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坐擁黑暗領地，我站在反派陣營？
“主人...主人...”
艾麗莎喃喃著，她的眼眸迷濛，緊緊捏著手裡的銀刀。
她努力瞪大雙眼，瞳孔裡倒映著蘇煜英俊的面龐，看著他緩慢咀嚼的模樣。
端正的姿態，高貴且優雅，透著古老血脈的尊貴。
“主人...我的主人...”
艾麗莎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無法壓抑內心了。
銀刀在慢慢的靠近蘇煜的腰間。
忽的！
狠狠刺下！
“鐺！”
金屬交鳴的清脆聲響起，蘇煜的左手從桌子下抬起，左手戴著雪白的手套，牢牢抓住艾麗莎的銀刀。
這個手套是來自臥室的一件物品，很乾淨，也很堅硬，沒有什麼多餘的古怪之處。
蘇煜很喜歡這雙白手套，它很好用。
“艾麗莎，我吃飽了。”
蘇煜沒有怪罪艾麗莎，也沒有攻擊她，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用餐巾擦了擦嘴巴。
“剩下的，屬於你了。”
蘇煜起身，嘴角有鮮血流出來。
他被粗硬的毛針刺穿了口腔，很痛。
蘇煜沒有表現任何異樣，只是平靜的用餐布擦了擦血跡。
“主人！”
艾麗莎看著銀盤裡還剩下大半的食物，有些愕然，美眸泫然而泣，聲音裡有些自卑的恐懼：“是我...是我做的不好吃嗎？”
“主人，您這三天來，每餐都只吃一點點，這樣對身體很不好。”
“至少，我吃了。”
蘇煜低頭看著艾麗莎，在強調事實：“我吃了，吃過了！”
總不能說我沒吃吧？
我已經很給面子了！
“主人...”
艾麗莎的內心充滿了委屈。
她低著頭，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不敢讓蘇煜看到她抽泣的醜陋模樣。
蘇煜沒有理睬，沉默的轉身離開。
直到蘇煜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餐廳裡，艾麗莎終於忍不住的趴在桌子上，哭聲漸大：“主人，主人不喜歡我做的食物...嗚嗚嗚，他都沒有吃完，艾麗莎好沒用！”
在她悲傷哭泣的時候，原本平靜光滑的餐桌出現一些異樣。
餐桌的中央區域，微微凸起一塊，餐布如流水一樣波動鼓起。
鼓塊似乎是活物，在埋臂哭泣的艾麗莎看不見的時候，小心翼翼的靠近蘇煜的食盤，慢慢接近還剩下大半的粗針黑肉。
在艾麗莎越來越悲傷的哭聲中，它慢慢地、漸漸地、緩緩地...猛得提速，撲向黑肉！
“噗嗤！”
一把銀刀從天而降，狠狠扎進了鼓塊處。
“噗嗤。”
一攤漆黑腥臭的液體在餐佈下擴散，滲透。
頓時，空氣裡激盪出一股讓人作嘔的濃郁臭氣。
“不許動它！”
艾麗莎抬起頭，美麗的面容上還掛著眼淚，她死死盯著餐佈下，右手緩慢扭動著銀刀。
“那是我的！是主人給我的食物！”
“誰都不能搶走它！！”
......
臥室裡。
蘇煜正在洗浴臺的鏡子面前，張開嘴巴，觀察著嘴裡的傷勢。
粉紅，溼潤，完好無損。
他的口腔很健康，完全沒有被肉刺穿透到糜爛的傷痕。
蘇煜現在的自愈力，很強。
“嘩啦啦。”
蘇煜捧起洗臉池裡清澈的水液，撲打在臉頰上，冰冷的觸感讓他恢復了一些清醒。
“呼。”
蘇煜長吐一口氣，緩緩抬起頭。
壁燭的光芒從蘇煜身後浮現，落在斑駁的鏡面上，它看上去有些老舊，鏡框周圍鑲有繁複銀飾，花紋雕刻著纏繞的藤蔓與沉睡的蛇。
蘇煜看向鏡子裡的自已，那是一張雕塑般精緻的臉龐，面板蒼白，眼神深邃，高挺的鼻樑下，薄唇輕抿，眉宇間透露出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冷峻。
這是一張中西方混血的面孔，很有男性魅力。
但不是蘇煜原本的臉。
準確的說，這一整具修長挺拔的強壯身軀，也只是承載蘇煜靈魂的載具。
這具身體的一切，都讓蘇煜感到陌生。
蘇煜靜靜地凝視著鏡中的自已。
突然，它開口了。
“很強壯的身體，不是嗎？”
蘇煜沒有說話，是鏡子裡的蘇煜在微笑，發出詭異的詢問，它的聲音與蘇煜一般無二。
蘇煜挑眉，選擇沉默。
他無聲的態度似乎讓鏡子裡的它很不滿意，它開始抬起手，指尖繚繞落在肩膀上的黑色髮絲，優雅的動作透露出一些淡淡的魅惑。
“為什麼不說話，我親愛的主人。”
它微微張開嘴唇，露出紅潤的舌頭，病態的紅暈浮現在臉頰兩側。
“瞧，這具身體多麼美妙啊...”
