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開始思考，就註定要輸了
“嗯...嗯？”
蘇煜剛準備點頭，突然感覺不對勁。
蘇煜？
她喊我蘇煜！
我現在叫米塞裡啊！
蘇煜頓時警惕，微眯著眼睛更向前走了幾步，可當他看清涼亭下倩影的模樣時，不由得驀然瞪大雙眼。
涼亭下的女人，竟然是他初戀女友！
只是剎那間，蘇煜恍惚感覺回到了青蔥歲月的校園時代，看到自已心中的白月光一身白裙，手捧鮮花的對著自已溫柔的笑著。
那笑容，依稀和眼前的女人重疊起來，直至一模一樣。
她無論氣質，模樣，乃至笑容的弧度和嘴角的痣都完全一樣。
“傻子，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女人在甜美的笑著，噙著半分羞意，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如同琥珀一樣清澈的看向蘇煜。
“快過來呀，蘇煜。”
女人在呼喚蘇煜，亦如當年純真。
蘇煜呆立不動，眼神有些惆悵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忽而嘆氣，平復心情後笑著開口。
“莫爾格大人，這樣窺探我的靈魂，是不是有些不太禮貌。”
“我承認您是最強大的惡魔，舊日的力量在您面前不值一提，所以我尋求到了帕祖祖大人的庇護，以便保證我在帕祖尼亞的人身安全。”
蘇煜秉承著禮貌，微微低頭表達自已的不滿。
“你在用帕祖祖威脅我？”
女人挑眉，笑容依舊純真無邪，強大的魅魔能滿足所有人的快樂。
不只是純粹的肉慾，更有高階的精神追求與嚮往。
“莫爾格大人，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蘇煜抬起頭，微笑著開口，他已經完全恢復了冷靜：“據我瞭解，您是一位不亞於帕祖祖先生的高位惡魔，曾經在您的霍亂下有高達2316個主位面世界被毀滅。”
“這是您恐怖實力的證明，我不認為帕祖祖先生能威脅到您，我的生命在您面前沒有絲毫的安全保證。”
“但同樣，我依然認為您不會傷害我，因為您對我有需求，我對您有幫助。”
蘇煜坦然開口，他很明顯的知道在惡魔面前表現出膽怯，只會讓惡魔得寸進尺。
無論面對多麼恐怖和強大的惡魔，平靜的態度更能讓它們平等重視，只不過也會機率招惹來它們的不愉快。
“這是一種低劣的讚賞，我曾聽過很多次。”
女人依舊端坐著，她根本不像是一個惡魔，宛若鄰家小妹一樣純美可愛，但說出的話語卻有些恐怖意味：“你在進來的時候說，你的腦袋會讓我喜歡。”
“那麼，你現在要摘下腦袋送給我嗎？”
莫爾格的語氣似乎在撒嬌，聲音軟糯，透著濃濃的依戀。
恍惚間，蘇煜的眼神有些迷離，真的抬起手伸向了自已的腦袋。
“啪。”
蘇煜用力拍了一下自已的額頭，讓自已清醒一些：“莫爾格大人，我指得是我所知曉的知識，帕祖祖正在研究的知識，並不是我現在這顆腦袋。”
“我覺得，如果您真的需要，我們可以真誠一點溝通。”
蘇煜苦笑著，他嘴角緩慢的流出鮮血。
他咬破了自已的口腔，讓痛苦的感覺刺激自已的精神，蘇煜知道莫爾格沒有對自已用什麼魔法，但在舉手抬足間依然有莫大的魅惑效果。
難怪舊日諸神不是惡魔們的對手，這還只是高位惡魔就這麼神秘不可測，像是帕祖祖這樣的超位惡魔又該有多恐怖。
“在你來到幽冥堡之前，我對你所擁有的知識還算是感興趣，但現在不一樣了。”
莫爾格的面孔在淡淡的扭曲間，重新變化，眨眼間就變成了一身紅衣長裙的魅魔成熟女性面孔。
她身後的涼亭也在瞬息之間變成寬大華麗的床鋪，魔法的威力在迅速擴散，整個清香瀰漫的花園在漣漪中變化成了一個豪華的宮殿內部。
“米塞裡，我看到了你的靈魂，看到了你曾經的一些過往。”
莫爾格懶洋洋的斜靠在床鋪欄杆上，雪白的大腿在長裙裡若隱若現，美眸流轉中有風情萬種的看向蘇煜，修長的手指染著血一樣的指甲，在輕輕點著蘇煜站著的地方。
