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不愧是年級指導員,楊老師的開場白讓全班同學熱血沸騰,雷鳴般的掌聲不斷震響。

“好了,煽情的話我就不多講了,下面我們點一下名,點到的同學請站起來,向大家簡單介紹一下自已的情況。苗春燕!”

“到!同學們上午好,我叫苗春燕,漢族,今年22歲,家住南江市,父母都是軍人,很高興能和大家一起度過四年的學習生活,希望能和大家相互學習相互幫助,成為對國家四化建設的有用之才。我的話講完了。”

苗春燕贏得一片掌聲。

“於夢龍!”

“到,同學們好,很榮幸能和你們……”

…………

將近一個小時,53個學生總算自報完家門,姬羽核計了一下,一共32名男生,21名女生,自已坐在最後,看不到大部分人的面孔,也就不知道女生們誰醜誰俊,讓他驚奇的是,全班53個人歲數相差懸殊,最小的是福建廈門的一個男生只有17歲,最大的還不是405宿舍的馬平順,而是遼寧鞍山的高健,今年35了,而且已經是兩個兒子的爸爸,自已前桌的高個子女同學朱慧芳,家就在本地,跟馬平順同歲也是32歲,現在卻是單身,聽她自已介紹是剛從新疆石河子建設兵團考回來的,歲月滄桑,想必這些大哥大姐們都有一段漫長坎坷的經歷,比起他們,自已高中畢業不到一年就上了大學,算是極其幸運了。

個人介紹完畢,楊老師說:“透過相互介紹,大家都有了初步的認識,我們還有四年的時間,彼此之間一定會有全方位的瞭解,希望大家把過去陽光向上的長處發揚光大,把不足之處留給過去,相互取長補短共同進步。由於大家都是初見面,彼此不瞭解,就由我根據你們的個人履歷表,臨時任命一批學生幹部,等下個學期大家都相互有了解,再進行幹部競選,每年競選一次,學生會幹部、團幹部和班組幹部都是為班級、為廣大同學服務的崗位,是純義務奉獻的崗位,被任命的同學不但不能耽誤正常學習,還要以優秀的成績給班裡的同學做出表率,在保證不影響學習成績的前提下,要拿出大量精力做好學生會、共青團和班組工作,唯一的回報就是你們的付出會讓你們體驗並積累更多的社會工作和管理工作經驗。下面我公佈臨時任命的幹部名單:學生會幹事:苗春燕,也是機77班在學生會的聯絡員;機77班班長高健,副班長李海鵬,學習委員朱慧芳,生活衛生委員鄭泉,體育委員秦嶺,文藝委員鄒媛媛,團支部書記於夢龍,團組織委員李潔,團宣傳委員錢景,全班分六個組,每組8到9個人,從南到北排列,1組組長陳昊,……,6組組長劉東風,從星期一到星期六輪流打掃衛生,週日休息輪空。”點到名的學生,都站起身向大家示意,姬羽看到自已所在組的組長劉東風就是那個跟自已換座位的高個子。

“好了,學生會、班組、團幹部任命完畢,為了加強宿舍管理,下面我再任命9個宿舍的宿舍長,401宿舍長……,405宿舍長馬平順,407宿舍長……。宿舍長的職責是督促本宿舍同學保持宿舍衛生,及時解決本宿舍同學的矛盾和困難,嚴格遵守校規校紀,準確掌握本宿舍同學的課下活動情況,每個同學包括剛剛任命的各位幹部,在宿舍都要服從宿舍長的管理,晚上離校時間如果超過熄燈關門時間,要提前向宿舍長請假,不請假或請假了宿舍長沒批准擅自離校超過熄燈時間,按曠課處罰學分。希望大家在宿舍都要服從宿舍長的管理,把宿舍整理成文明舒適的家。臨時任命就這樣,今天上午10點新生以班為單位排隊去禮堂參加開學典禮,下午學院不再安排事情,大家可以去市裡轉轉,準備一下個人事務,從明天開始兩週軍訓,軍訓教官是省軍區委派的新兵連專職教官,希望各位同學嚴格遵守組織紀律,服從命令聽指揮,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髒,透過兩週的訓練,不但掌握到常規的軍事技能、軍事素養,更要學習到新中國軍人的鋼鐵意志和嚴格的組織紀律性,我不希望任何一名同學成為逃兵。好了,開學典禮的時間就要到了,請大家到樓下集合去禮堂,體育委員領隊,出發!”

