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生滿臉沮喪地道:“積公,儒生我……我對不起您啊,沒有招護好娃子……”

智積道:“先生何須自責?死生有命,富貴在天,阿彌陀佛!”

智積禪師示意了一下,李夫人將陸羽放回到搖籃裡。智積禪師坐在凳子上,一邊替陸羽把脈,一邊在他渾身上下仔細地檢視起來。

李夫人紅著眼關切地問:“禪師,娃子沒事吧?”

智積檢視完畢,又屈指掐算了一陣,略有所思地道:“那兩爻沒有錯啊……李公,實不相瞞,在給娃子取名時,貧僧曾給他佔過兩卦,初卦佔得一個‘蹇’字。蹇,難也,險在前,引申為困難、苦難、艱險,不大吉利……陸羽這次遭難,正驗了此卦。隨後貧僧又替他佔了一個終卦,得的是個‘漸’卦。《彖傳》雲:‘山上有木,漸;君子以居賢德,善俗’。此卦以鴻雁為喻,‘鴻漸於幹’,幹即水邊;‘鴻漸於磐’,磐即水邊大石;‘鴻漸於陸’,即陸地;‘鴻漸於木’,木即樹枝;‘鴻漸於陵’,陵即高丘;‘鴻漸於逵’,逵即天空……所有一切,表明娃子即使遇到再大的不順,都能逢凶化吉!從卦象看,娃子應該能挺過這一關;從脈象看,娃子的脈搏鏗鏘有力,表明他富有頑強的生命力,他一定能挺得過去的!”

日出日落,晝夜交替。陸羽一直雙目緊閉,靜靜地躺著。李夫人不時將奶水擠出一點,喂到他的嘴裡,隨後來到香案前,不停地焚香禱告,請求神靈保佑陸羽逢凶化吉。

李夫人為菩薩焚香禱告一番,來到搖籃邊,見陸羽那副模樣,和死了沒多少差別,擔心地問:“老爺,疾兒能醒過來嗎?”

李儒生道:“積公說疾兒能挺過這一關,應該能挺得過去吧?”

李夫人道:“可都這麼些天了,他總是這個樣子,叫人好擔心啊……”

望著搖籃內雙目緊閉、昏迷不醒的小陸羽,李夫人不覺淚流滿面。李儒生更是焦急不安地在一旁踱來踱去。秋月煎藥熬藥房前屋後忙個不停……

這天傍晚,秋月端著藥進來時,朝搖籃望了一眼,見小陸羽的指頭動了一下,不由欣喜地道:“夫人,你快看,疾兒的手指頭在動!”

李夫人在搖籃邊打盹,一下驚醒,望了一眼搖籃中的陸羽,見陸羽眼皮動了動,竟然睜開了眼睛,臉上當即泛起久違的笑紋,高興地道:“老爺,你快來看,疾兒醒過來了,真的醒過來了……”

李儒生忙奔到搖籃邊,驚喜地道:“疾兒,你到底醒過來了,你知道這麼些天,把你伯母和我都嚇壞了你知道不……”

小陸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瞪著那雙被病魔折磨得皮包骨、顯得更大的眼睛呆呆地望著他們。

李夫人抱起陸羽,將臉貼在他臉上,嘴裡喃喃地道:“疾兒,我的疾兒啊,這麼些天,你把伯母我都快嚇死囉……”

陸羽染上熱病的這些日子,李儒生夫婦倆沒睡過一次安穩覺,吃過一頓囫圇飯。在夫妻倆的精心照料下,陸羽,這條頑強的小生命,被病魔折磨得命懸一線,奄奄一息,幾乎到達死亡的邊緣。最後,到底還是挺了過來,從此落下口吃的毛病。

李家花園內,牆角的薔薇開了謝,謝了開。東壁的窗欞明瞭暗、暗了明……四、五年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陸羽已由襁褓中的嬰兒長成個半大的童子,李季蘭也出落成天真活潑的小姑娘。

此刻,書房內,李儒生攤開紙,拿起筆躍躍欲試,一旁的陸羽在磨墨,李季蘭雙手託著腮幫子在桌邊看著。

陸羽道:“伯伯,今天寫、寫什麼?”