“嘭！”
一個拳頭落在了鏡框上，鏡面震動，鏡中世界的它彷彿遭遇地震，面露驚恐的看向四周。
“哦！主人！你要殺了我嗎！”
“我會考慮這個提議。”
蘇煜面無表情的看著鏡面，收起拳頭：“這是第二次你用我的身體做這些噁心的動作，我不會允許有第三次。”
“哦，主人！我只是在讚美你的身體，這是一件好事。”
“它是多麼的強壯，蘊含著強大的魔力！”
“您能摸一下自已的心臟嗎？它在跳動！那是父親的力量！”
鏡子裡的它聲音愈發高亢，雙手捂住胸口，面色紅暈，眼神迷離，似乎攀到了高峰。
蘇煜有些無語的看著鏡子裡的東西。
他還沒搞清楚它到底是什麼，但就幾天的短暫接觸來看，它指定不正常！
不確定形態，不確定身份，蘇煜權且將鏡子裡的它當做一個鏡靈，鏡子裡的靈性。
“我知道了，是主人的靈魂還沒有完全蛻變。”
它恢復了冷靜，紅暈退去，微笑的看著蘇煜：“是嗎，主人？”
“嘭！”
它猛得撞向鏡面，面孔死死貼在鏡面的另一側，瞳孔漆黑，死死盯著鏡子外的蘇煜，聲音呢喃：“主人...我看到了，看到了你靈魂裡殘留的人性。”
“多麼醜陋，多麼低微的人性，它的存在是玷汙了父親，它應該被....”
它呢喃的聲音如同最惡毒的詛咒，漆黑的瞳孔如同鏡中鏡一樣清晰倒映出蘇煜的身影。
鏡靈瞳孔裡的蘇煜抬起了手，潔白的手套伸向了水池旁擺放著的一把生鏽的工具錘。
“...它應該被讚美！被保護！將它珍藏起來！”
“天吶！這是多麼稀缺的人性！是這個世界最缺乏的東西！”
“我要讚美它！為了父親，讚美我的主人！大聲讚美主人的靈魂！”
鏡靈在尖叫，聲音無比急促，直到它看到蘇煜默默舉起手裡的工具錘，它再也忍不住了！
“等等！主人，我沒說錯話！你不能砸！”
“噗！”
工具錘狠狠地砸向鏡面，如同砸入湖面泛起一陣漣漪，緊隨其後的便是一聲慘叫。
“嗷！”
鏡子裡的鏡靈被工具錘砸到了！
工具錘穿過了鏡面，狠狠飛砸在了鏡靈的臉上，頓時一片血肉模糊，鼻樑塌陷，眼球歪斜。
蘇煜的這一錘用了很大的力氣，幾乎把鏡靈的腦袋砸癟了。
“主人！”
鏡靈悲哭的捂著血肉模糊的臉，在抽泣：“您為什麼要傷害自已...”
鏡子外的蘇煜，沉默的抬起手擦了一把臉。
再低頭時，蘇煜能在自已歪斜且空缺一角的視野中，看到自已的手掌上滿是鮮血，手掌心躺著一顆掉落的眼球。
他能感覺到臉上的劇痛，就像是面孔被錘子狠狠砸塌了一樣劇痛。
反傷，這是鏡靈的能力。
它映照出來的任何形象，與本體有著千絲萬縷的影響。
蘇煜把還在散發著熱氣的眼球塞進了眼眶裡，然後抬手伸向鏡子。
“錘子。”
“主人...”
鏡靈抽泣著從地上撿起工具錘，遞給了蘇煜。
“下一次，我會殺了你。”
蘇煜的聲音冰冷，鏡靈似乎被嚇壞了，掉在地上的眼珠子都在激動的滾動著。
“主人，傷害我，也是在傷害您自已！”
“那挺好的。”
蘇煜笑了，露出一嘴染血的大白牙：“我也想試試，我到底能不能再死一次。”
鏡靈愕然，沉默無言以對。
這是一個瘋子！
父親創造了一個瘋子！
它感受到了蘇煜的無所畏懼，他根本不在乎父親給的身體，甚至有些厭惡。
是殘留的人性在作祟嗎？
它無法理解。
“嘩啦啦。”
蘇煜低頭，繼續洗臉，當他再抬起頭來時，鏡面已經恢復正常了，映照著蘇煜此刻的模樣。
他的面孔沾染水珠，柔嫩光滑，一切如常。
又痊癒了。
在這三天裡，蘇煜在莊園內受過很多次傷，每一次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痊癒。
無論是燒傷、割傷、刺傷、甚至是心臟被穿透...蘇煜都不會死。
到了今天，蘇煜已經不確定自已到底還算不算是一個人類。
或許，只有他的靈魂勉強還屬於人類吧。
最讓蘇煜感到不安的，是他每一次受傷之後，就會感覺到體內有一股躁動的東西在翻湧，似乎隨時會噴湧而出。
隨著受傷的次數不斷增多，那躁動的感覺愈加明顯，壓迫著蘇煜的靈魂彷彿背上了無形重擔，被不斷加碼，疲憊又痛苦。
他不明白自已這是怎麼了。
蘇煜猜測，隨著遭遇的傷痛不斷增多，似乎在深度的改變著他的靈魂。
“那個邪神，到底把我改造成了什麼怪物。”
蘇煜默默擦掉臉上的水跡，轉身準備離開。
“哦，主人！”
鏡靈的聲音重新響起，從身後傳來：“這已經是第三天了，父親在等著您完成任務。”
“不要忘記了喲，莊園外的大家在等著您振奮起來，領地的子民需要被您引領著走向世界。”
“然後，一起毀掉這個世界。”
蘇煜的腳步一頓，沒有轉身，只是平靜的回答。
“我知道。”
......
