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庭提早了三日趕回天合仙門,四年一次的弟子招收大典近在眼前,他必須回來主持各項事務。

掌門書房內。

戒律堂齊長老早早等在那裡,見到梨庭,狠狠告了梨落一狀,並揚言:“若是梨掌門教導不好女兒,自已也可以代勞管教。”

梨庭面無表情地拍碎了桌上的硯臺,六年的禁閉完全沒有減弱她乖張的性子,真不知道用什麼法子才能掰直她的正道。

正在這時,陸成沅過來說有事稟報,齊長老哼了一聲,厭屋及烏,看到他,就想到那無法無天的死丫頭。

陸成沅恭敬地朝齊長老問好,見他架子十足地把頭撇向一邊,看向房樑上白漆黑墨繪著的展翅仙鶴,知道他還在生著氣呢,不做計較。

梨庭:“何事?”

陸成沅敘述前幾日在水鎮除祟的經過,道:“弟子此次除祟發現兩件蹊蹺的事情,一是那調虎離山的神秘氣息,不屬於妖魔與修者,弟子法力低微,無法探查它的真正來源;二是在除掉水草精的倀鬼時,那倀鬼僅死亡最多不過三年,就能修成實體,僅憑怨氣與那精怪的力量,根本無法做到,所以,弟子懷疑,有第三方力量插手其中,而且……”

“說。”梨庭淡淡道。

陸成沅斟酌道:“這些奇怪之處,似乎和梨落師妹有關,那氣息引開我,放出禁制中的梨落,接著梨落又遇到倀鬼,發現鎮上近來溺亡增加的原因,在我找到她時,聽見她在和另一人交談,語氣十分憤怒,不過,我沒有看清那人相貌。”

“哼,有什麼好奇怪,肯定是那鬼丫頭到處惹是生非,仇家找上門來啦!”齊長老一言定論。

“把梨落叫過來。”梨庭對陸成沅道,六年前在玄通宗大殿,那煞星囂張的身影與話語,再次在梨庭浮現眼前。

最後去尋梨落的是滿金玉,鑑於上次陸成沅那似真似假的話語,齊長老很擔心他又放走梨落。

滿金玉不同,滿金玉簡直是女版梨庭,一樣的冷麵肅然,難以親近的模樣。

梨落正在洞裡玩得不亦樂乎,那水草精的本體實在噁心,陸成沅把它賴以成型的怨氣打散後,水草精變成了一個布娃娃大小,四肢短小,滿頭黑髮,粘滑茂盛,某日,梨落醒來,一睜開眼看見這東西飄在她頭上,層疊的長髮下,投來陰毒怨恨的光芒,令她遍體生寒。

她向來喜歡收集奇怪有趣的東西,但這個水草精吸收了一百多年的怨氣,靈氣飼養了四五天,完全沒有效果,總感覺它無時無刻不在散發怨毒惡意。

算了,不養了,曬乾喂兔子吃,梨落用木鉗夾住它的頭,放在太陽底下晾曬,也不擔心兔子吃了會不會消化不良。

前幾日丟掉的龜殼一直沒回來,梨落稍稍鬆口氣,想想一連三天,有個傢伙在你耳邊說些不得好死、死無全屍、死於非命,是什麼驚悚奇妙的感受,梨落覺得自已沒有敲碎它龜殼,真是大慈大悲。

“什麼東西?”洞外傳來滿金玉警惕的聲音。

擔心下手無情的滿金玉會把自已辛苦曬乾的水草切成碎屑,聽到動靜的梨落馬上跑出去。

“別……”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兀得噤聲。

一隻長著烏黑長髮的烏龜在地上迷路似的跑爬來爬去,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滿金玉已經拔劍,只差喊一聲“妖怪莫走!”

“什麼鬼!”

“我的水草精呢!”

“這是什麼東西啊,這王八為什麼長頭髮!”

“我怎麼知道。”滿金玉的長劍遁入手心。

梨落一腳踢翻這噁心的烏龜,烏龜立刻四腳朝天,在地上打轉,烏髮鋪地,梨落越看這頭髮越眼熟。

“喂,你去把它的頭髮薅下來。”她指使滿金玉。

“……”滿金玉不理她。

梨落想想自已單人打不過她,便自食其力,掏出一副蠶絲手套,踩住烏龜的殼子,咬牙把頭髮往上拽。

一點鬆動沒有。

咦,她心疑道:“這頭髮莫不真是王八自已的?”

站那看梨落拔了許久,滿金玉不想耽誤時間,認命地推開梨落,手結封印,打在龜殼,一股臭肉焦灼味傳來,那黑髮末梢打了幾個卷,從王八頭上脫落下來,原本被頭髮堵塞住的眼睛嘴巴鼻子終於暢通。

玄龜張開嘴呼哧呼哧喘氣。

梨落現在覺得這王八也有點眼熟,狐疑地看著它:“你是那隻龜殼?”

