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王娜已經不是坐在韓笑對面座位，而變得總是坐在韓笑旁邊吃飯了。這時她從旁邊對韓笑這麼問道。
“不是菜鳥的話，你是什麼？”
這是在挖苦韓笑嗎？如今韓笑也已經不會這麼想了。於是對板著一張臉向韓笑提問的她這麼回答。
“韓笑是投資者。”
“……投資者。”
“而且我用的可不是從媽媽皮包裡偷來的錢。”
這一句是王娜曾對韓笑說過的話。
當然她好像也還記得這件事，所以露出有點像要哭出來的表情稍微低下頭去。
但即使如此，王娜依然一直看著韓笑，然後小聲複誦了一遍。
“投資者。”
“沒錯。”
韓笑將視線移回手機，開口：
“我們是投資者。”
韓笑感覺到王娜在一旁深深吸了一口氣。而靠在流理臺旁的李莎則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韓笑他們，無言的笑了一笑便開始洗碗。
韓笑剛剛用的詞是“我們”。
除了韓笑之外的另一個人指的是誰，自然是毋庸置疑。
“我們來打爆第一名吧。”
韓笑瞄了王娜一眼，這麼說道。
王娜則用在黑道電影中飛射而出的子彈一樣筆直的視線，看著韓笑點了點頭。
如果把在虛擬市場中超過六千萬人幣的資金做三倍融資，韓笑他們就有了一億八千萬人幣。韓笑也知道如果是在現實中，要快速排程如此鉅額的資金根本是不可能。
但這畢竟是在虛擬市場中進行的交易，而且所有參賽者一開始都會領到一千萬人幣。
虛擬市場中的交易也因此規模大得讓人感覺錯亂，而且動態也相當狂暴。這樣一來就會有更多不理性的行動出現，實際上這也就成了韓笑最好發揮的舞臺。現在韓笑對程式的印象已經改觀，整個人感覺可說是如魚得水，在虛擬市場裡自在遨遊。
而且因為參賽者的資金量和排名都隨時會更新的關係，韓笑也不用擔心會有那種在賭場中被稱為“大鯨魚”的存在出現。像這樣的“大鯨魚”在現實之中，能僅憑一已之力就動用驚人的鉅額資金，足以輾壓過其他的一切存在。這也就是那頭潛伏在交易結束前十分鐘魔物的真正面貌。
現今在虛擬市場中，隨處可見像食人魚一般成群結隊撕咬龐大獵物的參賽者，但他們的盤算就韓笑看來是一目瞭然，所以基本上也就只會成為讓韓笑長得更大的肥料而已。
韓笑撒下誘餌吸引他們靠近，然後再反過來主動襲擊他們。只要有王娜的程式在，韓笑就能知道到在價格變為多少時，那群參考差不多的程式計算結果做交易的傢伙們會跑來。
現在韓笑他們在一次交易當中已經不只能賺個%或%了。
如今韓笑就連去看王娜的手機都嫌浪費時間，最後變成直接由她幫韓笑把股票名稱念出來。而且王娜畢竟也是個性剛硬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手下留情為何物。
於是韓笑就在她那氣勢有如洪水的朗讀聲中，彷彿連喘口氣都感到可惜似的不斷進行著交易。
當然這可要搞死韓笑了。就體力方面來說，這種做法和拷問無異。一到上午交易結束的那瞬間，韓笑就像是觸電了一樣猛然揚起頭來，深吸一口氣後便癱倒在椅背上。
此時韓笑已經連一步也動不了、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就算閉上眼睛，韓笑仍然會看到數字在眼前轉來轉去，下一步必須這樣做或那樣做的緊張感也不斷在韓笑胸中打轉。
不過這種感覺並不壞。韓笑正朝著目標邁進、理解自已所使用的是什麼樣的工具，更明白自已在做什麼事。雖然現在做的事情明明跟韓笑當初深感痛苦的時候沒有半點不同，甚至工作密度反倒增加了，卻完全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
而且就在韓笑他們專注於投資競賽上過了三天後，當韓笑倒在椅子上仰望天花板，暫時動彈不得時，王娜還幫韓笑拿來了用微波爐溫好的溼毛巾。
