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讓這個瘋狂的黑暗世界感受到紅色的力量！
蘇煜已經離開了領主府，他走在領地的街道上，還未等他好好打量巴努爾之領，不遠處就走來一個人。
不！
是一座肉山！
它足足有三米多高，身上穿著極為狹窄的衣衫，完全遮不住它渾身亂顫的肥肉，隨著它每一步走出，肥肉層層疊疊如同波浪蕩開，臉頰也被脖子上的肥肉向下拉扯。
太恐怖了！
這是哪裡來的肉山怪物！
蘇煜現在的形象是名為慕尼黑小男孩的形象，跟肉山比起來只有豆丁一樣大，幾乎要仰起頭才能看清楚。
那肉山的腦袋比起身體要小的多，而且還帶著半拉頭盔遮住上半張臉，它張開的嘴巴真的是血盆大口，佈滿細密錯亂如同野獸一樣的利齒。
它一邊疲憊的喘著粗氣，一邊快步走到了蘇煜的面前站定。
“轟隆隆！”
肉山塌陷...啊不，是它朝著蘇煜跪下了。
它大體有人類的模樣，所以蘇煜能看清楚它是跪下了，只是跪的動靜有些大，跟地震似的轟隆作響。
“神使！是偉大的神使！”
“我嗅到了高貴的痛苦氣息！”
肉山在悶聲悶氣的吶喊著，聲音如同驚雷在蘇煜的耳邊炸開，有點不太舒服。
“閉嘴！”
艾麗莎從蘇煜的懷裡抬起頭，很是氣憤：“你的聲音太大了，驚擾到了主人！鐵匠！”
“啊，對不起，我最崇高的主人。”
肉山跪在地上，不敢直視蘇煜，聲音極力壓低，但依然如同正常男人在大喊大叫一般。
“主人也是你叫的？”
艾麗莎很不滿，俏臉冷漠，她很不開心有人和她對蘇煜有一樣的稱呼。
“對不起，對不起！”
肉山在恐懼，匍匐著身體不斷道歉。
一旁的蘇煜在強忍著震撼，不斷打量著眼前的肉山。
鐵匠？
巴斯鐵匠？
那個勤勞的，渴望得到嘉獎的鐵匠？
蘇煜深吸一口氣，他在處理領地事務的羊皮卷裡，看到過很多次鐵匠的名字。
巴斯鐵匠，在蘇煜的瞭解裡，是一個很勤勞、很勤奮、為了領地的興旺壯大不斷貢獻自已微薄努力的優秀居民。
是的，他製造的東西確實有點變態，但這個世界本身就很變態！
除掉那些血肉工具的本身而言，巴斯鐵匠的勤勞特質是不可被抹殺的，巴斯鐵匠真的很高產！每天都在不斷製造新的血肉工具！
但蘇煜沒想到，這麼一個勤勞的鐵匠，居然是這麼大塊肉！
“我...我只是想來看看神使，神使對我的讚賞我都記得。”
巴斯鐵匠結結巴巴的匍匐開口，解釋自已的來意：“我沒有冒犯神使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覺得神使對我的嘉獎，是對我最好的肯定，我很激動！”
因為太激動，所以差點冒犯了神使？
艾麗莎歪了歪頭，有些疑惑的看著蘇煜：“主人，您嘉獎了他什麼，是給了新的獻祭資格嗎？”
“沒有，我只是寫了幾句話。”
蘇煜搖頭，小聲提醒道：“我寫在那上面了，你收拾的時候沒看到嗎？”
對於巴斯鐵匠的事務處理，蘇煜由於當時不太瞭解領地，所以沒有給出什麼實質性的獎勵，只是隨手寫了幾句頭口讚賞，讓人轉達。
畫餅而已，一點都不難。
這對於在地球曾經開創過上市公司的蘇煜而言，簡直手拿把掐。
“幾句話而已？”
艾麗莎一愣，低頭思索回憶，喃喃著：“我記得，好像是...勤勞肯幹好鐵匠，日夜辛勤不言中；前程似錦待你繪，未來無限展鵬胸。”
“還有一句...期待你用勤勞的雙手和汗水，塑造共同富裕的美好未來？”
“對！對對對！”
巴斯鐵匠更激動了，肉山顫動，激動大喊：“是這樣的嘉獎！只有神使大人，他真正看到了我的付出！這是對我最大的認可！”