“是……吾,累死吾了,累死了。”玄龜攤開短小四肢,趴在地上。

整整花了兩日,才從梨落挖的大坑裡爬出來,又用了一夜,自深山一點一點爬到洞口,其中的艱辛酸苦,玄龜感覺自已的龜殼都磨薄了一層,到洞口,它見到鮮嫩的水草,沒忍住咬了一口,那水草竟跳了起來,扒著它的頭往裡鑽。

“你不是隻龜殼嗎?”梨落蹲下身,拽起它的後腳,盪來盪去。

眼冒金星的玄龜吐著舌頭道:“吾是神器,神器……有靈,這就是我的靈體,快……放,我,下來!”

“不是,我說,你一直纏著我幹嘛?”梨落故意蕩地更快,突然想到什麼,冷嗖嗖道:“你,不會是,那煞星雲渡變的吧!”

“誰是那個倒楣煞星,我可是正兒八經的神器!你可以侮辱我的身體,請不要侮辱我的靈魂。”玄龜著急地連拽了吧唧的“吾”都沒用。

“那你說,你一直纏著我幹什麼?”

玄龜前爪往上攀,試圖抓住她的手腕,慢騰騰道:“你以為吾想跟著你,若不是隻有你能殺死煞星,吾能捨身跟一個修為差到令人髮指的黃毛丫頭。”

滿金玉越聽越不對勁,當初梨庭說因果之人是她,這才有了獨身去溯洄淵滅煞的事情,如今,這隻烏龜又說,能夠真正殺死煞星的是梨落,想來當初雖是自已找到封印地,但進去放出煞星的卻是梨落,難不成當年印真仙祖算少了一人?

張口對這自稱神器的烏龜道:“當年印真仙祖以卜算入道,手中有神器玄龜背,能推算無窮變化,窺得未來之事,你難道是,仙祖手中的玄龜背?”

\"哎呀!”玄龜扭過脖子,高興終於有識貨的人,視線從下往上,見到滿金玉的面容,嘴巴大張開來:“好美的姑娘啊,比當年那條臭人魚還美,看一眼,就讓人此生難忘。”

沒等說完,梨落啪得鬆開手,玄龜一頭栽地。

梨落回答剛剛滿金玉的問題,憤憤道:“沒錯,它就是那通曉天命的玄龜背,還是隻老色龜!”

滿金玉越發疑雲叢生:“它是玄龜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當年,印真仙祖可是與它一起留在了溯洄淵。

“誰知道呢,不是說蚯蚓都能從黃泉鑽出來,烏龜從溯洄淵鑽出來,也沒什麼奇怪吧。”

玄龜甩甩腦袋,用孺子不可教也的口氣道:“蚓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強,上食埃土,下飲黃泉,用心一也。”緩慢地轉過身子,朝向滿金玉,語氣親和道:“這位仙子,今年貴庚,可有道侶啊,哎呀,看仙子面相,大吉,前途無量!”

梨落真想一腳把它踹飛。

滿金玉仍不相信,淡聲道:“它真的是玄龜背?”

美人的質疑,給了玄龜心理上極大的打擊,比梨落將它扔進深山還要難受,它轉動黑色眼珠,難得正經道:“不相信我沒關係,若你與我締結器靈契約,便可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梨落聽它想要和滿金玉結契,生出被背叛的感覺,叫道:“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消滅煞星嗎,怎麼一見美人,就忘了自已的使命?”

滿金玉冷臉看她作。

玄龜不當回事道:“和誰結契,又不影響我與你一起消滅煞星,可謂是殊途同歸。”

梨落起身,一腳把它踩進土裡,鼓著腮幫跳到滿金玉身旁,道:“你要和它結契嗎?”

“為什麼不?”她倒要看看這神器是真是假,另外,無論是不是因果之人,煞星作惡,她焉能藏頭不出,若有神器在手,如虎添翼。

跟著玄龜的指示,滿金玉刺出一滴眉間血,龜殼縱橫的紋路間,有一道之字形回紋,將眉間血滴在上面,龜殼上發出淡綠色光芒,那些做舊的龜紋重新排布交縱,認主完成。

滿金玉聽見有人在她腦中說話,不是玄龜的聲音,那聲音清朗有力,道:“我乃天合仙門開山始祖印真,也是神器玄龜背的第四任主人,如今,我身死道消,玄龜又得遇良主,便請姑娘依我所言,結咒施印,締結契約。”

滿金玉在腦海中唸咒結印。

一切做完後,她迫不及待道:“仙祖,當初的因果之人,到底是誰?”

印真沉默半晌,滿金玉以為他已經離開,腦中聲音再次響起:“其中曲折,你不會想知道,小姑娘,行其道,盡其力,莫回首,無怨尤。”頓了頓,接著道:“你身旁的那位姑娘,好好保護她,命該如此,逃不過。”

這番話雲裡霧裡,她還想繼續問,神識似乎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子迴歸現實。

梨落正鬱悶地往玄龜身上堆石子。

滿金玉對她投去審視的目光,一團迷霧中,她隱約抓住了最重要的資訊,梨落和煞星的生死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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