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沉默真相
姜緞接著上面的話，再次陳述起往事道：“本來，誰來做祭柱，都是自願自發的事情，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獻身。可是啊……隨著人類的慾望逐漸膨脹，他們殘害同類的思想也越發嚴重，先是欺侮弱小的，無財無勢的，隨後又將目光轉向本就柔弱的女性身上。強迫著她們自願充當祭柱。”
“據我所知，在我之前已經有不少無權無勢，家境貧寒的女性族人，強行自願地成為祭柱，不明不白地斷送了性命。而祭祀的掌握權，依舊牢牢地被族長把握在手裡，他的女兒也同樣美麗，靈力天賦極高。不過他怎麼會讓自已的女兒成為這無用犧牲的祭品呢？那人選當然是沒得選擇的，我們。”
姜緞越說，她的語氣愈發沉重著，雖然已經是早就不知道情感是何物的靈體，但在她回想起這段回憶時，還是不由自主地情緒起伏起來。
“所以，你是推翻了當時那個族長嗎？”姜元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問道。
“當然……不過，這也不是很重要。”姜緞突然話鋒一轉。
“我從未想過，自已竟然能夠與你在夢境之中建立起聯絡。而你，同樣身為姜氏一族的後裔，或許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吧！唯有姜氏一族，才能夠化解這場浩劫。”姜緞凝視著姜元忻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怨與無盡的憂愁。
“儘管以人為祭物之法對於鎮封黃泉頗為奏效，然而自那時起，出於對那些無辜少女的憐憫之心，來自圻山的道士們改用了諸多封印陣法來協助我們共同壓制黃泉。雖然仍需不時派遣人力前來鞏固結界，但相較於犧牲一人性命而言，這樣的方式已算得上是相當仁慈了。”
“如今早就無人居住的北英山，現在被你們託管著，我十分感謝你們，替我收拾了這難搞的爛攤子。”
姜緞再次飽含熱淚，雖然她哭不出去，對著姜元忻說道。
“哦對，你是想聽我怎麼推翻族長的殘酷統治的是吧。其實，很簡單，我策反了當時一位祭司，她也是女性，深感我們做為祭柱的不易，同意幫我，完成這壯烈的使命。”
“雖然，我還是做為祭柱，前來鎮壓黃泉了，但是自我之後，不會再有女孩白白犧牲了。那些有權勢的大人物，也隨我一起在地下陪著黃泉呢。”
說到此處，姜緞有些暗自慶幸，自已當時做出的勇敢決定。
姜元忻努力思索著當時的回憶，開口求證道：“所以，你當時召喚了巨石來襲擊他們嗎？”
“也不能這麼說，北英山上的碎石確實多，不過誰讓我有耐心，我早就對祭祀儀式的流程瞭如指掌，甚至我還專門去向祭司學習了一些封印之法，既然要讓人做為祭柱，那不妨再多些！鎮壓的時間再久些！我當時做完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幸好有你們接手。”
姜緞說完，臉上露出了相當開心的微笑。彷彿在敘述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啊……那你……那你……”姜元忻斷斷續續地，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如果你想說我殘忍的話，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我確實也拉很多人陪葬，甚至是那位祭司。不過，剛剛就是她幫我把你送來的。只不過她死後，喪失了很大一部分意識，我廢了好大的勁，現在終於能聽懂我說的話了。”
眼前這位美麗動人的女子，從某種意義上說，真是有點瘋癲，姜元忻心想著。
不過她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如果是她處於當時早就迫不得已的處境，未必有她這麼大的勇氣。想到這裡，姜元忻還有些佩服起她來。
“自我發現能和你在夢裡溝通上，我就想來請你幫我個忙。”姜緞說著，快速向姜元忻的方向上快速飄去。
姜元忻還是有些被嚇得連連後退，“唉！有話好好說。等等，北英山七十年就不再居住人了，這麼算的話，你豈不是我的太奶奶了！”姜元忻突然叫喊道。
“天啊，之前直呼您的姓名，多有不敬，還請祖先見諒，見諒。”姜元忻口中唸唸有詞，不停賠罪道。
“哎呀，這有什麼。”姜緞上前阻止她的絮叨，“我死後，還見過那位先祖呢！我們也沒你這麼講究。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那好，姜緞。你說你找我來，是要我幫忙，做些什麼呢？”
