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汙染的衛兵們
“主人，罵我...再罵我！”
艾麗莎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她已經可以站起來了，臉頰上的傷勢也在緩慢恢復著。
壞了。
罵兩句還給她罵爽了！
打是痛苦，罵也是痛苦。
蘇煜只能無語的看著正在恢復中的艾麗莎，抬起手用力按了按太陽穴。
頭疼。
真他媽的頭疼！
......
半個小時後。
蘇煜把最後一份羊皮卷處理完成，頭疼且疲倦的靠在了椅子上。
艾麗莎乖巧的端來茶壺，為蘇煜倒上一杯熱騰騰的飲品，溫柔的遞給蘇煜。
“主人，現在是休息時間呢。”
艾麗莎的聲音清脆且甜美，在耳邊迴盪，如同黃鸝鳥。
蘇煜微微睜開眼，瞄了一眼艾麗莎。
她已經恢復成正常人類的模樣了，只是臉頰還有些臌脹，她的自愈能力雖然不如蘇煜，但基本上已經看不出明顯的傷勢了。
如果是以普通人的審美來看她，這就是一個明媚可愛的小女僕，含羞帶怯，眼神無比溫柔的看著蘇煜。
是的，她更溫柔了。
不知道是不是蘇煜的錯覺，先前的那一巴掌，似乎讓艾麗莎對自已的態度更加乖巧恭順了。
她甚至毫不掩飾對蘇煜的討好，更會大膽的提出新的渴求。
“主人，您需要去臥室休息嗎？”
艾麗莎的大眼睛在撲閃，藏著羞怯，暗示蘇煜：“艾麗莎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什麼？
還要挨巴掌？
“我累了。”
蘇煜移開目光，無力的嘆氣：“艾麗莎，你要知道，領主的工作是很繁重的。”
這句話聽上去，有點像是逃避交公糧的男人。
但蘇煜知道，自已可比那些逃避交公糧的男人處境更悲觀。
蘇煜沒有施虐的愛好，他更恐懼自已成為追求痛苦的怪物。
“好吧。”
艾麗莎有些失落的低下頭，蘇煜不想看她，目光落在她手裡捧著的茶壺上。
貴族享用的茶壺通常華麗而精緻，為了彰顯著尊貴與品味的象徵，茶壺多采用一些稀有的材質打造。
在蘇煜的認知裡，珍貴的茶壺常用陶瓷或銀質，其工藝都相當考究，並輔以雕刻著精美的圖案。
眼前的這個茶壺，大多數細節都很符合。
唯有材質...茶壺的表面細膩光滑到過分，圓潤的壺體看上去很有彈性，再看向壺嘴，那似乎是個女人的紅潤嘴唇？
“草！”
蘇煜罵了一聲，把手裡的茶杯放在一旁。
即便再怎麼口渴，蘇煜現在也不想喝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古怪的茶壺，艾麗莎一定是故意的！
她在有意刺激蘇煜的痛苦，讓蘇煜看到更多不正常的詭異。
“主人，它不是人類做的。”
艾麗莎看出蘇煜的抗拒，低聲解釋著：“人類那麼卑賤，怎麼能用來當做貴族的茶壺，它只是一個工藝仿製品，材質是正常的血肉。”
正常的血肉？
血肉這兩個詞，用在茶壺的材質裡，怎麼都不算是正常吧！
蘇煜不信，沉默著懶得回應艾麗莎。
艾麗莎撇了撇嘴，眼淚在眼眸裡委屈的積蓄。
主人不相信她了。
“把它們拿走吧。”
蘇煜躺在椅子上，微微閉著雙眼，示意艾麗莎拿走被批改後的羊皮卷。
衛兵們會將蘇煜批改後的指示內容傳達下去，他的話就是領地最高的旨意，不能被違抗。
至少艾麗莎是這麼說的。
這三天來蘇煜沒有走出過莊園，他沒有去過自已的領地。
如果可以的話，蘇煜不想面對更多的詭異。
“好的，主人。”
艾麗莎低著頭收拾桌子，不多時又抬頭看著蘇煜，小聲提醒：“主人，巴努爾的檢查日已經到了，就是今天。”
蘇煜睜開眼：“檢查日？”
“每個月的今天都是巴努爾的檢查日，莊園會派出使者檢查領地，確保正常運轉。”
艾麗莎恭順的輕聲介紹著：“上個月，是摩爾先生代表莊園執行了檢查日，以前也都是它。”
“那就讓他去吧。”
蘇煜重新閉上雙眼，艾麗莎卻有些為難：“可是，摩爾先生已經沒了。”
“沒了？”
蘇煜一愣，看向艾麗莎。
“是的，主人。”
艾麗莎壓低了聲音，指了指蘇煜的肚子：“它被您吃了。”
那塊黑肉？
草！
蘇煜的表情一陣扭曲。
他有過猜測，知道自已吃的不是正常食物。
但蘇煜沒想到，他居然直接吃了一個莊園的詭異！
“我的伙食標準，也這麼...【高階】嗎？”
蘇煜重新閉上雙眼，努力用合適的語言來形容這件事情：“艾麗莎，下次...換換口味吧，下次我想吃點素的。”