“你，是想用名為社會主義的思想，來顛覆深淵，是嗎？”
莫爾格在輕描淡寫中說出了蘇煜的心思和計劃，但讓她有些驚訝的是，這個男人依舊面不改色，甚至微笑著點頭爽快承認：“是的，大人。”
蘇煜從不認為自已能在強大的惡魔面前完全藏好秘密，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惡魔們本就是擅長窺探心靈和靈魂的邪惡存在，更何況是連諸神都奈何不了的高位惡魔和超位惡魔，蘇煜現在更不是本體形象出現，實力更有減弱。
此消彼長之下，面對惡魔無疑是在徹底敞開自已的心扉，讓自已毫無保留的被惡魔看出一切最深處的秘密。
但這又如何？
紅色意志，強就強在你瞭解我，但你阻止不了我！
只有肉身毀滅所有具有紅色種子的存在，在同一時間確保不會有人在瞭解這個體系，才有把握真正熄滅這股沸騰的紅色火焰。
但莫爾格做不到，因為帕祖祖早已經向深淵承諾過，會保證巴努爾造物們的安全。
最危險的第一步已經被神爹在久遠之前就走出了，所以蘇煜才會在路途中肆無忌憚的在帕祖尼亞宣揚自已的思想和文化。
只有灑下越多的紅色火種，那紅色的火焰才能在未來燃燒的更旺盛！更熾烈！
“這真是一個狂妄的想法。”
莫爾格嘴角噙著魅惑的笑容：“你記憶中的世界，我很感興趣，你能為我指明前往它的方向嗎？”
“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
蘇煜攤開手，很無奈：“莫爾格大人，請相信我，我也很想回家，但我不知道怎麼回去。”
這娘們想打地球的主意，但可惜蘇煜也不知道怎麼回去。
這件事情，可能只有神爹知曉。
“算了。”
莫爾格抬起玉臂，輕輕搖擺：“你宣傳的知識，我看過了，也看完了。”
莫爾格的面前突然浮現一個透明的玻璃臺，上面赫然擺放著蘇煜在路途中分發的書籍，有完整的一整套。
顯然作為幽冥堡的主人，想要從雜種惡魔手裡拿到這些東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老實說，它們不太讓我感興趣。”
莫爾格的玉手泛著柔潤的光澤，輕柔隨意的翻開面前的書頁：“我很好奇，你連抵抗我都做不到，又怎麼用這些破爛貨取信了帕祖祖？”
莫爾格瞧不上這些書裡記載的知識，她瞭解，能讀懂，且不屑一顧。
唯一能讓她感到好奇的是，連自已都不在乎的所謂知識，怎麼會讓帕祖祖痴迷且閱讀呢？
是的，帕祖祖在痴迷。
只有高位惡魔才能感受到帕祖祖現在的狀態，這位帕祖尼亞的偉大之主，真的在痴迷閱讀這些書籍。
但這些書籍裡的內容，讓莫爾格看不出有任何可貴且珍惜的痕跡。
這些文字，沒有力量的傳承，連最低階的魔法都不如。
這些思想，只是一種近乎狂妄且空洞的框架，根本不可能實現。
帕祖祖又為什麼會痴迷？
“我認為，是因為帕祖祖先生有成為革命戰士的潛力和覺悟。”
蘇煜平靜作出回答，有點含槍帶棒：“莫爾格大人的覺悟，可能有些不如帕祖祖大人，這或許是高位惡魔和超位惡魔之間的區別。”
“哦？”
莫爾格挑起柳眉，沒有生氣，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蘇煜：“真是這樣嗎？你覺得惡魔們看不懂這些書裡記載的東西？”
“它只是一種掀翻深淵秩序的手段，就像是你對那個瞎子說的，是讓勇者成為惡龍的屠龍術。”
莫爾格深深的看著蘇煜，她很好奇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麼會這麼狂妄，認為自已能改變深淵的秩序？
在正常情況下，深淵是沒有秩序可言的。
但這不代表著惡魔們不懂得什麼叫秩序，它們只是懶得守序，不屑於守序。
深淵位面無論如何混亂與動盪，其實本質裡都有一套內在的邏輯與秩序，只不過這套秩序只能被惡魔們接納和理解，在其餘人看來這可能就是荒誕且無法理解的。
在惡魔的廣袤分類中，魅魔恰恰就是一個另類，它們是惡魔群體裡相對守序，也更瞭解秩序的存在。
正是因為了解，所以莫爾格才不屑。