楊老師結束了講話,大家紛紛離開座位走出教室,前座的朱慧芳站起身過來對姬羽說道:“姬羽同學,你把桌子拉過來吧,我不怕敵敵畏味兒,在新疆種棉花,打農藥一打就是一兩個月,天天接觸樂果、1605、1059,敵敵畏實在是小兒科,再說誰家滅蒼蠅蚊蟲沒使過敵敵畏?哪有那麼嬌氣。把桌子統一擺放,班裡的佈局也好看些。”說著就動手拉姬羽的桌子。

朱慧芳鄰座的男生也過來幫忙:“大姐不怕味兒,我一個大小夥子就更不怕味了,把桌子拉過來吧,靠哥們近些,到時候考試我遇到難題扭頭打小抄也方便,我剛才自我介紹了,潘辰,內蒙呼市人,以後咱就是兄弟了啊。”

姬羽忙握住潘辰伸過來的手感激的說:“謝謝潘哥,謝謝大姐,以後要給哥哥姐姐添麻煩了。”

“麻煩什麼?同班同學,誰比誰高?誰比誰低?四年以後誰怎麼樣還不一定呢?現在結個善緣,說不定就是一輩子的福報,這點兒道理都看不出來,以後的發展格局也高不到哪兒去,算了,不說這些了,走,開會去。”大姐把姬羽的桌椅擺正後招呼倆個小弟出了教室。

學校禮堂好大,姬羽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房間,密密麻麻的椅子怕是得有數千張,那些椅子還能翻動,很是神奇,禮堂地面帶有坡度,前低後高,在最後排也不擔心被前面的人擋著看不到主席臺。

開學典禮內容不復雜,先是院長致辭,姬羽旁邊的潘辰見識不俗,低聲對他說,上面這位院長級別很高,副省級,燕州市長、書記見了也得畢恭畢敬。

院長致辭完畢是高年級學生會幹部致歡迎詞,接著是教職工代表發言,最後是新生代表表決心,說了一大堆“一定要……”排比句,這文學造詣姬羽有些自嘆不如。開學典禮不到倆小時就勝利結束了,主持會議的領導宣佈晚上還在這個禮堂有電影,是專門招待新生的,迎來了暴風驟雨般的掌聲。

姬羽可沒心思看電影,他還惦記著家裡的欠債和今後的生活費呢,吃完午飯,同學們紛紛出校門乘101公交去市區,姬羽卻拉開兩條腿朝相反方向跑去。

沿著101公交線路一直跑到火車站,辨明方向順著鐵路線向西走,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終於看到了冒著黑煙的大煙囪,磚廠就在眼前。

下了鐵路路基,跨過田野上了公路,一溜小跑來到磚廠大門前,看著大門口掛著“燕州橋西鎮躍進磚廠”的牌子,大門和邊門都敞開著,拉磚的馬車、拖拉機絡繹不絕,間或還有解放卡車進出,看來磚廠生意很是火爆。

姬羽想跟看門的大爺說一聲進去找磚廠負責人,可還沒到大爺身邊,人家就吆喝了:“行人從邊門進去,別擋著大車的道,說你呢小夥子,快走開!”

姬羽只好快步跑進了廠區,遙望廠區心裡暗贊,好大一片廠區啊,得有華龍縣磚廠三個大,光磚窯就有五座,制磚區馬達轟鳴,裝載機用大鐵鏟將粉碎好的土料送入攪拌機,攪拌好的泥料送進成型機壓制成長方條,再被鋼絲切成一塊塊磚坯被人送到晾曬場風乾,晾曬場的坯垛一望無邊,倒是成品磚碼放區的紅磚垛沒有多少,不少車輛等著排號拉磚,看得出這磚廠生意有些供不應求。

姬羽遛遛達達來到了磚窯區,有一口窯正在往裡運乾透的磚坯,工人們用板車把磚坯拉到窯門旁,再用背架把磚坯一摞摞背進窯內。

看得出這是半地下結構的窯爐,門口有臺階,板車進不去,只能人工用架子將磚坯背入將成品磚背出。臨近有兩口窯還在燒著火,還有一口窯沒燒大火在保溫,最後一口窯正在開窯門準備降溫。

