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城記得很清楚,至和三年正月十六日,老太妃薨逝。

緊接著,朝廷便敕諭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之內,不得筵宴音樂,庶民則三月不得婚嫁。”

巧合的是,楚亦墨,楚劍南的私生子,便是降生在那一年的十二月。

這個時間段,就相當微妙。

倘若這份楚亦墨的生辰八字沒有做假,那麼推算下來,楚劍南和他“新夫人”的成親日期,有可能便是在當年二月——也就是在朝廷敕諭中的三個月之內。

十個月後,也就是至和三年臘月,楚亦墨出生。

所以,楚劍南若真是在至和三年二月娶了他外面的“新夫人”……

那麼,他便有麻煩了。

而且是大大的麻煩。

“國孝期間娶親”、“停妻再娶妻”——他身上將揹負兩層重罪。

當然,這一切還只是她的猜測。

事實是否如此,尚需查證。

況且,目前她的處境,還不宜輕舉妄動。

只能先忍。

等時機成熟,她自然會把一切查個水落石出。

想畢,花卿城喚來冬陽和秋月,她二人服侍花卿城卸除釵環,洗沐後,自去歇息。

第二日,午睡醒後,花卿城提出要去茶樓喝茶。

“夫人想去哪個茶樓?”一聽說要出門,夏蟬搶先跑過來問。

“天氣怪熱的,找個離家近些的罷!”

花卿城輕搖手中的團扇,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若是近的話,前街的三品軒就不錯,既寬敞又熱鬧,茶品也多。”夏蟬脆聲答道。

花卿城皺眉:“不要熱鬧,要清靜些的。”

“清靜些的……嗯,有了!”

“咱們院子後面的杏花巷裡,有一家茶樓,叫什麼名字來著?”

“反正,那家茶樓位置偏僻,知道的人不多……”

“就去那家吧。”

花卿城帶著夏蟬春雨二人出了門。

因為離得近,剛上車沒多久,車便停住,說是到了。

夏蟬打起車簾,花卿城舉目望去,只見茶樓四周翠竹如屏,半舊的門頭上題著“隱心茶舍”四個大字。

字跡蒼勁飄逸,頗具古意。

花卿城點了點頭,此處清雅幽靜,委實是個消暑的好去處。

只好惜前世自與楚劍南成婚後,她便將所有心思都撲在了打理家中事務上,這麼近的一個好地方,自已竟沒留意到。

不過,她今日來這裡,可不是為了享清福。

花卿城吩咐春雨先下去,要了二樓東邊一間靠窗的雅間。

待夥計獻茶退出,從外將門關上後,夏蟬上來替花卿城將帷帽摘去。

花卿城接過春雨遞上來的茶,輕輕啜了一口,示意春雨將窗戶開啟。

從二樓窗戶往下望去,斜對面恰是一處小宅院。

宅院大門緊閉,裡面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喧鬧,似是無人居住。

只有院內一株杏子樹,彷彿心有不甘地,伸出幾根枝椏出來招搖著。

花卿城心中暗暗納悶,前世被楚劍南暗害前,她讓人查出楚劍南養在外面的女人,便是住在此處。

就連買這處宅院的銀子,都是楚劍南捏造了一個假名目,從她手裡騙來的!

念及此處,花卿城不禁怒火中燒,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茶杯。

春雨察覺到了花卿城的異樣,走上前詢問:“夫人,您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花卿城聞言一怔,搖頭掩飾道:“光喝茶怪沒意思的,你讓人吹個曲子來聽聽。”

春雨領命下樓,不一時,屏風後便傳出宛轉清揚的笛聲。

笛聲如絲絲清風,吹走了花卿城心頭湧起的怒火,撫平了她躁動不安的心緒。

慢慢地,花卿城平靜下來。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正當花卿城失望起身、準備離開之際,只聽“吱呀”一聲,那處宅院的大門開了!

大門開後,一個人影從裡面探出半個身子來,左右張望一番,低著頭疾行而去,迅速消失在了花卿城的視野裡。

可就算只這匆匆一眼,足夠花卿城認出她來!

是個熟人!

雖說花卿城心中早有準備,但此刻心中仍做不到毫無波瀾。

此人正是王恩家的女人!

對這個女人,她頗有印象。

去年她隨楚劍南來南和縣上任途中,偶遇了一對沿路乞討的中年夫妻。

這對夫妻,便是王恩和他的妻子。

交談後得知,他們的家鄉剛遭了蝗災,無奈之下,只能背井離鄉,出來尋條活路。

花卿城見他二人可憐,便作主收留了他們。

到了南和縣安頓下來後,花卿城本想給他們一些銀兩,讓他二人回家去。

王恩兩口子卻說感念楚家的恩情,情願留在楚家。

那時初到南和縣,正缺人手,花卿城便答應了他們,給他們夫妻二人在楚家各自安排了合適的差使。

王恩平時侍候在楚劍南身邊,她不曾留意。

但王恩家的女人,曾在福壽堂服侍過一段時日,花卿城卻是知道的。

高高的顴骨讓她看起來不是太好相處,且還略帶些苦相。

不過,她手腳利索,為人精細,頗得花卿城賞識。

可沒過多久,王恩家女人卻不見了。

花卿城也曾專門找到管家,詢問過她的去向。

管家回稟說,是王恩在外面辦砸了一件差事,楚劍南大為光火,將王恩攆到了楚家的莊子上去了。

而王恩家的見她男人被攆,主動找到管家,說死活要和她男人在一處。

管家便請示了楚劍南,把她也送去了她男人所在的莊子上。

當時,花卿城只當這女人是個有情義的,還感嘆了一番,並沒有深究。

現在想來,這件事,一開始便是有貓膩的。

旁的不說,單說王恩家女人要求去莊上這件事情。

為何管家不來請示她這個當家主母,卻要繞過她,去請示楚劍南?

很明顯,管家亦是難逃干係。

只是有一節,花卿城一時間還沒有想明白。

按說楚劍南在外購買宅院,安置他的另一個女人和兒子,此事極為隱秘,本該做得滴水不漏才對。

安全起見,他應該從外面買幾個新人過去服侍他的“新夫人”。

可花卿城想不通,他為何偏偏要冒險挪用楚府裡的舊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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