聯了，當時我處於「下棋」的關鍵時刻，抽不開身，我派張大炮帶著一批弟兄們去支援了，算算時間也快到了。”
“我記得，坐車來的時候……東段好像是平地？”
“東段被引力炮炸過，環境損傷很嚴重，估計很多年都不會植被覆蓋。你問這個問題幹什麼？”
“抱歉，中段可能也很長時間長不出植物了，”牧九悻悻然說。
李天成沉默了一下：“沒關係，戰區平坦對我們防守戰局也有幫助。迷霧擴散前據說是個景區，雲城本來準備大力發展丹霞山，可惜了，其實這裡挺美的。”
牧九深以為然。
丹霞山靠水，山下是一片密林。從山頂眺望，能直接窺到雲城的市區。山谷中有鳥鳴聲，還有河流叮咚流淌的聲音，置身其中便忘了喧囂，只覺得超然物外。
這是他眼中的丹霞山。被迷霧吞沒，只剩下一半的丹霞山仍然稱得上度假勝地。甚至那吞天遮日的雲霧都極為壯觀，若是沒有詭物存在，也稱得上一處絕景。
“*鴻蒙粗口*，營長，出他*鴻蒙粗口*的大問題！”
張大炮的聲音擠進了頻道，“東段失守了！但是很奇怪，這裡沒有詭物的存在，一隻都沒有。”
“什麼？一營二營的弟兄們呢？”
“死了，死了好多弟兄！漫山遍野的屍體，粗步估計有七百到八百人！他*鴻蒙粗口*個腿的，東段不是有兩位團長支援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的聲音在顫抖，略微有些變形。
李天成沒有說話，只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應該也在難過。朝夕相處的弟兄、戰友死傷過半，且還在一片大好的前提下突發噩耗，承受不住也是實屬正常。
“那兩位團長呢？聯絡得上嗎？”牧九對口述的數字實感不太強烈，又有理性狀態加持，顯得很冷靜。
“不行。”
這是個陌生的聲音。
牧九一愣，有種私聊慢慢變成公開房的感覺。
“我是朱未明，雲城分部的代理參謀長，也是西南支部的三團團長。”
“您好。您說聯絡不上那兩位團長嗎？”
“那兩位分別是十三團的劉供團長和二十九團的餘薇薇團長，很遺憾，這兩位團長在前往支援東段後不到二十分鐘便失聯了，應該是在東段遇到了什麼。”
“沒有派人尋找嗎？還是說沒有找到。”
“遺憾的是，並沒有找到。我手下的斥候精通搜尋和探查，但迄今為止沒有發回任何有用訊息。”
斥候，好古早的詞彙。
“找到了，”張大炮突然說，“一具被……什麼東西壓扁的屍體，穿著團長幹部的軍服，看不清容貌，但是能分辨出是一個成年男性。”
“……”
朱未明頓了頓，才說：“那應該是劉供團長了。”
“發生了什麼？”牧九問。
他想起了劉供的音容笑貌。對方在運輸機上還在和他親切交談，並且對他的公開戰績予以肯定和欽佩。沒想到這麼個活生生的人不聲不響就成了一具死屍。
死法還……那麼悽慘。
“不知道，應該是被生生砸死的，看痕跡是個很巨大的東西，長寬三百米往上，這裡有個巨大的坑。”
張大炮突然驚呼一聲，“臥槽，我好像知道劉團長是怎麼遇難的了……好大的岩石，不，那是一座細高的小型窄山頭，有一座小山頭在天上飛！”
“張大炮！快跑！”李天成大聲吼道。
牧九看見了。
揮劍百次千次，肌肉已經記住了執行軌跡，這讓他能自由觀察其他地方。他看見了一座小山。那座小山呈長塊狀，通體細高，像一隻豎立的手掌。它就那樣安靜漂浮在半空中，似乎正在尋找自已的下一個獵物。
“那是……什麼？”
“搬山的力量……”
朱未明的聲音傳來，“那是桂城邊境，雲城的另外一邊才有的詭物。它的名字叫搬石精，血肉呈現出穿山甲的形狀。這個族群平均在五階，但因為其特殊的血脈能力，能引動山脈的力量，操控山脈升起墜落。過往的經歷表明，海量的搬石精可以一同製造出類似隕石撞擊地球的攻勢，甚至擁有重創「星璇」境的攻擊力！”
“它的攻擊力我認可了。”
牧九有些無語。
五階幹碎「星璇」？什麼童話故事？
“我離得太遠，計算不出山石的體積，但憑我過往的經驗和直覺，能夠生生砸死八階守護者的體量，不是五隻八隻搬山精能夠操控的，起碼五十隻以上。”
朱未明蹙起眉頭，“丹霞山附近怎麼會出現如此多的搬山精，這裡分明上百年沒有出現過這個族群。”
“不能是這邊的穿山甲成精了嗎？”
“詭物也並非憑空手搓的。就我們的研究表明，搬山精的誕生條件非常苛刻，桂城邊境的那大批搬石精誕生原因可能是一百年前的山洪爆發。自那以後，鴻蒙境內還沒有發生過第二次如此嚴重的自然災害。”
“和神明有關？”
“是的。”
切。
牧九撇撇嘴。
和異種神明扯上關係的，就沒幾件好事情。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沒有辦法。”
朱未明的聲音有些尷尬，“處理迷霧中的搬石精一般都是駐守城池的「虛無」強者來做，以我們目前的實力，誰都沒有深入迷霧追殺搬石精的能力。”
“……”
牧九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
“什麼？”
“朱團長，請您下令，讓所有士兵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