“唉，我把正事忘了。”姜緞拍了拍腿上的衣裙。
“你們這次來，肯定是發現北英山靈力外洩已經十分嚴重了，這個原因，我也在查詢，並不是黃泉的緣故，它這幾百年來已經被我們消耗的快剩一副空殼了。我猜，大概是這座山體，在自我求救……”
“山？自我求救？”姜元忻確認著關鍵的語句。
“是的，自我求救。我猜，幾百年前，它還不用承擔鎮壓黃泉的責任時，山體的靈力也是相當充沛的，隨著鎮壓的時間越來越長，再加上我那場堪比同歸於盡的儀式。它的承受能力也比不上最開始的狀態了。正好，你和你的師兄弟們來到這裡，不如做個淨化，驅除晦氣的儀式。我會和先祖她們，帶著黃泉一起下到地府，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姜元忻皺起眉頭，認真考慮著，“倒也不是不行，不過你說……你和先祖？還有她們？以往所有的祭柱都在這山上嗎？”
姜緞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你看不到她們罷了，你們不在一個世界，是我，主動來到你面前，你才能看到我，和我說話。”
聽完姜緞的解釋，姜元忻還是沒能完全理解，但是她知道以往的祭柱們依舊處於山上。
“先祖也很希望，徹底解決這場拖了幾百年的隱患，她甚至有些自責，應不應該將黃泉鎮壓在北英山下，讓後面無數無辜的族人牽扯進來。”
“先祖的意願是好的，扭曲她意思的是後面被權勢迷住雙眼的人們！”姜元忻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也是這樣勸慰先祖的。不過現在，能徹底改變這一局面的，只有你了，姜元忻。帶著你的師兄弟，幫我們做一次淨化的大法事吧，我用給你些東西……感謝你……”隨著語氣的減弱，她的身影也隨之變淡，就這樣在姜元忻的眼前消失不見蹤影。
眼前正常的景象再次變得破敗不堪起來，姜元忻發現自已好像又回到了真實的世界當中，她推開門走出殿外，發現不再是一處陌生的殿宇，而是一片正常的景象：依舊是那雜草叢生的破草堆，還有幾棵葉子掉落一大半的樹木。
這是，真的回來了。姜元忻心有餘悸地從胸口撥出一口氣，沒注意到她的身後，朝她奔來的焦急身影。
“姜元忻！”張晗煜快步流星，趕到她一旁確認道。
姜元忻看著張晗煜因為她著急的模樣，心中說不上來的滋味。
“你沒事吧，哪裡有被襲擊了？”張晗煜抓著她的肩膀，四處打量著。
“沒有，那個靈體把我抓到這裡，就不管我了，我一直在這打轉，走不出去。直到你來了……”姜元忻撒了個謊，並不打算將遇見姜緞的事情告訴他。
好在張晗煜也沒有過多詢問，只想拉著她趕往山頂，與眾人匯合。
路上靈體的騷擾好像少了很多，姜元忻感受到不尋常的變化，難道是姜緞嗎？她不禁猜測道。
“在想什麼呢？”看到姜元忻又在出神的張晗煜說道。
“我在想，來都來了，不如給這座山這個淨化法事吧！法器什麼的也都來了。”姜元忻快速地將姜緞交代給她的事情說出，生怕張晗煜打斷她的話。
果然，張晗煜又陷入了沉默當中，沒有迷陣的干擾，他們很快就來到山頂處，迎面走來的一干師兄弟上前向張晗煜彙報，已經完成山頂所有封印的加固。
同時，他們也為找回姜元忻而高興著，“還好大師兄把你找回來了！”
“我還以為你被那靈體吃了呢，嗚嗚嗚。”
“去去去，清奉派出來的弟子，哪那麼容易就屈服。”
“說的對。”姜元忻同意道。
“大家都在這裡了，對吧。”張晗煜邊數著人數，邊問道。
“掌門交代的最後一項任務，要我們為北英山做場淨化的法事。”張晗煜看著眾人說道。
姜元忻猛地朝他露出吃驚的眼神，他居然會同意？
張晗煜確實有些不明白姜元忻的提議，是何用意。不過加固了這麼多封印，也不介意再多來場淨化的法事，畢竟這些年輕弟子出來實踐的機會，確實應該值得珍惜。
他們照著在門派中學過的模樣，站在應站的點位上，一些人口中唸唸有詞，一些人手持法器，淨化法事的開頭，有條不紊地舉行著。
姜元忻站在儀式點位當中，隨著淨化的舉行，她也感受到渾身上下散發出輕鬆的力量。讓她覺得腦海中好像沒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一股自在舒服的感覺。
法事更進一步時，姜元忻依稀可以聽到耳邊傳來若遠若近的感謝聲，有些聲音稚嫩，有些成熟穩重，她知道是姜緞她們帶著黃泉徹底離去了。
直到儀式進行到最後，姜緞感覺到身邊站著一位看不到的人，那人緩緩開口，湊近耳邊說道：“謝謝……等著我送你的小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