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瘋狂的條件，瘋狂的蘇煜
階梯看上去有貫穿天地的磅礴氣勢，但實則並未真正徒步登天那麼遙遠。
蘇煜感覺到自已根本沒走幾步，就已經來到了階梯的盡頭，一座詭異可怕的山脈出現在蘇煜的面前。
雖然用恐怖來形容一座山並不貼合，但眼前這座怪石遍佈、山洞遍佈的巨山確實給蘇煜這樣的直觀感受。
“走進來，就能看見我。”
帕祖祖的古怪聲音再一次出現，憑空迴盪。
走進哪裡？山洞嗎？
蘇煜看了一眼瑪麗，瑪麗輕輕點頭，小隊隨便挑了一個山洞就鑽了進去。
山洞內部並未有太過驚人的東西，只是一些比較常見的正常洞穴，內部倒是挺多岔路和繞彎的地方。
小隊在拐過七八個分叉口之後，眼前一片豁然開朗，一座雄偉的要塞巨城盤旋在眼前，很難想象一座山能容納的下這樣一座堪比奇蹟的建築物。
這座要塞並非人類建築物可以比擬，散發著獨特的邪惡與神秘交織的氣息。
高聳的城牆由無數扭曲的靈魂凝結而成，它們是活著的，在無聲的哀嚎與掙扎，被殘忍的魔法融入要塞體內。
從蘇煜腳下，蔓延向要塞的大門，是一道佈滿神秘符文的道路。
整座要塞給人的感覺十分震撼，充滿了惡魔的風格，尖銳的塔尖與山脈融合，透著精緻而陰森的恐怖感，讓人能直觀的感受到要塞主人的強大與邪惡。
要塞周圍有龐大惡魔的雕塑，比地球上的樂山大佛還要巨大，超過百米。
它們各有七八個，左右分列，形狀恐怖，栩栩如生。
這群惡魔雕塑瞪著猩紅的雙眼，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一切走進要塞中的生物。
要塞前空無一人，只有敞開的巨大城門，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正當蘇煜沉吟著要不要走進城門內時，突然一陣呼嘯的風聲從要塞城堡的上空傳來。
蘇煜循聲抬頭，看到一隻黑色的大鳥從天空盤旋著落下，站在了巨大惡魔雕塑的頭頂。
這不是一隻純粹的鳥。
它長著四根鳥的翅膀，腳爪狀似老鷹，頭與手是獅爪，額上長角。
這是一個飛行類惡魔，鳥頭人身，它一邊側頭梳理著自已的黑色羽翼，一邊用冷漠的眼神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巴努爾商人小隊。
它的眼神高貴且殘忍，渾身上下透著威嚴邪惡的氣息。
“帕祖祖先生。”
蘇煜微微一笑，坦然介紹自已：“很高興能與您相見，我是米塞裡，巴努爾的新主人。”
“一個醜陋的皮囊。”
鳥人張開嘴，發出詭異強調的生澀聲音，似乎不太習慣蘇煜所使用的舊日語言。
帕祖祖的語氣有些冷漠，甚至帶著些許的輕蔑，但蘇煜並不以為意。
作為第一層深淵的領袖，站在深淵血戰的最前線，帕祖祖有實力蔑視一切拜訪者。
別說蘇煜只是舊日的代言人，即便是和帕祖祖一樣同為領袖的強大惡魔，它也看不上眼。
相傳，許多古老的驅魔師們在面對棘手的惡魔時，也會嘗試著召喚帕祖祖來驅趕其餘的惡魔；所以帕祖祖在某些存在的眼裡，是一個擁有惡魔身份的神明。
蘇煜笑著開口：“確實很醜陋，不是很耐用，遠不如您的身軀強大。”
“米塞裡，我聽過更美妙的讚賞，你這樣的話語只會讓我生厭。”
“但我說的是實話，帕祖祖先生。”
蘇煜聳了聳肩膀：“在父親的教導下，我比任何人都瞭解惡魔身軀的構造和強大之處，您確實擁有世界上最完美的身體。”
“你在妄想得到我的身體！”
帕祖祖的聲音陡然高亢，充斥著憤怒。
這麼多年和痛苦舊日陣營打交道，帕祖祖可太清楚這幫傢伙是什麼德行了。
在它們的眼裡，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可被分解然後重組的材料。
“不敢。”
蘇煜笑眯眯的開口：“我只是在讚美您，僅此而已。”
幾句簡單的對話，透著濃濃的火藥味。
帕祖祖想給眼前的這個新商業夥伴一個下馬威，但它沒有成功，並且蘇煜輕描淡寫的態度讓帕祖祖不太滿意。
這個傢伙見到自已絲毫不畏懼，也感受不到來自他的尊敬，最關鍵的是帕祖祖絲毫挑剔不了蘇煜的態度。
