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旬假,一早元夕就得了三弟弟的花帖,請她過去。

風日漸將和麗起來,她看完帖子,興致盎然,挑了件新制的春衣,揉藍衫子杏黃裙,綠蔻一邊給她比著簪花,一邊嘟嘟囔囔道,“好難得一日假,竟也瞧不見人,多早晚就飛走了。”

說得再可憐可愛不過,引得元夕向他懷裡一倒,雪頰粉腮偎在他頸上哈氣,直癢得他又惱又笑,“可別招我!再招我我可就要掰扯你昨個晚上洗澡的事了。”

元夕笑,“這又從何說起呢。”

綠蔻哼笑道,“兩個人關起門來,不知怎麼鬧了半日,一桶水潑了半桶。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了不得了,”元夕笑道,“好大的酸味,下次該把你也拉進來。”

旁邊的蓮衣笑而不語,綠蔻撇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我可潑不動那桶水。”

說完轉身就走。蓮衣忙接替過來,低頭給她係扣子,他向來是最柔順不過的,被人臊到了臉上也不生氣,元夕摩挲著他的耳朵,小聲笑道,“你也該管教管教他。”

他微微紅了臉,“不過是小孩子脾氣,咱們何必為這個過不去呢。”

忽聽窗外好大一聲響,有人冷冷哼道,“我竟不知什麼咱們他們的,想來我不值一提,比不得某些人。”

向來清官難斷家務事,眼見這火要燒到跟前,元夕忙抬腳走了,先去扶月閣,問舒郎收到帖子沒有。

青鳥笑道,“三公子早就送來了,郎君得了很是歡喜,正等著你呢。”

舒其光正在裡頭整理書冊,見她來了,笑道,“我看他帖上所說,真是有趣,往常只聽外頭人說道,今兒咱們既然也起,定然精彩。”

元夕笑道,“正是呢,外頭那起詩社,或酸文腐儒,或人情鑽營。咱們自家裡起詩社,又有意頭,又清淨自在,難為他想得出來。”

兩人邊說邊笑,到了三公子云不思的再思軒,裡頭早已熱熱鬧鬧的,有小使見她來了,拉著她就笑嚷道,“三娘來了,三娘來了。”

元夕見了他也覺驚喜,笑道,“雲雀?難不成是季弟來了?”

裡頭有人推開窗,面如滿桃,眼如澄杏,正扶窗笑道,“好糊塗一人,難不成我的貼身小使拋下我跑過來不曾。”

“是極是極,我真是歡喜得糊塗了。”元夕拍手笑嘆道。

她轉頭又對舒郎介紹,“這是季家弟弟,名季無羨,性情再舒朗不過的。”

舒其光原先聽說起過,季家有位小郎君,因自小失怙,託養在雲老太君膝下,一年三百六十日,倒有半年混在雲國府,想必就是這位。

他和季無羨略通了通姓名與年歲,季無羨笑道,“我道三姐姐怎麼把我拋之腦後了,原來緣故在這裡。”

元夕叫屈,“真真冤了我,我那日還叫人遞了帖子。”

“哼,又不是你親自寫的帖子,”季無羨挑眉一笑,說道,“該罰。”

雲不思也在旁邊笑道,“不是三娘寫的帖子,哪裡請的動無羨哥哥呢,該罰該罰。”

雲胡推著元夕走到桌前,振振有詞,“既然起了詩社,咱們就罰你為咱們詩社起個好名字。快快想來,不好不依。”

元夕果然凝神想來,“此時正過清明,棠梨如雪,若以時物為名,不如叫棠華詩社。”

“不好不好,也太侷限了些。”季無羨笑道,“再想一個。”

元夕依言想來,又笑道,“這個再不能挑我了。”

她沉吟道,“李太白曾有一句,因君樹桃李,此地忽芳菲。搖筆望白雲,開簾當翠微。

時來引山月,縱酒酣清暉。很合此時情形,可以山月為名。”

“山月詩社,很是清麗脫俗,”雲不思讚道,“就是它了。”

“既然有名,合該有序。”季無羨笑道,“遠者是客,不如請舒郎君為詩社作序如何?”

大家都點頭笑道,“很該很該。”

舒其光微微一笑,“那便為諸位拋磚引玉一試。”

他走到桌前,持筆蘸墨,兩三息後便落筆寫來。

眾人看來,低聲念道,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

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棠梨之芳園,序親友之樂事。

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

不有佳詠,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元夕不由讚歎道,“這序再好也沒有了,有了這序,真是不有佳詠,何伸雅懷。很該作上幾首好詩。”

眾人推她,笑道,“既這麼說,你先起個好頭。”

舒其光將人一攔,笑道,“不急,起了詩社,既要作詩,咱們也起個筆名別號的,豈不有趣。”

季無羨便道,“極是極是,咱們的名字若不慎落到外頭也不好。”

他凝眉想來,忽展顏一笑,“我是定了[未眠客],再沒人佔的。”

“這有何說法?”雲不思不解道。

“我愛海棠,取海棠未眠之意。”季無羨笑道,“你也不必想了,你這屋子名就好,又是再思又是不思,不若就叫有所思有所不思。”

眾人笑倒。元夕邊笑邊道,“那我該叫秉燭居士,只恐夜深花睡去,燒了高燭來照你這個缺德鬼。”

雲胡笑道,“我這號便從我的名來,既見君子,雲胡不喜,‘見君子’便不錯。”

“你這名字很該給大姐姐才是,”元夕笑道,話音未落就被雲和月擰了擰腮,“少來歪派我,我取個字少好寫的,就叫明川。”她推了推旁邊安安靜靜的云何,“你取什麼號?”

云何笑道,“我看你取的便很好,若不然取個東籬罷。”

“我看你是越發隱逸了。”

舒其光此時笑道,“我也愛五柳先生,既然大哥哥取了,我便取詞牌為號,叫如夢令。”

大家正頑笑著,忽的見薛正夫身旁的小使笙歌從外來,笑道,“怪道屋子裡都沒人呢,也好,大家都在一處,省得我跑了。”

元夕笑道,“什麼樣的大事,竟勞動你跑這一遭。”

笙歌笑道,“君夫來了門親戚,喊你們去見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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