姬羽過去問那個拆窯門的中年人:“大叔,這口窯的磚什麼時間出窯啊?”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說:“買磚的?排不上了吧?今天沒戲了,今夜裡才出磚,明天一早吧,一窯最多6萬塊紅磚,大冷天裝到車上還熱乎呢,大半天就賣沒了,來晚了就得放空車回去,這年頭,大搞經濟建設,哪哪兒都缺磚。”

姬羽放了一半心,這個磚廠果然也是夜裡出磚,晚上有活就有戲,繼續搭訕:“大叔,我不買磚,您這磚廠缺人不?我想在您這邊找個活幹中不中?”

“找活幹?你不是我們橋西鎮人吧?我們這是鎮辦集體企業,統一從本地社員中招工,都在集體編制,你一外地人想進我們廠?門都沒有,除非是幹出磚的活,不過出磚的活你幹得了嗎?我看夠嗆。”大叔笑著搖了搖頭。

姬羽歡喜道:“我就是要幹晚上出磚的活,白天我還有事,沒時間,大叔您行行好,去跟你們廠長說一聲唄,要是成了,我幹活掙了錢請大叔喝酒。”

大叔盯著姬羽說:“晚上背磚可是最糟蹋人的活,現在這天氣,晚上外面不到十度,窯裡足有七、八十度,背一架子磚小二百斤,出窯門前渾身讓汗水泡透,在窯外就遭死罪了,推板車把磚送到坨臺,一去一回全身凍得打哆嗦,身體稍差的人,一晚上就得放倒,你可得想好了。”

姬羽笑著說:“絕對沒問題,大叔,我在我們縣窯廠幹過出磚的活,也是晚上出磚,用背架背,用板車推,要不我也不來您這兒找活了。”

“噢,這樣啊,那行吧,我給你問問管事的,廠長不在,廠長在鎮上辦公樓上班,這邊是大主任和統計員說了算,你這事兒應該能成,這兩天好幾個背磚臨時工病倒了,剛才主任還跟我說要白班的人頂上去呢,工資不高累得賊死,正式工誰願意受那個罪?我不想害你,提前跟你說哈,你要乾的話,頭拱地也得堅持一個星期,背磚臨時工計件發工資,100塊磚從窯裡背出來用板車拉到坨臺碼好垛工資1毛錢,一晚上一人的指標最低要運1000塊磚,完不成倒扣工資,每週一晚8點結賬,幹不滿一個星期的,甭管幹了幾天都是白乾,一分錢也沒有,一個月滿勤不請假還能完成指標的,獎勵10塊錢。”

姬羽心想這磚廠的領導挺厲害,管理夠絕,有獎有罰,怪不得鄉鎮磚廠比老家縣辦磚廠開的都大,背磚運磚計件工資,兩個廠都一樣一塊磚一厘錢,就是這邊的成品坨臺區離窯門遠了些,不過也遠不了多少,拉板車多走百八十米不算什麼,一晚完成1000塊磚就能掙1塊錢,一個月30塊工資能趕上縣城水泥廠正式工了,比表哥在農機站掙得都多,晚上沒課,幹這個太好了,不但能解決四年的生活費,肯定還有富裕,忙表態:“大叔,也不知道您貴姓,您放心,我以前常幹這活,心裡有數,保證能幹下來,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大叔點頭:“既然你這樣說,我就給你遞個話,你現在幫我把這個窯門的耐火磚拆下來,騰出空我領你找主任去,我姓孫,在家行三,你叫我三叔就行。”

“好的三叔。那你拆磚扔給我,我在上面幫您碼堆。”

兩個人幹活,要比一個人快很多,不到一個小時活就幹完了,孫三叔在前領路邊走邊說:“咱們這窯跟你們老家的窯不一樣,你們老家的窯肯定是老式圓窯,我燒過,費煤費時間,咱們廠這是新式輪窯,行家稱為簡易隧道窯,前年新建的,先進的很,裝的磚坯多,燒窯時間比老式圓窯少足足一天,老省煤了,成本低,利潤就高,一塊磚賣價比別的磚廠便宜一分錢,掙得比別的廠還多,產出的磚供不應求,去年光利潤就好幾十萬,還養活了三百多本地社員,你說咱們磚廠廠長能不牛嗎?大主任和統計員都是廠長親戚,一會兒你說話可得客氣些。”

姬羽誠心感謝:“知道了,三叔,今兒個能遇到您真是我的福分,三叔,一窯磚6萬塊,一晚上出完,得不少人吧,就在一個窯門嗎?”