或者準確的說，是蘇煜在對話中已經強調了神爹的存在，這才讓帕祖祖即便不悅，也沒有行為上的威脅。
“我果然沒猜錯。”
蘇煜心中默默思索：“神爹雖然已經淪為舊日，但依然能讓惡魔陣營忌憚。”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默，直到帕祖祖的身體陡然噴出一團黑霧。
黑霧翻湧著從惡魔雕塑上方降落，在過程中逐漸形成一個人類的身體，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年輕男人從黑霧中走出，虛空踏步的來到蘇煜的面前。
“米塞裡，你讓我不太開心。”
帕祖祖微眯著眼睛，它在上下打量著蘇煜，透著些許危險的氣息。
“那我走？”
蘇煜側身，坦誠問道：“讓克里斯來和您談談今年下半年的哀稻交易？”
帕祖祖顯然很喜歡克里斯，從它現在的人類形象就可以看出來，無論是服裝還是面孔，基本上和克里斯一模一樣。
“不用了，是我讓你來的。”
帕祖祖略微昂起下巴，淡淡的掃了一眼蘇煜身後的造物們，轉身走向宮殿。
“跟我來吧，米塞裡。”
“我聽克里斯說過，巴努爾要增加哀稻的產量，你也有打算進獻給我更多哀稻的打算。”
“那麼，你打算給我多少，米塞裡。”
帕祖祖背對著蘇煜向前走，同時直接進入正事話題，顯然它沒有和蘇煜套近乎的商業行為打算，畢竟惡魔的世界觀和人類截然不同。
“帕祖祖先生，有個詞語您用的不太恰當。”
蘇煜一路相隨，禮貌的糾正：“不是敬獻，是交易。”
“這有區別嗎？”
帕祖祖在冷笑：“獻上哀稻，換取我對巴努爾的庇護，你覺得我形容錯了？”
“那是第一任莊園主人定下的政策基調，前朝的法怎麼能在今朝用。”
蘇煜哈哈一笑：“先生，難道您會遵循其餘惡魔君主制定的規則嗎？”
“不會。”
帕祖祖突然停下來，轉身看向蘇煜：“你在玩弄我，違背曾經許下的諾言，根據深淵的規則，我有權拿走你這個背棄者的靈魂。”
咋的？
我不遵守前人的規矩，你就要幹我唄？
蘇煜一愣，攤手一笑：“您請便。”
蘇煜是真的無所謂，只要帕祖祖樂意，隨時可以拿走他的靈魂。
反正跟著神爹和跟著惡魔，沒什麼區別，他現在都是棋子。
“真是一個狂妄又不怕死的靈魂。”
帕祖祖面色一沉，它的表情有些難堪。
它的威脅沒有奏效，沒唬到蘇煜這位莊園新主。
“這是一個貪婪、自負、目空一切的惡魔君主。”
“但它奈何不了巴努爾的莊園主人，它與痛苦舊日有過深淵契約，深淵契約不允許它傷害我。”
蘇煜心中思索，但並不妨礙他笑著開口回應：“先生，既然您不願意帶走我的靈魂，那不如我們繼續商量交易內容？”
帕祖祖沉默，站在原地不動的看著蘇煜，這是在示意蘇煜繼續說下去。
“帕祖祖先生，在巴努爾新的農業改革計劃中，我們將預計在未來的半年到一年的時間跨度內，實現目前哀稻的百分之兩百增產計劃。”
“當然，這只是一個保底的最少增幅數字，目前我在領地內發現了一些優秀的農業人才，它們已經投入改革工作中，我相信它們可以做的更優秀。”
蘇煜緩緩開口，還未說完，帕祖祖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所有的哀稻，都賣給我。”
“先生，您的胃口真大！”
蘇煜有些驚訝，帕祖祖在冷笑：“怎麼，你不願意？”
在這時，瑪麗突然有些緊張的看著蘇煜，她意識到這是帕祖祖的為難。
在巴努爾與帕祖祖的交易契約中，明確規定了帕祖祖可以自由選擇哀稻交易的份額和價格，這是絕對不公平的內容。
每一任莊園主人在與帕祖祖的會見中，總會因為這一條不規則契約內容而備受掣肘，很難為巴努爾爭取到一個合適且公道的價格。
瑪麗不知道蘇煜能不能做到改變舊態，但帕祖祖看起來顯然是吃定了蘇煜。
在它得知巴努爾即將增產哀稻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吃掉儘可能多的哀稻份額。
曾經的巴努爾歷代莊園主人，在和帕祖祖會談中最常見的手段，就是刻意壓制哀稻的生產數量，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以換取帕祖祖在交易中的讓步。
簡單來說：自爆！
