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溪亭看著母親有些失笑,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母親耍性子,忍不住笑道:“母親,還當自已是未出閣的小姑娘呀。”

“亭兒…。”楊春晴嗔怪道,隨即轉念一想,站起身來,道:“我現在就回去看看那老頭子睡不睡得著,亭兒啊,就得辛苦你好好照看姩姩了。”

晏溪亭福了福身,道:“母親且去,姩姩我會照顧好的。”

楊春晴甩了甩袖子,風風火火地走了,走到思憶居門口,發現燭火尚未熄滅,心道:“算你還有點人性”。

楊春晴剛走進屋裡,就和晏揚四目相對,頓時火光四濺。

楊春晴怒道:“你就是這麼做父親的?女兒犯了點錯,把人往死裡打?”

晏揚趕忙湊到楊春晴跟前,道:“我也沒想到,這孩子這麼犟啊,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但凡能跟我服軟一次,我肯定不會動家法了。”

楊春晴推開他,坐到了床榻上,怒道:“那你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手啊,我看著那個傷口啊,血淋淋的,一個姑娘家家要是日後留下疤痕,你讓她怎麼出嫁?”

“夫人,那只是看起來很重,實際上啊沒傷到內裡啊。”晏揚握住楊春晴的手。

那是晏老爺子剛剛參軍時,教給晏揚的一套鞭法,可以自已控制力度。

楊春晴:“那你又把她罰去祠堂作甚。”

晏揚道:“不這樣做怎麼起到震懾的作用,姩姩這孩子脾氣犟,我們說什麼她都不會聽,長此以往下去,那些手下的人要都學了去,以後還有什麼規矩啊。”

楊春晴瞪了他一眼,“你往後要是再敢怎麼對姩姩,我說什麼都不想同你過了,那是我七月懷胎,半隻腳踏進鬼門關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晏溪暮是未足月就被生了下來,因此身體比常人都要弱一些。

晏揚扶住楊春晴的肩膀,拍了拍,“夫人,我跟你保證還不行嗎,以後絕不會這樣了。”

昭義王府。

“下官參見王爺,不知王爺深夜召下官前來有何貴幹呀?”

王府裡的燭火只燃了一盞,只能略微看清楚人形,大部分都處於黑暗之中,看起來陰森極了。

“沒什麼,近日閒來無事,想找關大人好好說說話。”裴嘉硯坐在主位上,把玩著手裡的卷軸,一個眼神都沒給下面的人。

關錫直冒冷汗,全明京的達官貴人都不想招惹這位王爺,別看他年紀不大,前些年他已經可以跟著朝廷武官帶兵打仗了,並且大獲凱旋。

“王爺,下官不知。”關錫抿了抿雙唇,昭義王深夜召他前來絕非是說說話這麼簡單,自已平常也和他完全沒有交集。

裴嘉硯冷笑一聲,道:“關大人這話說得多沒意思啊,你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嗎?果然,身處高位,便覺得自已與常人不同了?”

裴嘉硯站起身來,也並不打算拐彎抹角,衝門外喊道:“把人都給我帶上來。”

話音剛落,一個個穿著黑色衣裳的侍衛把一群滿臉橫肉的男人押了上來。

“二叔,二叔,救救我啊。”

“王爺這是作甚啊。”關錫看清來人,心忍不住一震,還在強裝鎮定。

“關海,是你侄子吧?在城中橫行霸道多年,專搶婦人錢財,見到沒有身世背景的女子,便肆意凌辱,事後報官無果,致使她人自盡身亡。”裴嘉硯拿著卷軸看著關錫一字一句的念給他聽,漆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吞噬。

“你胡說八道,含血噴人。”關海兇狠的瞪著裴嘉硯。

“閉嘴,你知道這是在和誰說話嗎?”關錫驚慌地踹了關海一腳。

“我是不是在胡說八道、含血噴人,明日朝堂一審便知分曉。”裴嘉硯冷聲道,擺了擺手,侍衛便把人帶了下去。

“關錫,你這官也算是做到頭了,陛下命我查探明京城官僚是否恪盡職守,清廉為官,如今一看,簡直腐敗至極啊,助紂為虐,好事不做,偏做壞事。”裴嘉硯把手上的卷軸扔在地上,“你自已看看,這些年在你手上枉死了多少條人命,貪贓枉法,一樁樁一件件,本王都已查清。”

關錫跪在地上,撿起卷軸,嘴裡一直唸叨著:“不可能,不可能啊…”

裴嘉硯笑道:“什麼不可能,你是覺得自已做的事情天衣無縫嗎?本不想第一個就動你,可你自已送上門來,這又怪得了誰呢?”

“明日要審的這三個案件,關錫關大人,你且看好了。”

關錫猛地抬頭,他再說什麼都無用了,“下官…罪官不知第三個案件是何,可否請昭義王告知。”

聞言,裴嘉硯看了一眼段塵寒,段塵寒心領神會。

“關大人,明京城外有一處村落,名為蘭花村,此村落長年累月鬧出人命,且死者皆為女性,男人的供詞都是墜崖而死,而女人們卻說這是被打死的,你說,我們該信何方?”段塵寒道。

關錫顫抖著手,道:“婦人之仁怎可信…。”

“是嗎?”裴嘉硯嘴角掛著的淡淡笑意霎時間消失,臉色倏地沉了下來,“可今日,本王就親眼見到那男人把女人打死之後,還能雲淡風輕,張口閉口便說官家是不會管的。”

“你既做了官,便應該以身作則,嚴守我大明律法,而你如今卻棄我大明律法到何境地,本王竟不知,大明的天下何時姓關了。”

關錫跪著爬了過來,扯著裴嘉硯的衣角,求饒道:“王爺,王爺,我是被豬油蒙了心啊,請王爺饒命啊王爺。”

裴嘉硯甩開他,厭惡的拍了拍被他觸控到的地方,沉聲道:“帶下去關到水牢裡。”

“王爺,王爺,饒命啊,王爺。”關錫又跪跑過來,抱住了裴嘉硯的腿。

裴嘉硯一腳踹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翌日。

大理寺少卿李文道深夜接到密令,來審查案子,在看過來龍去脈之後,令他頭疼不已,此案牽扯頗多,絕不能草率結案。

裴嘉硯看著李文道的臉色從白到黑,淡淡道:“李大人向來公正廉明,本王才放心將此案交由你處理,如何做,李大人可知道?”

李文道福了福身,道:“臣明白。”

過了一個時辰之後。

“把罪民關海帶上來。”

“威武…威武。”

“關海你可知罪。”李文道一拍桌子。

“草民,草民不知犯了何罪。”關海依舊理直氣壯。

“把證人都帶上來。”

關海原本還不以為意,得意洋洋,認為無人敢作證,自已也同往常一樣,被關幾日就能出去,他得意沒多久,管差便把大約二十多個老少婦孺帶了上來,他臉上的驚慌都被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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