“這是屠龍術，但不是為了屠龍，是為了讓以後的世界裡不存在惡龍。”
蘇煜很平靜的解釋，他頓了頓還是重新強調了一遍：“莫爾格大人，我覺得您好像沒讀懂我的思想，您只是看到了我靈魂裡的片面。”
紅色思想，不是為了成就新的統治。
這是一種完全超脫統治手段本身的思想，是超脫權利、慾望與利益的更高形態。
“米塞裡，在你看來惡魔就是惡龍，是需要被消失的存在？”
莫爾格似乎在壞笑，意有所指：“這裡是深淵，你說的每句話一定會被其餘的惡魔君主知曉，帕祖祖也不一定能庇護你。”
莫爾格在曲解蘇煜的話語，在有意將蘇煜放在惡魔的敵對陣營之中。
成為惡魔的敵人，本身就是一種較為有風險的事情。
巴努爾領地費盡心思，在無數歲月的奮鬥中，才有瞭如今較為中立的身份，以哀稻的利益讓惡魔們較為接納巴努爾，不再將其完全當做死敵來看待。
蘇煜不可能因為莫爾格的一句話，就改變巴努爾的現狀和陣營地位，抹殺大量哀稻累積換取來的身份利益。
但任何的解釋，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蘇煜越是解釋，就會容易讓惡魔們輕蔑，甚至認為蘇煜本身毫無價值。
蘇煜不能循著莫爾格的話題繼續被動回應與解釋，這娘們是魅魔，她一直在給蘇煜挖坑，一直在威懾蘇煜的靈魂與精神。
“這是因為您的恐懼嗎？”
蘇煜沉默了片刻，突然笑著開口：“因為恐懼成為惡龍，擔心被消失，所以才想消滅我。”
“我恐懼你？”
莫爾格一愣，未等她發出輕蔑的笑聲，蘇煜繼續開口，眼神注視著她，聲音愈發的清朗。
“是的，莫爾格大人！你在恐懼！”
“帕祖祖曾經想殺死我，但我反手送了它一套最珍貴的知識，那麼如果不想殺死我的惡魔呢，我會讓它們得到什麼？”
“聰明的惡魔，已經在閱讀與吸收新的知識，瞭解敵人才是對抗敵人的最好手段；而愚蠢的惡魔還在因為恐懼而顫抖，試圖用已經被淘汰的舊手段去鎮壓挑戰者！”
“相信我的惡魔，已經在新的思想中找到強大自已的手段；懷疑我的惡魔，還在以淺薄的底蘊輕蔑一切，最終錯失良機！”
“低等惡魔學習超位惡魔一樣追求利益，但卻看不到這個行為的內在，那是在追尋利益嗎？那是在追求真正的價值與意義！這就是差距！”
“深淵世界裡，不缺乏有實力的惡魔，真正缺乏的是有立場的惡魔！”
“成為超位惡魔的本質不是實力上的提升，而是更真實和更強大的自我顯現！”
......
蘇煜的聲音漸漸激昂，透著一股子無與倫比的熱情和號召力。
莫爾格沉默的看著他，起初毫無波瀾，但漸漸她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而後忍不住低頭思索蘇煜所說的這些話。
這些話，聽上去很深奧，很有至理名言的感覺。
莫爾格感覺很有道理，以自已的立場來看待，蘇煜好像真的很懂高位惡魔和超位惡魔之間的差距。
莫爾格越是琢磨，越是有一種為蘇煜鼓掌的衝動。
但蘇煜所說的這些話，根本不在這些書籍的記載中，難道說...他還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高深知識！
他在藏私！
所以超位惡魔會痴迷他的知識，而其餘惡魔卻輕蔑他的知識！
莫爾格沉默了。
她沒有看向蘇煜，而是重新翻開了書籍，這一次看的認真，一字一句的去閱讀和思考。
這是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是的，這裡面的記載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但如果真的實現了呢？
更何況，這還只是初級階段，如果是終極階段呢？
莫爾格迷茫了。
這難道是，通往超位惡魔，乃至是超位惡魔通往更強道路上的必經之路嗎？
她在認真的思考，她在懷疑自已是不是真的判斷出錯了。
但她還沒有意識到，面對蘇煜說的這些話，只要開始思考，就註定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