“神使大人，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為了您和領地，我會更加勤勞工作的！”
“您說的對，用勤勞雙手塑造美好未來！”
巴斯鐵匠的聲音跟打雷似的，響徹大半個巴努爾之領，讓附近的居民們注意到這裡，遠遠眺望，有些好奇。
老實巴交的巴斯鐵匠，為什麼這麼激動？
哦，天吶，他面前的是慕尼黑大人！
不！今天是檢查日，那是神使！
居民們在震撼中遙遙匍匐，表達著對蘇煜的臣服，而艾麗莎也在這一刻沉浸在震撼裡。
“這...這幾句話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艾麗莎眨了眨美眸，有些迷惑的看著蘇煜，喃喃著：“巴斯鐵匠，他看上去好激動啊。”
“你不理解，但他能理解。”
蘇煜咳嗽了一聲，解釋道：“只有心懷集體的人，才能感受到這幾句話的魅力。”
“他說的對，這是最大的嘉獎。”
“巴斯！好好幹，領地的未來需要你！爭取早日實現共同富裕的偉大目標！”
蘇煜張口就來，幾句安撫說的巴斯鐵匠是更加激動了，龐大的身軀顫抖，不斷道謝，不斷表著忠心。
直到艾麗莎皺眉驅逐，肉山鐵匠這才依依不捨的轉身離開，一步三回頭，眷戀的看著蘇煜。
蘇煜也在看著巴斯鐵匠轉身離開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煜竟然從巴斯鐵匠的肉山背影裡，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
那是紅色的意志！
見鬼！
一個瘋狂世界的非人怪物，居然能理解我隨口說的幾句話？
這是不是證明了，我的想法其實不算太瘋狂，是有被實踐的可能性！
這個黑暗瘋狂的世界，也能被我灑下紅色意志的火焰，也能燃起不一樣的集體榮光！
蘇煜有些震驚，也有些興奮。
在這一刻，他好像隱隱看到了成功的可能性。
雖然希望有些渺茫，但至少是有路可走的！
連一個怪物鐵匠，都能感受到紅色意志的美好，感受到被集體重視的榮譽感，那又怎麼能說這個世界是無可救藥的呢？
直到巴斯鐵匠離開，直到蘇煜重新漫步在領地的街道上。
艾麗莎仍有些不理解，她努力思索，絞盡腦汁，無法忍住困惑的抬頭詢問：“主人...巴斯到底在激動什麼？”
“這不重要，你也不懂。”
蘇煜搖頭，他在沉思著一些新的東西。
“但我希望瞭解！”
艾麗莎瞪大美眸，很是渴求：“我感覺那好像是一種特殊的東西，也是一種力量，是主人賜予的力量！”
“力量？”
蘇煜一愣，哈哈一笑：“說的不錯，那確實是一種力量，也是一種信仰的力量。”
“信仰？信仰誰？”
“信仰自已。”
蘇煜眨了眨眼，指了指艾麗莎的胸口，趁機介紹紅色思想的核心：“信仰自已，信仰集體，這是來自於人類世界最頂級的信仰。”
巴斯的出現，讓蘇煜已經完全堅定了自已的想法，是無比正確且可行的！
“自已？”
艾麗莎摸著胸口，喃喃著，她很想嘗試著去理解，但她做不到。
她不理解，為什麼地位卑賤的巴斯鐵匠都能理解主人所說的話，但她卻做不到。
這不公平！
她是僅次於主人的最高貴造物，是痛苦的最傑出作品！
她一定能理解主人說的話，她一定可以思考出真諦！
艾麗莎轉頭看著主人，她第一次見到主人笑了，就在剛才。
那股力量，似乎讓主人變得更加無畏。
