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本健推著擔架車穿過醫院走廊,他使著全身的勁只想儘快將病人送進急救室。

而躺在擔架上的病人,面容蒼白,呼吸急促,嘴唇發紫,眼神無光,其生命正肉眼可見地消逝。

“救救我……”病人不知何時恢復神志喃喃道,還艱難地舉起右臂,空抓著什麼。

藤本健生怕病人情緒不穩翻下擔架,連忙伸手與其交握,安撫道:“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前方不遠就是急救室,燈光不停閃爍,就在擔架車離其不到十米時,那緊閉的大門忽就敞開,裡面一片漆黑。

藤本健感到不安,一股濃郁作嘔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又往前了四五米,黑暗中隱隱約約看見白的和紅的斑點,隨著距離的拉近愈加清晰。他意識到了那是什麼,恐懼瘋狂地爬上他的背脊。

跑!這是他唯一的想法。

還沒邁出幾步,大地震動,藤本健的移動變得越來越吃力,額頭似乎就要撞上地板。

藤本健覺得自已要摔倒了,但兩側向後滑的座椅、盆栽、消防櫃告訴了他真相,整個走廊通道正慢慢傾斜,直至垂直。

“見鬼!”

強烈的墜落感襲來,藤本健雙手連忙扒住左側的門框。他朝腳底看去,藏匿在急救室的怪物顯出了真身,那是一張巨大可怖的血口,牙齒尖銳如利刃,而後端的肉壁則令人反胃地蠕動著。

驚魂之餘藤本健慶幸逃過一劫,想先爬進頭頂的房間再做打算。忽感覺怪異,這片空間除了他就再也沒見到其他人了。

不對,剛才的病人呢?

左腳踝傳來刺痛,一具瘦骨嶙峋的乾屍用手掌抓住了他,“不要拋棄我。”他沙啞地懇求著。

藤本健因驚嚇瞳孔放大、冷汗不住地往外冒,他做了正常人都會做的行為,右腳不停朝乾屍的臉部踹去。

不知折騰了多久,乾屍仍死死抱著。

“放手啊,混蛋!”藤本健驚恐轉為憤怒,破口大罵。

乾屍吼道:“救不了我那就一起死!”

在增加了一個人的重量後,藤本健自然是攀不上門框,最終因力竭墜入巨口。

“啊!”

回到家的女孩聽到一聲慘叫,氣哼哼地嘟起嘴。

客廳,藤本健酣睡在沙發上,他眉頭微皺,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

“爸爸,說了多少次不要在沙發睡覺了,容易著涼!”女孩抓著藤本健的肩膀推來推去,喚醒了他。

“哦,哦,好。”藤本健打著哈欠,揉開惺忪的睡眼。剛從噩夢中醒轉,而女兒可愛的面龐近在咫尺,不禁心生溫暖。他用食指輕輕去勾女兒小巧的鼻子,卻被調皮地躲開。

“媽媽呢?”他溫柔地問道。

女兒眨眨眼睛,回答:“去參加廠裡組織的文藝匯演了,下午她還特意交代我,說今天的功課由你輔導。”

藤本健有些疑惑,“今天是休息日啊,怎麼還有功課?”

女孩耐心解釋道:“我下午參加了歷史博覽展,要寫觀展感受。”

“哦。”藤本健恍然大悟,隨即又抱怨道:“你們都有活動參加,不叫上我。”

女孩哼了一聲,立即反駁:“爸爸又騙人,明明早上有叫你,是你自已說要休息不想去。”

藤本健聽後嘆氣,今天的假期是整個醫療團隊加班加點拯救性命爭取到的,實在來之不易。

自從地面輻射清理工作開展以來,他們醫護人員幾乎就沒有休息。剛開始大量的急性輻射綜合症患者自不必多說,僅半年時間就有兩百多人傷亡。而現在新一批病患則是因為輻射損傷DNA,累積形成異常細胞,最終導致甲狀腺疾病甚至癌變。

女孩感受到藤本健情緒的低落,連忙道:“爸爸,你不是喜歡歷史嗎?我和你講講吓午看到了什麼?”

