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玉羅大街

雖然外圍的城門已經關閉，但城內依舊是熱鬧非凡。

當朝貫通南北的大通運河中的一條旁支錦江正在安南城穿城而過，因此也帶來了博州甚至更遠地方的人與貨物，自然而然也成為了博州八城中最為繁華的城市，雖不及州府大，但人口卻異常密集。

入夜後作為主街的玉羅大街上依舊是人流湧動，商鋪、攤販都在沿街叫賣著，吸引著逛街人的注意，力求多招攬幾單生意。

回到了城裡，時間也不覺得晚了，顧嫣看著兩側開了不少布店與成衣店，當下決定去逛一逛。

“春曉，陪我去看看布料。”顧嫣拉起春曉的手便走進前面不遠的一家布店。

開春後，天氣也漸漸回暖，很多輕薄的料子都已經上市，並且顏色都以鮮明的粉色、黃色、綠色、藍色的色系為主，看得人眼前一亮。

並且，料子上的圖案也做了非常應季的設計，蝴蝶、百花、卷草的設計各具特色。

一旁的春曉問道：“姑娘，是要買些布料做新衣服嗎？”

顧嫣搖了搖頭：“不，我就做做市場調研。”

“市場調研？”春曉聽著這陌生的詞彙，有些不明所以。

顧嫣解釋道：“我們不是要做新的布匹嗎？所以就要先來看看現在大家都喜歡怎樣的料子，怎樣的圖案款式不是？”

春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掌櫃見顧嫣在店裡逛了一圈也不見走人，以為是有意選購，連忙湊了上來。

笑嘻嘻道：“這位小娘子，可是有看上的料子？”

顧嫣指著一匹光潔柔亮的花枝紋料子問道：“掌櫃的，這用的是什麼絲料做的？”

掌櫃的笑著回道：“小娘子好眼光，這匹料子用的可是上等的嘉州蠶絲所制。”

天下蠶絲，以嘉州、湖州、川州、晉州四大地區的桑蠶聞名，而其中又以嘉州為首，此地所產的蠶絲潔白柔潤，韌性極佳能夠編織出各種紋樣的面料，並且質地柔軟親膚。

嘉州的天桑城內的蠶絲，甚至是皇室御貢的極品。

當然了，好的蠶絲往往都意味著價格不菲，顧嫣雖然對蠶絲材料還不甚瞭解，但也不至於掌櫃的說啥就是啥。

接連的看了其他一些蠶絲布料，仔細感受著其中的差距。

笑道：“這嘉州蠶絲的料子，確實要比其他的蠶絲料子要好。”

掌櫃的笑著應和道：“那是自然，天下蠶絲以嘉州為首，嘉州蠶絲又以天桑城為尊，自然是極好的。”

試探性地問道：“小娘子可要拿一匹？”

顧嫣問道：“這一匹料子要多少錢？”

掌櫃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上，笑道：“不貴不貴，只要八十兩銀子。”

“八十兩？”顧嫣反問道。

在安南城，普通的布匹最便宜的也就幾百文就有一匹，比較貴的也就二三十兩，這要價八十兩真的是貴上天了。

顧嫣笑了笑，禮貌道：“不好意思了，這太貴了我買不起。”

掌櫃的眼底閃過一瞬間的厭棄，不甘道：“無所謂，這料子本就貴，我們可以選些便宜些的，小娘子打算買什麼價位的料子呢？”

說著便張羅著帶人到一旁稍便宜的貨架前 ，“這料子雖不比嘉州蠶絲，但也極好，小娘子要不來瞧瞧……”

顧嫣推辭道：“我也只是來瞧瞧，遇到合適的才買，沒有也是無所謂的。”

見掌櫃的開始糾纏，顧嫣也拿準時機趕忙出了店門。

身後的掌櫃投去鄙夷的目光，口中不屑道：“沒有錢跑來看我這麼貴的料子做什麼。”

又接連看了好幾家的料子，顧嫣也大致摸清楚當季比較好賣的料子以及深受百姓喜愛的紋樣款式。

忽然間，一家琳琅滿目的珠寶鋪子出現在顧嫣的眼前，她下意識的就被吸引過去。

春曉一把拉住了顧嫣，臉色微微紅地問道：“姑娘，我們還是隻看不買嗎？”

顧嫣笑著問：“你覺得我們現在有錢買那麼貴的東西嗎？”

春曉囁嚅道：“這鋪子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安南城的金玉堂簡直是如雷貫耳，就算春曉見識再有限也很難不知道這家珠寶鋪子。

其經營著以玉石金銀為主的各類首飾，髮簪、髮釵、耳環、手鐲應有盡有。但同樣的，裡頭每一樣東西都價格不菲，小小的一樣東西也要好幾兩銀子，百金千銀也不在話下。

顧嫣拉著春曉的手，坦然道：“店門開啟就是讓人進去看的，你不要害怕。”

說罷便提步朝店裡走去。

“姑娘……”春曉拗不過，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不愧是如雷貫耳的金玉堂，顧嫣在各種的飾品中不斷流連，仔細端詳著上面的製造工藝，時不時地還發出幾聲喟嘆。

前世的她雖然學習的是服裝設計，但作為搭配的珠寶髮飾也有所涉獵，自然知道眼前這些金銀珠寶都是工藝非凡之物。

堂裡的人估計也看出顧嫣兩人並不是什麼有錢人，所以也並未有人前來叨擾。

顧嫣指著一隻金制的蝴蝶道：“春曉，你瞧那隻花絲蝴蝶就很適合你！”

春曉也順著顧嫣指著的方向望過去，一眼便被那精緻的蝴蝶所吸引。

也不管丟不丟臉的問題，失神讚歎道：“姑娘，那隻金蝴蝶做得太好看了。”

顧嫣笑道：“等我們賺了錢，我給你買一隻。”

春曉嚇得猛搖頭：“不不不，這金蝴蝶怕是把我賣了也買不了。”

顧嫣笑道：“日子還長，肯定能買上。”

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工藝品，顧嫣的心頭也癢癢，拉著春曉便開始了各種介紹，她熟知的鏨花、金銀錯、累絲、花絲鑲嵌等等金銀工藝都在此處表現得淋漓盡致。

顧嫣講得很細緻，春曉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地。

心生疑問：“姑娘，你怎麼懂那麼多？”

“這……”顧嫣忙捂住嘴，笑道：“我胡謅的。”

“姑娘您怎麼捉弄我！”春曉不滿道，虧她方才聽得那麼認真，沒想到都是假的。

顧嫣笑嘻嘻道：“好了好了，看夠了該走了。”

正準備從側門離開的時候，顧嫣卻靈敏地發現在櫃檯一側有動靜，留心走近一看便發現，有一男子似乎拿著一疊手稿正遞交到掌櫃的手裡。

金玉堂的掌櫃淺淺地翻看了幾眼，搖了搖頭，便又將手稿遞了回去。

那男子臉上掛滿了失望的神色，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

“春曉，快跟上來！”

顧嫣忙跟上那垂頭喪氣的男子，腳步匆匆地從他的身邊路過，然後假裝不經意地撞了人一下，讓其手中的畫稿散落。

“呀！公子對不起！”顧嫣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忙蹲下來幫忙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畫稿。

那男子嘆了口氣，頹然道：“不必撿了，本來就是無用之物。”

顧嫣將畫稿整理好遞給那失意的男子，笑道：“都是心血之作，公子為何說是無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