“外行了吧?你以為是你們老家的圓窯哇,一個窯門哪夠?新式輪窯兩邊都有窯門,一邊6個一共有12個窯門,要不效率怎麼高呢?12個窯門同時進坯同時出磚,一個窯門碼5000磚坯,出磚時一個窯門3到4個人,正常是4個人,輪流進窯出磚,人少了一晚上幹不完,窯門離坨臺有遠有近,12個組一天換一個門位。哎,那就是主任,趙主任,趙主任,等一下,我有事找你。”孫三叔朝著辦公室門前一個穿黃大衣的人喊著。

黃大衣板著臉道:“老孫哪,你不是在扒五號窯窯門嗎?找我啥事?”

孫三叔諂笑著說:“嗯哪,我已經扒完7個了窯門了,下班前那5個窯門扒完沒問題,上午主任你找我,說背磚的臨時工人手不足,讓我晚上再加班背磚,我給你找了個願意幹這活的臨時工,諾,就是這個小夥子,身體看著還算結實,以前也幹過磚窯出磚的活,我把咱廠的規矩跟他說了,他願意幹,你看著要是還順眼,就留下來讓他試試唄。”

趙主任上下打量了一遍姬羽,隨便問了幾句,說道:“留你幹活沒問題,你這是臨時工,計件工資,沒有勞保福利,沒有勞動合同,生病受傷一切自理,廠裡不負責任,每週一結一次賬,全月滿勤有獎金,完不成任務指標要罰錢,願意幹嗎?願意幹跟我來,到統計員那裡報個到,晚上統計員給你分班。”

姬羽忙說:“謝謝主任,我願意幹,一定好好幹,爭取拿全勤獎。”

“那就好,跟我來吧,老孫既然人是你找的,你就有擔保責任,這夥計要是表現不好你要負責,不過,既然你找來了替身,晚上就不用來加班了,我也知道你身子骨不大強勁,這不是沒辦法嗎?”趙主任說完就朝遠處那兩大排平房走去,姬羽跟孫三叔示意告辭就跟在了趙主任身後。

走進掛著“辦公室”牌子的屋子,趙主任對一個穿藍條絨半大衣帶著紅圍脖年輕漂亮的女子說:“藍靈,新來的背磚臨時工,你登記下,給他個出門證,在臨時工工棚給他找個位置,今晚就分到班裡,出磚的人手有些緊。”

漂亮的藍靈拿出一個賬本翻到一個新頁,看了眼破衣爛褲的姬羽,皺著眉頭問:“你姓什麼?叫什麼?多大了?哪個村的?”

姬羽答道:“我叫姬羽,一個女字邊一個臣字,功臣的臣。”

藍靈還是不明所以,這是什麼字?沒見過啊,把筆遞給姬羽:“你寫下來。”

姬羽就在帳薄的楣頭上寫了自已的名字、歲數和家庭住址,再把帳薄還給對方,藍靈有些小驚奇:“哎,你的這筆字還真好看,跟報紙上印的一樣,你上過高中吧?”語氣裡沒了冷漠多了暖意,嘴角上揚有了笑容。

姬羽點頭又搖頭苦笑道:“燕北山溝裡上的高中,沒學到什麼東西,這筆字是我爸用藤條打出來的,老爺子一輩子文盲,連自已的名字都認不全,檢查我學的好不好,標準就一個,看寫的字跟報紙的字一樣不一樣,寫走樣了,直接用藤條抽,弄得我到現在也不會寫連筆字。”

辦公室的人都笑了,趙主任笑道:“別人家是棍棒下出孝子,你家是藤條下出才子,可惜你爸想差了,寫字好孬沒啥雞巴用,到了還得背磚幹苦力養家餬口,關鍵得學習好,要是考上大學當了幹部那才叫一步登天呢。”