蘇煜的心情確實不錯，甚至街道上週邊不斷傳來的惡臭氣息都不那麼明顯了。
誠如艾麗莎所言，領地的居民們大都不是人類，除了肉山鐵匠之外，蘇煜在一路上已經看到了許多奇形怪狀的居民們，大都不是正常人類的形象，身體只有部分留有人類的特徵。
如果初看，可能會很不適應，但蘇煜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甚至他一路觀察，一路心中默默思索，在排除掉外形上的詭異之外，這幫居民似乎和正常的人類居民沒什麼兩樣。
一樣在勞作，一樣在生存，就如同中世紀的領地人類們一樣，當然也包括了隨地大小便的習慣。
蘇煜不止一次看到，有居民堂而皇之的在街道角落隨地排洩，毫不避諱，甚至它們露出了不止一個洞的排洩口，排洩的速度更快、量更大。
難怪巴努爾之領這麼惡臭！
這幫傢伙，真的和傳統中世紀人類一樣，完全沒有公共衛生的意識。
可能對於這群非人類的傢伙而言，沒有健康的說法，它們對疾病的抵抗能力可能也強大於普通人類。
但蘇煜不允許自已待著的地方，會是這麼一個骯髒且隨意的居所。
必須要整改！
從頭到尾的整改！
要讓這群怪物們，感受到社會主義的美好與乾淨！
“艾麗莎，我記得你說過，除了父親之外，我是最有權力管理巴努爾的代言人，對吧？”
“是的，主人...準確的說，父親不會過問這些事情，這裡的一切都是您說了算。”
“很好。”
蘇煜點了點頭，抬手示意：“帶我多走走，多看看，我對領地的發展現在有些想法了，我大概知道要怎麼做了。”
“真的嗎！”
艾麗莎美眸亮起，她很開心：“父親知道了一點會很開心的！您終於振奮起來了！”
振奮嗎？
不，我只是希望我看到的地方，能變得乾淨一些。
蘇煜沉默，跟在艾麗莎的身後，不斷走過領地的每一個角落，仔細審視著每一個領地的細節，打量著每一個領地居民。
在內心牢記，不斷做好記憶備註，在腦海中勾勒出一條條新的規則和制度。
蘇煜發現了，自已的心態似乎出現了一些清晰的轉變。
他從最初的恐懼和不適應，漸漸到浮現【改變周圍環境】的想法，再到進入到目前的實操執行階段。
主動去做些什麼！
不管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規則和局勢，至少蘇煜覺得在自已所處的環境裡，他有能力去改變！
就從巴努爾開始，點燃紅色火焰！
“等等，如果說毀滅世界是父親給的任務，那麼....艾麗莎，這個世界都和巴努爾一樣嗎？”
蘇煜突然停下腳步，他的表情很嚴肅。
“你感受我的心聲，你知道我指得是什麼。”
蘇煜緊緊抓住艾麗莎的小手，表情鄭重，讓艾麗莎有些羞澀和驚喜，但很快在蘇煜的嚴肅眼神下恢復冷靜。
她很早就感受到蘇煜的內心，感受到蘇煜對巴努爾之領的不適應，對痛苦莊園的抗拒和迷茫，以及對這個世界是否全部都是這般混亂與黑暗的恐懼猜想。
還有那一抹對某個特殊環境的溫暖與嚮往。
“是的，主人。”
艾麗莎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她試圖安撫蘇煜內心的彷徨與壓抑。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這種不安的感覺，這是一個外來的靈魂，突然進入這個與他認知中完全不同的黑暗世界。
他從一開始就把自已的靈魂完全遮蔽起來，他在試圖保護自已。
其實，主人一直在痛苦。
“主人，不要擔心...”