“可是主人的身體還在恢復中，需要更多的營養。”
艾麗莎很委屈，試圖解釋這件事情不是她的錯：“只有摩爾先生這樣富有營養的食材，才能滿足主人的需求。”
“另外，摩爾先生對此很開心，它很滿意自已能被主人吃掉。”
“好了，我知道了。”
蘇煜抬起手打斷艾麗莎的解釋，他感覺自已的胃有點不舒服。
什麼叫很開心被吃掉？
這都是一群什麼瘋子！
“艾麗莎，既然摩爾先生沒了，那就換一個...【夥計】去執行檢查日。”
“主人，沒有比摩爾先生更溫柔的莊園使者了。”
艾麗莎搖頭，美眸柔順的看著蘇煜：“它們如果離開莊園，會吃光巴努爾的一切，所以...我建議主人親自執行檢查日，因為您是比摩爾先生更溫柔的男人。”
“非我不可嗎？”
蘇煜睜開眼，艾麗莎溫柔的點了點頭：“巴德先生也願意去的，它提過很多次這件事情，只是它如果離開莊園，可能會影響父親的計劃。”
“父親提醒過我們，巴德先生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它會搞亂領地。”
“行吧，我去。”
蘇煜深吸一口氣，沉聲答應。
他已經明白了。
這個痛苦邪神是個造物狂，他造了一大堆怪物！將每一個都視為孩子！
好訊息是，蘇煜目前最受寵。
壞訊息是，蘇煜要管理這群怪物。
根據蘇煜目前的分析來看，似乎莊園裡的一切東西都在若有若無的暗示著他要去執行父親的命令。
蘇煜似乎不能再繼續維持三點一線的擺爛領主生活了，這可能會導致一些不太妙的後果。
他必須要振作起來，去主動面對和適應周圍的一切。
不能擺爛，就主動出擊！
“這是主人第一次視察領地，父親知道了一定會開心。”
艾麗莎看起來很開心：“主人，我這就去通知衛兵們去做準備。”
“主人，您稍等哦。”
艾麗莎邁著歡快的步伐離開了書房，蘇煜默默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對於離開莊園這件事情，蘇煜早有過心理準備。
既然他已成為了巴努爾的領主，早晚有一天會看到莊園之外的世界。
無論他是否願意，這都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我必須要學會適應新的身份。”
蘇煜閉起雙眼，心中默唸：“我是邪神的兒子，我是巴努爾的領主...嗯，我很尊貴！我很強大！”
“如果誰不服，就划進艾麗莎的菜譜裡！”
簡單的心理暗示，效果很大。
至少蘇煜感覺自已好受多了，就像是玩扮演遊戲一樣，只要克服一些不太正常的【世界設定】即可。
艾麗莎蘇煜沒有等待太久，大約十多分鐘之後，她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主人，您可以出來了。”
“嗯。”
蘇煜起身，走出書房。
大門剛被開啟，一股腥臭刺鼻的怪味湧入蘇煜的鼻腔。
他微微皺眉，看向前方。
門外站著十名身穿黑色鎧甲的騎士，是人類的身形，重型鎧甲遮住面孔和全身的每一個細節。
這就是艾麗莎提到的【衛兵】。
乍一看沒什麼異常，但從盔甲裡不斷飄蕩出的惡臭讓蘇煜知道，這群衛兵也不簡單。
嚴絲合縫的厚重鎧甲都蓋不住這股惡臭，它們肯定不是什麼正常的東西。
衛兵們有2米多高，如果忽略這股惡臭味道的話，它們和中世紀的重步兵們沒有任何的差別，甚至更加威武和強大，給人極為濃烈的肅殺氣息。
“出發吧。”
蘇煜簡單打量衛兵們後，示意艾麗莎帶路。
他已經漸漸知道了，莊園裡的詭異造物們大都知道自已的身份和模糊來歷。
就比如艾麗莎，清晰的知道蘇煜對許多基礎的事情乃至莊園裡的一切都不太瞭解，所以經常會給蘇煜解釋。
例如此刻。
艾麗莎走在鋪滿血紅地毯的寬敞走廊上，放緩腳步，一邊對蘇煜小聲介紹著衛兵們的來歷。
“主人，它們是隸屬於巴努爾之領的忠誠衛兵。”
“巴努爾之領總共擁有三千名衛兵，每一個都擁有【超凡階】的痛苦印記。”
“它們之中大多數是父親造物的邊角料，也有一些失敗品，少部分則是...嗯，不太聽話的孩子們，或者說是哥哥姐姐們。”
艾麗莎的最後一句話，讓蘇煜的眼神微微一凝。
“哥哥姐姐們？”
蘇煜看向周圍嚴密保護他的衛兵們，這群大塊頭很沉默，對艾麗莎的話毫無反應。
不！
準確的說，它們像是一群精密的機器。