毀滅世界，是邪神給自已的任務。
以莊園裡的詭異們稱呼來看，這是父親給的偉大使命。
當然，蘇煜不願意承認邪神是自已的父親。
在蘇煜看來，這是一個將自已靈魂囚禁在一個新身軀中的強大邪神。
只不過，他暫時還無法違背邪神的意願，否則蘇煜可能會重新體驗一次黑暗中的極致折磨。
蘇煜無法反抗邪神的力量，他甚至都不確定自已的身體是不是邪神控制和監督自已的手段。
他只能忍耐，默默尋找時機。
至於毀滅世界，先對付著做吧。
邪神也沒要求蘇煜具體的行為，甚至沒有規劃時間的限制。
祂只是賜給了蘇煜一個莊園和領地，巴努爾之領。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的命令。
從三天前醒過來時，蘇煜就出現在這座莊園裡，他被莊園裡一切可以交流的東西稱呼為主人。
關於許多邪神之外的資訊，包括巴努爾之領的相關線索和情報，都是這些東西告訴蘇煜。
至於邪神...蘇煜不知道祂去哪裡了，是不是躲藏在某個暗處窺探著自已。
求穩起見，蘇煜只能先適應自已的新身份，扮演好一切。
詭異莊園的主人，巴努爾之領的領主，嗯...以及，痛苦邪神的兒子。
或許這樣做，他才能在這個詭異瘋狂的黑暗世界裡生存下去。
“主人，這是午後需要處理的領地事務。”
在書房裡，艾麗莎乖巧的捧來一堆羊皮卷，整齊的擺放在桌上。
蘇煜低頭，一眼就看到了最上方羊皮捲上記載的部分內容。
【巴斯鐵匠，本月成功製造血肉農具135具，有36具四肢犁，22把頭鋤，39個肋骨短鐮...勤勞的鐵匠，希望能得到領主的嘉獎。】
【皮桑特皮匠，他與瑪麗商人產生了糾紛衝突，皮匠為其縫製了33處生殖部位，其中有4個疑似有卑賤特徵，可憐的皮匠先生被瑪麗商人帶人毆打致死3次。】
【發現布魯斯帶領7人進行非法集會活動，在衛兵們的逮捕過程中，他們吃掉了三名衛兵，目前布魯斯全員被抓獲，正在等待審判。】
【本月哀稻持續減產，領地食物嚴重不足，在領民們逃離領地之前，請領主大人及時解決農田產業的隱患問題。】
......
“嘶，呼！”
蘇煜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顯得更平靜一些。
嗯，很正常！
一切都很正常！
這三天來，他看過更離譜的領地事務記載資訊，眼前這些小場面又算什麼。
不就是渴望被褒獎的勤勞鐵匠嘛，不就是皮匠和商人的糾紛嘛，不就是幾個年輕人的非法集會嘛！不就是充滿詭異的領地嘛！
根本不難，很容易解決的！
只要我習以為常，一切都很風輕雲淡。
“主人，您感覺到疲憊嗎？”
艾麗莎有些擔憂的看著蘇煜，小心翼翼的關切詢問：“您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有些難受。”
主人剛才深呼吸的動作，讓艾麗莎感覺自已的心臟都在疼痛，她很心疼蘇煜。
“沒事，可能是沒休息好。”
蘇煜笑了笑，強壓下體內的躁動，壓下心裡的不適應感。
艾麗莎微微臉紅，在主人的微笑中忍不住低下頭，輕聲開口：“為了父親的命令，主人辛苦了。”
“另外，如果主人需要的話...艾麗莎也可以的。”
“可以什麼？”
蘇煜拿起羊皮卷，隨口詢問。
艾麗莎的臉蛋愈發紅潤，吹彈可破，很是誘人，聲音柔嫩的彷彿在滲水：“艾麗莎可以...可以撫慰主人。”
“無論主人怎麼對我，艾麗莎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