李儒生沒有吱聲,而是運筆疾書,一幅條幅轉眼即成。李儒生將條幅瀏覽了一遍,然後將筆擱在筆架上,指著條幅說道:“這可是亞聖孟老夫子的名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呢,是說人啊,要想幹大事,必須能經受得住各種艱難困苦的磨鍊和考驗,到你的心胸足夠寬廣,體魄足夠強健,意志足夠堅定,內心足夠強大的時候,既磨鍊了自已,又增長了才幹,那麼無論你去幹什麼事情,沒有幹不了的……你們聽明白了嗎?”

陸羽作思索狀,先搖搖頭,隨後又點點頭。

李季蘭道:“疾兒,你是明白,還是不明白?”

李儒生笑著摸了摸他倆的頭:“哈哈,往後慢慢的品味,你們自然就明白了。”

這天早晨。李儒生半躺在靠椅上看書。他看得十分入神,一手持書,眼不離卷,另一隻手端起一旁几案上的茶杯往嘴邊送,才發現是隻空杯,於是喚道:“疾兒,沏茶!”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裡屋“哎”了一聲,一個小童拿著一隻精緻的小紫砂壺從門裡進來,正是陸羽。陸羽笑盈盈地將壺放到桌上,然後爬上坐椅,一隻膝蓋跪在桌上,這才夠著櫃子上盛茶葉的瓷罐。陸羽揭開罐蓋,取出一把茶葉放進壺內,再將壺移到椅子上,下到地面,轉身用雙手抓起旁邊柴爐上正在冒熱氣的炊壺,將熱氣騰騰的開水倒進壺裡……一切完備,然後提著壺來到几案邊,高懸起茶壺將茶倒進茶盅裡……看著陸羽泡茶篩茶時那副有條不紊、嫻熟流暢、從容不迫的樣子,李儒生臉上不覺露出愜意的笑容。

李儒生有飲茶的嗜好。每次沖茶泡茶,陸羽都會守在一旁仔細地觀察,目不轉睛地看著,十分專注。李儒生見陸羽對沖茶泡茶感興趣,索性將泡茶的一應程式一一傳授給他,待他耳熟能詳後,把泡茶的事全交給他去做。陸羽非常用心,也十分樂意。李儒生飲茶的嗜好透過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在陸羽幼小的心靈播下“茶”的種子。李儒生是一名中舉的進士,本來是上竟陵來候缺的,平時除了吟詩作對、寫字畫畫,似乎也無事可做。閒暇之餘,有時教兩個孩子識文斷字,有時也和他們一起娛樂、玩遊戲……

陽春三月,竟陵西湖內綠荷盈盈,湖岸邊芳草萋萋,花紅柳綠。李儒生夫婦帶著李季蘭和陸羽到湖邊來踏青,丫鬟秋月隨後。行到岔道口,淨土馨潔夫婦帶著九歲的女兒清凌、蘇簫夫婦帶著十一歲的兒子蘇甘也來到這裡。相互拱手見禮,然後又將各自的孩子推到前面行跪拜禮。

淨土馨潔:“哈哈,兩個娃娃都長這麼高了,好哇。簫兒、凌兒,你們是哥哥、姐姐,領著蘭兒、疾兒玩去吧!”

蘇甘、清凌:“是!”

蘇甘:“疾兒,哥教你打拳好不好?跟蘇大哥我學上幾手,往後就沒人敢欺負你了,學不學?”

陸羽:“好呀!”

李季蘭:“學打架有什麼好?‘好打架的狗子沒一張好皮’!疾兒,別跟他學。走,我們抓蝴蝶、青蜓去!”

二人沿著通往湖心的湖坎,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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