蘇煜仔細觀察發現，衛兵們的動作、步伐完全一致，如出一轍，乃至連走路的距離都分毫不差！
傀儡！
用這個詞來形容，似乎更貼切。
“不聽話的孩子，指的是什麼？”
蘇煜看向艾麗莎，意有所指：“違抗父親命令的？”
“不，父親是寬容的。”
艾麗莎搖頭否認，出乎蘇煜的意料，她歪著頭試圖在思索貼切的措辭：“好像是...被汙染後的，無法被挽救的，墮落後的哥哥姐姐們。”
“墮落後，就會成為它們這樣，沒有認知、沒有靈魂、沒有思想、沒有信仰。”
“它們會永遠的效忠莊園的主人，也就是現在的您。”
艾麗莎的解釋讓蘇煜頗感意外，沉吟著開口：“被汙染？墮落後？指的是什麼？”
“不知道。”
艾麗莎搖頭，眼神裡有淡淡的恐懼浮現，她避開了蘇煜的目光：“主人，不能再說了，那是禁忌的，父親會不開心的。”
禁忌的？
你們這群東西的存在本身就很禁忌了，還有比這更禁忌的？
蘇煜的面色有些難看，這個世界比他想象的還要危險啊，他所在的莊園和領地，在世界層次裡似乎還不是最頂級？
“那說說超凡階吧。”
蘇煜看了一眼衛兵們，開口道：“什麼是超凡階？什麼是痛苦印記？”
“主人，您是被父親賜予的幸福沖掉了記憶嗎？”
艾麗莎的俏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無奈：“您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呢。”
蘇煜沉默。
他懷疑艾麗莎在羨慕他被邪神改造時的極致痛苦，她覺得自已是【爽】到失憶了。
蘇煜能理解！
因為他已經試圖理解和分析這群存在，這是一群...字母圈裡的M曏者？
這麼理解，大概就能懂艾麗莎的追求了。
“超凡階，是一種源於深淵的力量體系。”
“覺醒、傳奇、超凡、不朽、至高，這五個階段是世界的力量體系主流，我們目前也適用於體系內。”
“畢竟，這個世界是由惡魔們為主導，父親屬於舊日，不在當下。”
艾麗莎雖然無奈，但給出的情報資訊依舊清晰無誤。
五大體系階段嗎？
倒是不算太多呢。
“惡魔？”
蘇煜挑起眉頭：“艾麗莎，你是說...惡魔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在此之前不是惡魔為主導？是父親嗎？”
“不知道。”
艾麗莎搖頭，似乎不想提及太多，並且提醒道：“主人，我們快到了。”
“哦？”
蘇煜抬頭看向前方，走廊已經拐了好幾次彎了，還沒有走到盡頭。
這個莊園大到讓蘇煜無法理解，彷彿永遠的無邊無際一般。
應該還有段路。
蘇煜重新看向艾麗莎，既然她不願意提及當下的話題，那就換一個情報。
“艾麗莎，你是什麼等階？”
“我嗎？”
艾麗莎一愣，溫柔的笑了笑：“主人，艾麗莎在半年前就晉升到了不朽階。”
不朽？
總共五個等階，你直接幹到第二了！
蘇煜有些驚訝。
他的小女僕，似乎很強！
“主人，您瞧，這就是我的痛苦印記。”
艾麗莎掀起了自已的袖子，露出一截白嫩如藕的柔嫩玉臂，細小白皙的手臂上部，有一個扭曲的人臉，模糊不清，但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朦朧美感。
蘇煜的目光落在上面，心裡升騰起一股奇妙的感觸。
這是一種奇怪卻真實存在的感覺，似乎只要他願意，能透過這個詭異的符號做一些特殊的事情。
蘇煜沒有嘗試，他低頭掀起自已的手袖，他的胳膊上光滑無物。
“我沒有痛苦印記嗎？”
“那我的實力，應該在什麼等階？”
蘇煜喃喃著，一旁的艾麗莎以為蘇煜在詢問自已，解答道：“痛苦印記是父親賜下的標記，是連線父親的重要橋樑。”
“沒有痛苦印記的存在，要麼不是父親的眷屬，要麼是被父親格外重視的孩子。”
“雖然在您之前還未出現過這樣的人，但這是被記載在痛苦聖經裡的知識，不容被質疑。”
艾麗莎並不覺得奇怪，反而有淡淡的羨慕和憧憬。
沒有痛苦印記卻能得到父親的眷顧，擁有父親的力量，這是最特殊的榮耀，是獨一份的寵愛。
“是這樣嗎？”
蘇煜聽著感覺有些不太妙。
艾麗莎這話的意思，聽上去有點像是他和邪神的羈絆，比別的造物要更深刻一些！
在蘇煜思索的時候，艾麗莎突然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