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明大師朝全場掃了一眼,繼續道:“你們知道嗎?偷吃供品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尤其是佛門弟子,犯了此條,輕則罰做苦力三月,重則笞杖三十,逐出寺院。佛門弟子不打誑語,是誰偷了包子,自已站出來,從輕發落。要是被查出來,嚴懲不貸!我數三下,要是數完三下還不肯站出來,將按廟規處罰!一……二……”

智明大師一邊數,一邊察顏觀色地在人群中踱來踱去。然而,一直數到三,也不見有人站出來。智明大師冷笑一聲,慢慢地踱到陸羽跟前,喝道:“把鞋脫下來!”

陸羽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只得將鞋脫了用雙手遞過去。智明大師掏出袖中的泥土比對了一陣,突然眼露兇光,一把擰住陸羽的耳朵將他拖出人群。智明大師把手中的鞋一抖,喝道:“法海,供品包子是不是你偷的?”

陸羽道:“沒有,這兩天我壓根就沒去過那裡!”

智明大師攤著手中的泥土一字一板地說:“這是在三聖殿內發現的,和你鞋上的泥一模一樣。要是你沒去過那裡,鞋上的泥土為何會留在殿內?看來不吃些苦頭你是不會招認的。來人,拖下去重責二十竹杖!”

行刑僧得令,當即撲上去,鷹抓小雞似地將陸羽拿住,按在一條睡凳上,一頓竹杖打得他皮開肉綻,行刑房內,竹杖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和陸羽稚嫩的哭叫聲連成一片……打過之後,智明大師走過來,喝道:“是不是你偷的?”

陸羽滿臉淚跡,仍一口咬定:“弟子沒、沒去過三聖殿,弟子沒偷,就是沒偷!”

智明大師氣得“哇哇”直叫,咬牙切齒地吼道:“往死裡打!”

傍晚,禪房內,陸羽神情黯然地臥躺在統鋪上。智積禪師帶著法廣跨了進來。陸羽一聲:“師傅!”不覺淚如泉湧。

法廣道:“師弟,肚子餓就跟師兄說一聲,怎麼可以去偷吃供品呢?”

陸羽委屈地連連申辯說:“沒有……師傅,弟子真的沒有偷供品啊!”說著,“嗚嗚”地哭起來。

智積禪師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陸羽的頭,沒有吭聲,示意法廣給他上藥。法廣撩起陸羽粘在屁股上的衣物,心疼地說:“都是同門師兄弟,竟打成這樣,下手也真是太狠了……”

晚上,禪堂內,幾個當家的和尚聚集在一起,商討如何處置陸羽的事。

智明大師道:“我早就說過,對待這種頑劣之徒,必須是皮鞭加棍棒。法海歷來就不守清規戒律,尤其是這些天來,被那些歪門邪道的書弄得面目全非。開口就是子曰、詩云,閉口就是孔孟之道,早把佛家弟子應有的風範丟得乾乾淨淨。如今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不嚴懲,何以服眾?”

經他一說,整個禪堂頓時炸開了鍋。

僧甲:“乾脆將他逐出寺院。”

僧乙:“依弟子看,念他年幼無知,就罰他做三個月的苦力,以觀後效……”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持已見,莫衷一是,最後都把目光投向方丈。智積禪師一直沒有吭聲,直到大夥說完後,才慢慢地抬起頭來,掃視了整個禪堂,然後條斯理地說開了:“我佛慈悲,凡事都應以教化為主。至於丟失供品一事,依老衲看來,其中必有緣故。法海既然已受到杖刑,就不要再處罰了。只是巡夜當值的眾僧當仔細巡夜,決不容許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智積禪師說罷 隨後將目光投向智明大師:“師弟以為如何?”

智明大師道:“你都發了話,還有什麼說的?他是你的愛徒,你說咋辦就咋辦吧。”

半夜,烏雲籠罩的西塔寺,一道閃電劃過長空將廟宇映得如白晝一班。應著隆隆的雷聲,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地上濁水橫流。聽得一陣“嘩啦”聲響過,西塔寺一處的園牆被沖毀一長條,緊靠園牆的茅廁也當場倒塌。

第二天早晨,法廣帶著廟中僧人搶修園牆和茅廁。

智明大師道:“法廣,說了叫你多派些人手,怎麼就這幾個人,修到猴年馬月啊?”

法廣道:“打柴的、種田的、踩藕的派出去後,就剩這幾個了……”

智明大師道:“法海呢?他幹什麼去了?”

法廣道:“法海師弟的棒傷還沒有痊癒……”

智明大師道:“好幾天了,還困在床上,分明是偷懶!法遠,你去把他叫來!”

陸羽一瘸一瘸地跟法遠一起出來。智明大師見陸羽來到工地,揮舞著皮鞭氣勢洶洶地說:“都聽好,不許偷懶,不許磨洋工,不許粗枝濫造。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

和尚們各行其事,陸羽夾在人群中,幫忙合灰、往灰池中澆水、幹些力所能及的活。

智明大師在工地上轉了一圈,來到倒塌的茅廁前。一陣風掠過,將茅廁的臭味颳了過來。智明大師皺了皺眉頭,趕緊捂住了鼻子。剛好法遠過來,智明大師將他叫住:“法遠,那邊的磚不夠,把茅廁的磚清理出來,搬到那邊去!”

法遠手還沒觸控到那磚,便嫌惡地捂住鼻子不停地吐口水。剛好那邊砌牆的和尚在喊:“灰、灰!”

法遠趁機道:“師叔,那邊要灰,我送灰去了!”

智明大師道:“法海,他去送灰,你過來清理這些磚,再把磚搬過去!”

茅廁的磚又髒又臭,別的和尚們都不肯搬,陸羽不得不忍受惡臭,將茅廁中又髒又臭的磚頭一塊一塊地清理出來,然後背到砌牆的腳手架邊。他年幼體弱,加上杖傷未愈,背上揹著厚厚的城臺大磚,力不從心。踢在一塊瓦礫上,絆了一跤,跌倒在地上。智明大師認為他是在故意偷懶,上來就是幾鞭子。打過之後,便罰他去幹更髒更累的活。陸羽除了搬磚、壘牆,又被派去挑水、打柴、做飯、種田、收割、背糧……他瘦弱的身軀,默默地承受著生活的重負,幼小的心靈忍受著誤解、屈辱、欺凌、壓抑以及許多與他的年齡、心身極不相稱的種種煎熬……

古城堤的樹林裡。陸羽砍柴,捆柴。幹完後坐在堤坡上小憩。前面坡下,一個青年漢子正在犁地。一個年輕婦人一手挎著竹籃、一手牽著個三、四歲的孩童到田間給丈夫送飯。漢子一見高興極了,忙喝住牛,過去先抱起孩子樂了一陣,然後接過婦人遞過來的飯吃起來。婦人一邊看著丈夫吃飯、一邊掏出手帕替丈夫擦頭上的汗。就在這時,田溝內竄出只野狗,孩子嚇得大哭起來。婦人聞訊跑過去趕走野狗,將孩子抱在懷裡……

婦人道:“娘在這兒,寶寶別怕、別怕!”

看見坡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相親相愛的情景,再想想寺內枯燥單調、索然無味的僧侶生活,陸羽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輕輕地嘆了口氣,揹著柴回來。經過一片樹林時,一陣桑棗的香味當即鑽進他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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