雖然韓笑想她應該是聽了李莎的囑咐才這樣做的，但也真的覺得很開心。
王娜自已在交易結束後也不從椅子上起來，只是一直在韓笑身邊操作手機，偶爾也會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韓笑他們明明非常安靜地在工作，彼此之間既沒對話也沒有目光交流，但感覺彷彿過了十分親密的時光。
韓笑很清楚這就是一同朝著目標賓士的感覺。
在休息之後，韓笑他們吃了飯便開始下午的交易，然後又因此累到快站不起來，一直攤平到晚餐時間。韓笑在吃晚餐的時候總算稍微變回了人樣，在和李莎稍稍閒聊後，又再次和王娜一起埋首改良程式。
韓笑他們在虛擬市場裡的資產以千萬人幣為單位在增加。
而第一名完全利用現在的這波行情，在韓笑他們交易時間結束還有一週多的時候將成績衝到兩億六千萬人幣作收。韓笑一方面因為他那手太超過的資產增加方式感到驚愕，一方面也告訴自已，這成績對韓笑他們而言也並非遙不可及。
不過韓笑還是覺得第一名能確實結清手上的所有部位，實在相當了得。
畢竟市場震盪如此之大，把資產放在場中雖然有可能增值，但也有可能讓人賠到一毛都不剩。
而且在完成所有能做到的事情後，不去向神祈求幸運，而是著實確定自已的成果、不期待更多的態度，更展現了身為投資者的美德。
至於第二、三名的參賽者，則分別有著接近兩億人幣的財產，韓笑他們則是以一億五千萬人幣的成績名列第四。
雖說剩下的交易時間還有一星期，但因為中間跨週末的關係，韓笑他們實際上只剩六天交易時間。
過了這個週日後，緊接著週一週二的交易，到週三下午五點比賽就會告終。
韓笑和王娜也都都用上了自已的每一分力氣。
韓笑曾在一不小心看漏程式的警告而發生虧損時被王娜踹了一腳，當王娜報錯股票名稱時，韓笑也狠狠臭罵她一頓。
但即使如此，韓笑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沒有變差。
雖然韓笑知道很多時候李莎看韓笑他們這樣會感到很緊張，但韓笑他1們也絕對不會讓衝突愈演愈烈。
韓笑他們在週四賺了三千萬人幣、在週五又賺了兩千萬人幣，以兩億人幣出頭的成績稍微超前第三名，與第二名的差距也縮小到只剩四千萬人幣。
但韓笑他們和第一名之間還有一億六千萬人幣的距離。
韓笑他們必須在隔天的週六，以及之後的週一、週二、週三這四天裡獲得80%收益才能獲勝。
因為現在韓笑他們在交易時已經完全把資金槓桿開到最大，所以就和手上握有六億人幣資金沒什麼不同。
所以韓笑他們只要獲得27%的實質收益就行了。
只要接下來連三天賺到10%、10%、10%就很足夠。
但從週四和週五的表現來看，韓笑他們現在正位於一個不確定能否成功的微妙界線上。
現在的韓笑他們確實是進行著最棒的投資。韓笑他們已經盡已所能地投入了每一分的力量。王娜也是一再削減睡眠時間，有時更會算準李莎睡著的時間，隨後悄悄溜到韓笑房間來持續改良程式到天亮。偶爾她甚至會糊里糊塗的就在韓笑身邊睡著，在吃飯時不小心讓筷子或湯匙掉下去的情況也增加了。
韓笑他們都知道彼此不只是在氣力上，就連身體都已經接近極限。
然而李莎對這狀況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為韓笑和王娜現在的情況，也不存在她介入的餘地。
在和王娜討論過後，韓笑決定要在週六稍微多冒點險。韓笑他們調整程式，讓它能選出價格波動較大、投機性質更強的股票。
但那些股票價格波動大的股票，一支支都超出了王娜所使用的數學理論能應用的範疇。
就像寧森說的那樣，這已經是機械無法踏入的領域，而是會發生暴漲或暴跌，明明白白反映出人類情感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