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舒其光上學堂那日,首先攪得不得安寧的便是韶光院。

一大早,臉也顧得不擦就要往扶月閣去,好不容易被蓮衣拉住,又讓人去送東西傳話,活像她兩年前第一次出門遠遊那德行,惱得綠蔻一句話不同她講,只拿眼神覷她。

她也顧不得了,原本就睡遲了些,眼見有人說舒小郎君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忙讓人請進來。

舒其光一進來就看見她坐在鏡前,小使們忙活著,又是圍著她梳頭髮扎環簪花,又是給她薰衣服收拾袴包的,而她轉過臉,無可奈何道,“我定然要遲的,皎然別等我了,你上學第一日,快些去吧。”

他見這情形頗為有趣,倒不著急走了,笑盈盈的又敘了一會兒有的沒的,忽而居中統領了幾句,小使們速度竟大大加快,不一時就妥當了。

元夕一時笑嘆,“可恨真可恨,這些人只知道欺負我這麼個糊塗人罷了。”

舒其光將她一牽,道,“快些走罷。”

兩人出了院子,趕到私塾時,竟還有餘暇。正坐到窗前的雲胡挑眉一笑,出聲道,“妹妹來的這樣早,真真稀奇事。”

人人都說他是朵帶刺的玫瑰,冷不防就扎手。元夕是早就熟悉了的,只略一笑,舒其光是第一次見到,心思不提,兩人坐下,正好隔了一條走道相鄰而坐。

時人以‘三’‘百’‘千’開蒙,開蒙之後便每日誦四書五經,以‘書讀百遍其義自現’為要。雲家兩位夫子只令他們熟讀熟寫熟用,上午讀誦,下午寫字。如今讀完了大學,正要學到論語。

元夕如此這般同舒其光分說了,因自覺無聊,推已及人道,“你若要打盹,便將書豎將起來,不大看得出來的。”

舒其光倒不覺得如何,他在家中四書五經都是通讀過的,日上三竿後,卻見身旁這位將書一立,已是將頭顛來倒去,迷迷瞪瞪道,“子曰……”

他實在一時沒忍住,低頭一笑。

過了午元夕倒精神了,她向來是不耐煩顛來倒去唸那些經史文章的,下午寫字也都是抄寫或樂府詩或詞令歌賦,丹夫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舒其光見她此時反而凝神靜氣,便靜靜去看她筆下文字,卻正見她寫到,

[白酒甜鹽甘如乳。綠觴皎鏡華如碧。少年持名不肯嘗。安知白駒應過隙。]

他不由得一怔,心下先是覺得一股無來由的憂愁,回過神來才覺傷感,原來這詩說中了他的心事,他父親走後,母親將她送到外祖母家教養,此時在這偌大的雲國府之中,回看前事,竟然如夢。

心隨意動,筆下不由得默下一句。

[去年忽忽轉今歲,百感念中無以慰。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他自覺此句哀愁,忙攏到袖中,聚定心神,重新抄寫起來。

放學後元夕和其他人說笑了幾句,等他收拾出來,兩人同行了幾步,她忽而彎下腰去抬頭看他,“可是身上不舒坦?”

他一時不防,忙撇開了臉,“只是身上疲累,並無大礙。”

然而她不問還好,一問便牽動了他心中酸楚,少不得便帶了些出來,這可叫元夕一時慌得百般溫存討意起來,直到舒其光終於露了一個笑,她面上才帶出笑來,“你原就單弱,積存了心事唯恐勞心傷身,若有什麼,講與我也就是了。”

她向來就是這麼個溫柔體貼的性子,待舒其光更是十分百分的溫存小意,兩人尋常比鄰而住,同吃同住,同出同歸,日漸親厚起來,竟比過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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