藍靈道:“寫字好也是本事,不定哪天被領導看上了,就能出人頭地,鎮上關助理還不就是寫一筆好字被借調去的嗎?姬羽,這是出門證你拿好,白天好說,晚上大門上鎖,沒出門證看門的大爺不給你開門,你在磚廠這塊搭夥不?咱磚廠有食堂,你要是在這兒搭夥,就上會計哪兒交錢、交糧票換飯菜票。”

“不了,我晚上吃了飯過來,早晨回住處吃飯,就不在這兒搭夥了。”

“行啊,隨你,你跟我來,我領你去工棚。”藍靈起身出了辦公室,向後面走去,姬羽緊跟在她身後。

在兩排水泥磚瓦平房的後面,有兩排用半頭磚和土泥建造的簡易工棚,窗戶很小,沒玻璃,用塑膠布封著,門是用破木板拼湊的,縫隙很大,好在門口掛著用尿素袋子拼縫的棉門簾,擋風效果還不錯,拉開門掀開棉門簾跟著藍靈進了工棚,姬羽看到一幫人在長長的通鋪上打撲克。

看到藍靈進來,一位中年漢子下鋪打招呼:“藍統計來了,有事嗎?”

藍靈道:“老金,你們班不是缺人嗎?主任給你們補了一個,這是姬羽,晚上的活怎麼幹你跟他說說,鋪上給他安置個位置,都照顧著點兒啊,別欺生,我跟你們說,這是大主任安排的人,誰要是欺負人家,讓大主任知道了可要倒黴。”

眾人七嘴八舌笑道:“那不能,別說是大主任找來的,就是平常人誰也不能欺負人家,把人欺負走了還不是我們多受累。”

老金是背磚班的班長,指著臨近窗戶的位置說:“姬羽是吧,那個鋪位歸你了,工棚冷,你得準備厚兒點的被褥,要不就得睡窯裡。藍統計,補一個背磚工也不夠啊,跟大主任說說再給多找倆臨工唄,現在一個窯門只有倆人,累吐血也幹不完,仨人還勉強湊合,夜裡運不完第二天裝不進磚坯,影響就大了。”

藍靈道:“大主任在給你想轍呢,臨時給你調幾個正式工救急。”

老金愁道:“正式工不行啊,人有固定工資,哪個願意受這個罪。”

“你跟我說不著,不行你就找大主任去。人就交給你了,我走了。”藍靈朝姬羽點了點頭,笑了下就掀開棉門簾走了。

老金對姬羽說:“晚上12點上窯出磚,你跟著老鄭他們3組,12點前到成品磚坨臺去領背架和板車,計件,出多少磚掙多少錢,藍統計,哦,就是剛才那位藍靈在坨臺管計件,每人最少一晚上運出1000磚,少了不中,真得挨罰,多出沒問題,自已那份幹完只要窯裡還有磚就可以繼續運,多幹多得,幹完拉倒。就這些,老鄭,這小子就歸你了啊。”

老鄭抽著自已卷的旱菸說:“中!就是嫩了點兒,不知道能堅持幾天。”

姬羽忙笑道:“鄭組長放心,我一定出滿勤,一天不落下。”

返回學校的路上姬羽很是興奮,為自已連綿不斷的好運氣高興不已,自已簡直是吉運高照,不但成了大學生,還在開學的頭一天就找到了非常不錯的工作,晚上幹活不耽誤白天上課,一晚上背運1000塊磚最少能掙1塊錢,一個月就是30塊錢,加上18塊錢的助學金一個月就能得48塊錢,比公社書記一個月拿的工資都多,這下不但家裡的欠債很快就能還上,自已的生活費全部解決,連大哥那裡也能援助一些,一路上姬羽美的渾身輕鬆,看什麼都親切。

回時姬羽沒有再順鐵路走,大方向確定後走公路,沒有經過火車站,少繞了一個大彎,省了不少路,不用跑光靠走到學校也就是一個來小時,方便的很。

回到宿舍,臨近晚飯時間,出去逛街的同學有些還沒回來,宿舍裡就馬平順一個人,姬羽說:“馬大哥,恭喜你當上咱們宿舍的宿舍長,有個事兒我跟你說一下,今天下午,我去見了我們村在這邊打工的老鄉,他住的地方離咱們學校不遠,住的地方挺寬敞,要我跟他一起住,平時還有個伴,我尋思我身上有蝨子跳蚤,那玩意兒滅死後過幾天還會生出來,天天打藥藥味大影響同學們不說,自已也容易中毒,我就想跟我老鄉搭夥住去,大哥是宿舍長,我跟大哥說一下。”