“你說。”藤本健回道。

於是女孩興致勃勃地從飛鳥時代、奈良時代講起,一直說到現在的避難所時代。但相比起那些久遠的歷史,最近發生的事情明顯讓她更感興趣。“爸爸,真的有那麼多人參加了那個地面輻射清理工作嗎?”

“是的,那些叔叔阿姨很偉大。”說起這個藤本健由衷感到自豪,因為他曾參與救治這些英勇的戰士們。

但女孩的回覆卻出人意料,“他們好笨哦,死後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藤本健聽後一愣,“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既然救人大機率會死,那倒不如讓自已多活些日子。”女孩實在想不明白,“難道他們收了什麼好處?不對,不會有東西比命重要,或者故事根本就是假的?”

聽到這裡藤本健有些悲傷,而女孩雙手捧著下巴,等待回覆。他解釋道:“這才能說明他們的偉大,無私奉獻……”

女孩擺出副苦瓜臉,不耐煩地打斷了藤本健的陳詞濫調,“無私奉獻,死而後已。這些老師都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可總是能聽到辦公室的他們因工資高低爭吵著。嘴上說得好聽,實際每個人都是為自已活的。”

“情況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女孩刨根問底的認真勁,讓藤本健思考該如何措辭。“就比如說讓你借玩具給木子同學,你會同意嗎?”

女孩叉腰,“哼,我才不借呢,上次拿了我的鉛筆就直接折壞了。”

“那如果我買了一個洋娃娃,是給你和媽媽的,只許你們一人玩一個小時,你會同意嗎?”

女孩嘟囔著:“媽媽早不玩這個了,而且現在也沒有洋娃娃。”

“如果,我是說如果。”藤本健補充道。

“同意。”女孩乖巧地點頭。

藤本健問:“為什麼呢?”

女孩答道:“因為那是媽媽,而且東西還是爸爸買的。”

藤本健繼續問道:“爸爸媽媽費盡心力把你養大,待我們老去,你願意無償照顧我們嗎?”

女孩聽出藤本健想借此類比,提出了質疑:“爸爸,這不一樣,我們講的是個人,不是家庭。”

藤本健語重心長道:“一樣的,爸爸認同你和媽媽;媽媽認同你和爸爸;你認同爸爸和媽媽。那我們就是一個家庭,資產為每一個成員使用,同進退共患難。”

“而當時環境就是大家同屬於一個家庭,有個公平公正的大家長。他承包了我們每人的吃住、醫療和教育,切身實地參與勞工工作去調查解決問題,踐行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真正是人民的公僕。也只有他這樣的人,才願意以身犯險,衝在清理隊伍最前列去迎接困難。”

“我有些理解了。”女孩若有所思,“那個時候的話,經常教我做題的石原同學是姐姐;陪我畫畫的真島,她年紀比我小,應該算做妹妹;國文課的千鶴老師就是阿姨了。大家都是親人。”

“嗯,可以這麼說。”

“可爸爸為什麼強調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呢?”

藤本健深呼吸,用孩子能理解的話說道:“大家長離開後,叔父恃強凌弱的本性開始暴露;哥哥貪圖享受,挪用財款,整日花天酒地;舅舅則認為自已辦事有功,只要是塊肥肉途經他手,油水都被榨的乾乾淨淨。”

“這些人並不覺得自已和親友平等,一心只想著瓜分大家長留下的遺產。”

女孩聽後氣的牙癢癢,“真可惡!這些錢分明是大家一起創造的。”

藤本健點頭,隨即提問道:“所以有些叔叔阿姨明明自已在享樂,卻告訴你發揮奉獻精神,讓你去吃苦,你該怎麼做?”

“那可去他的吧。”

藤本健聽後哈哈大笑,“是啊,去他的!”

女孩鼻子有點酸,她鑽進藤本健懷裡,問:“爸爸,好人大家長他去哪了?去幹嘛了?還會回來嗎?”

藤本健寵溺地順著女孩的秀髮,“會的,他一直都在,從來沒有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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