艾麗莎鑽入蘇煜的懷裡，用力抱緊蘇煜，喃喃著：“艾麗莎會保護您的，即便您覺得這個世界很不正常，也覺得艾麗莎不正常...但艾麗莎，永遠忠誠於您。”
“我們源於痛苦，我們無法分離...父親創造了我們，一定有意義的。”
“我已經知道我的意義...我會為主人擋住所有的痛苦。”
艾麗莎抬起頭，美眸在閃爍著光，一字一句的開口：“主人，只有我來感受痛苦就夠了。”
這是她第一次，認為痛苦不是美好的。
不，她仍認為痛苦是美好的。
但主人不這麼認為，所以她願意承擔主人那一份的痛苦。
蘇煜有些驚訝，他默默的看著艾麗莎，他還無法理解這個小女僕為什麼會自已這樣痴迷和執著，甚至可以說是眷戀到了極深處。
是因為神爹的改造嗎？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蘇煜已經徹底堅定了自已要走的路！
“你已經不需要這麼做了。”
蘇煜笑了笑，撫摸著艾麗莎的頭髮，低聲道：“因為，我已經領會到父親帶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了。”
“祂是痛苦的，祂是舊日裡的存在；這個世界是黑暗且無序的，它混亂且骯髒。”
“祂的痛苦，是源於世界的，這個世界不是祂想看到的模樣，所以祂需要我毀滅世界。”
“我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我是震驚和迷茫的；第二次回憶時，我是誤解的。”
“我以為，毀滅世界是用武力，是我帶著祂給的力量，去殺死和毀滅一切我看到的世界之物。”
“現在，我知道了！我錯的離譜！”
蘇煜的語氣越來越堅定，眼神越來越明亮：“祂為什麼要找到我，而不是其餘的靈魂！”
“因為我的特殊，因為我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我掌握的力量，是足以改變世界的！”
“毀滅世界，並不是真正的毀滅！改造世界，也是另一種意義的毀滅！”
“所以，這才是父親找到我的原因！祂需要我的力量！不，是我的思想！”
“祂需要我！改造這個世界，讓紅色的光芒撕破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黑暗！”
“怪物與詭異！可怕與混沌！即便是不可名狀之物，也可以變得光明起來！”
蘇煜的聲音無比堅定，蘊含著讓艾麗莎感到恐慌的激動。
主人在激動，他是真的找到了自已的目標，看到了自已要做的事情！
但...但艾麗莎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主人...”
艾麗莎輕聲開口，小心翼翼的提醒：“難道毀滅世界，不是為了給父親尋找更多的眷徒，強大父親的力量，讓舊日迴歸嗎？”
“什麼舊日迴歸！什麼更多眷徒！”
蘇煜反問，幾乎是大喝：“你把父親當成什麼了！祂是偉大的痛苦真神！是真正的神，豈能有那些低階神的低階趣味和低階追求！”
“父親要的，從來不是力量的強大！也不是舊日的迴歸！”
“祂要我做的，是帶來紅色的力量！你不要曲解了父親的意志！”
蘇煜說的斬釘截鐵，艾麗莎無法反駁。
但她怎麼都想不明白，痛苦和光明...這兩個詞語能劃上等號嗎？
“但是，主人...我雖然不理解您所說的，但我覺得這可能會很難做到。”
艾麗莎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有些膽怯的提醒著：“在主人的認知裡，這個世界確實很混亂；惡魔與舊日共存、詭異與恐怖遍地...您能影響的只有巴努爾，其餘的東西，恐怕不會贊同您的看法與意志。”
“不贊同？”
蘇煜笑了，笑的很璀璨，甚至有些冷酷。
在艾麗莎越來越瞪大的美眸裡，蘇煜捏緊了拳頭，向著陽光，用力開口：“那就讓這群怪物，嚐嚐社會主義鐵拳的滋味！”
溫暖的陽光，在這一刻也變得無比奪目。
日輝揮灑在蘇煜的身體上，映照著他此刻彷彿一尊真正的神！一尊來自域外、來自其他世界的真神！
這一刻。
艾麗莎瞪大雙眼，努力想要看清蘇煜，卻怎麼也看不清。
她此刻想到了，鏡子說的那句話。
“父親帶來的是一個瘋子，一個真正的！徹頭徹尾的瘋子！”
是的！
就是這句話！
艾麗莎感覺不是自已瘋了，也不是這個世界瘋了...是主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