馬平順有些為難:“這,這不大好吧?要是你偶爾去跟老鄉住一兩天,我給你瞞著倒也沒什麼,可你要長期住外面怎麼能瞞得住?萬一查出來咱倆都得受處分,蝨子的事你想多了,誰身上沒長過,你就是太實誠,一進屋就坦白了,你要是不說,沒人當回事,我敢保證咱們班農村來的同學大部分都有,別人不說就是了,以後多洗澡多換洗衣服,自然也就沒有了。”

姬羽苦笑道:“問題是我沒有換洗的衣服,全身上下就一套棉襖棉褲,我還是出去住好了,咱們班不也是有走讀生嗎?我前座的那個朱大姐就每天回家,就算我是走讀生不行嗎?”

馬平順無奈道:“那我做不了主,今晚你去我可以先瞞著,明天我就得跟年級指導員彙報,成不成看楊指導員決定。”

姬羽點頭:“那就這樣吧,謝謝大哥了。”

馬平順給了姬羽一張電影票:“晚上禮堂放電影,是招待新生專場,故事片《我們村裡的年輕人!》,六十年代大明星金迪的女主角,電影不錯,上下兩集合演,7點開演,別耽誤了。”姬羽謝過大哥,接過票塞進了兜裡,心裡嘀咕:後半夜要運磚,明天還要軍訓,今兒個上半夜必須睡覺,農村的年輕人有啥可看的?咱就是山村出來的年輕人,要是城裡的年輕人嗎興許還有點兒看頭,六十年代的女明星到現在都40多歲了,沒勁!他就沒把看電影當一回事。

吃完晚飯,姬羽去學校商店花了1角5分錢買了一包金魚香菸,今天見金班長和鄭組長都抽菸,身上帶盒煙到時候敬人家一根博個好感,不盼人家照顧多少,至少別厭煩自已,路過大禮堂時卻見有高年級的同學在向路過的新生詢問有沒有電影票轉讓,2毛錢一張,姬羽樂了,還有這好事?!掏出口袋裡的影票毫不猶豫就換了兩毛錢,又是好運氣,幸虧去買香菸了,買了一包香菸反倒還掙了5分錢,要是沒往這邊來,直接去了磚廠,就白瞎了4份燒蘿蔔、燉白菜。

回到宿舍,姬羽把破皮襖和搪瓷缸塞進編織袋,捲成卷用繩子捆緊背上肩,下樓出校門去了磚廠,看到磚廠大門邊門都上了鎖,叫了看門大爺憑出門證進了磚廠,來到最後排工棚,看到裡面空無一人。

姬羽心裡瞭然,這工棚實在太冷了,沒有爐子沒有火炕,實在沒法睡覺,下午金班長漏了一句被子不厚就睡窯上,於是他向磚窯找去,果然在磚窯煙道牆邊看到很多人躺在磚地上睡覺,姬羽找了塊空地蹲地下用手試了試,地上暖和的很,只要老天爺不下雨下雪颳大風,這裡確實是過冬的好去處。

將編織袋鋪在地下找了兩塊磚當枕頭,姬羽也躺了下來,身上蓋著破皮襖,一會兒工夫,身子下就傳上來熱度,身上熱的要出汗,只得把皮襖往下推,搭在腿上,看著天上的星星,聽著嗡嗡的風機運轉聲,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起來了,起來了,起來幹活了!”

姬羽被一陣叫喊聲驚醒,起來揉了揉眼睛,適應了黑夜昏暗燈光的環境,見是金班長拿著個鬧鐘在喊大家,姬羽趕忙爬起來,在人群裡找到了鄭組長,拿起破皮襖編織袋過去報到:“鄭組長,我是姬羽,我過來了。”

“嗯,來了就好,三組的,都起來了吧,起來了跟我去領板車。”

姬羽跟在鄭組長身後和大家一起來到成品磚坨臺區,已經有人領了板車往回走了,燈光下那個叫藍靈的秀氣女子蒙著紅圍脖在發放板車,統計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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