要麼巴努爾一顆哀稻都不生產，要麼你就給我一個公道的價格和份額。
如今，蘇煜顯然是做了一個危險的決定，增產哀稻就要面對帕祖祖的慾望。
瑪麗不知道，主人到底想做什麼。
“我當然願意！”
蘇煜毫不猶豫的開口：“能和大主顧有充分的深入業務交流，這是巴努爾外貿商業的巨大成功！”
“那你想知道我的價格嗎？”
帕祖祖笑了，有些玩味兒：“我打算以無信者來交易這些哀稻，不論死活的無信者，而不是曾經的惡魔身軀。”
“當然可以！我對無信者很感興趣，聽說那是最頂級的奢侈品，是深淵貴族才能擁有的最新玩具。”
蘇煜滿口答應，這倒是讓帕祖祖有些驚疑不定了。
“米塞裡，你知道自已在做什麼嗎？”
帕祖祖皺眉看著滿臉笑容的蘇煜，這個傢伙真的這麼傻嗎：“你難道不擔心亞戈尼克斯的懲罰？祂創造哀稻就是為了換取惡魔的身體，你沒有完成祂的意志。”
“無所謂。”
蘇煜聳了聳肩膀：“父親很寵我的，我偶爾敗家也可以，畢竟我很喜歡帕祖祖先生，我也希望我們有一份完美的友誼。”
“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真的。”
蘇煜真誠的面孔，讓帕祖祖愈發感覺到不對勁。
不只是帕祖祖，連瑪麗都滿臉震驚的看著蘇煜，她張了張嘴巴，還是忍住了提醒蘇煜的衝動。
主人到底想做什麼？
帕祖祖沉聲開口：“米賽！你到底想要什麼？我不覺得亞戈尼克斯會找一個傻子做代言人！”
能讓貪婪自私的惡魔自已都覺得不公平的交易內容，足以見得帕祖祖提出要求是多麼的過分。
哀稻是整個深淵世界現階段最暢銷的東西，它卻要拿一群無信者去購買巴努爾全部的哀稻，實現壟斷。
這相當於在地球上，拿著一疊冥鈔去買瑪莎拉蒂。
“我真的不需要別的什麼。”
蘇煜搖頭，很真誠的開口：“先生，我是真的很在乎我們之間的友誼，您覺得如果交易達成後，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嗎？”
“應該...可以。”
帕祖祖有些遲疑，惡魔的本性告訴它這件事情不太對勁。
帕祖祖太瞭解了，任何商人都有如同深淵一樣貪婪的慾望。
但它實在想不到，蘇煜到底想在自已這裡得到什麼。
“先生，您猶豫了！”
蘇煜突然面色一沉，面無表情的開口：“您這樣會讓我很傷心，如果不能和您做朋友，我寧願停產巴努爾的所有哀稻！”
來了！
停產威脅！
這是巴努爾歷代主人最常用的威脅手段！
但之前的莊園主人們，是用這個威脅手段來促使帕祖祖不要那麼貪婪。
但蘇煜卻不一樣，他竟用同樣的手段去威脅帕祖祖繼續貪婪，促使著它更加貪婪。
甚至帕祖祖不貪婪，蘇煜還不高興了！
這很怪！
不對勁！
但帕祖祖想不到，它只能皺起眉頭，重新表態：“會的，你一定會成為的朋友，但前提是交易內容達成。”
“米塞裡，你是知道契約的存在，對嗎？”
帕祖祖不放心的問道，蘇煜點頭承認：“是的，父親給我的攻略裡提到過深淵契約，巴努爾和帕祖祖先生達成了哀稻相關的契約條款。”
“根據契約內容，巴努爾提供哀稻，任由先生定價和選擇份額，而先生需要成為巴努爾的隱性盟友，確保巴努爾不被其餘的惡魔勢力消滅。”
“並在契約存續期間，先生不得傷害任何巴努爾領地所屬的成員，並要在領屬內提供必要的安全保護。”
蘇煜努力思索著，忽而嘆氣：“我只記得一些關鍵內容，其餘的都忘記了，我的記性不太好呢。”
“不要緊，你已經回憶起最關鍵的內容了。”
帕祖祖看著蘇煜，沉聲提醒：“這是深淵契約，你知道什麼是深淵契約，對吧？”
“是的，先生。”
蘇煜很有耐心，微笑著開口：“父親教會我很多東西，比如深淵契約，是在深淵規則注視下籤訂的靈魂契約，契約簽訂即刻受到深淵規則的保護，任何存在不得違背。”
“無論是您、是父親、還是我，都無法違背這條契約的內容。”
蘇煜很明白深淵契約的含金量和重要性。
像帕祖祖這樣強大且實權在握的深淵層面領袖，如果沒真材實料的交易內容和大利益，它怎麼可能會和一個淪落為舊日的勢力做交易，而且還穩定持續了這麼多年。
就像是21世紀的地球單極霸權時代，如果沒有石油和不公平駐軍條款，霸主國怎麼會搭理窮鄉僻壤的小國家。
“你明白就好。”
帕祖祖突然鬆開眉頭了，它覺得自已想明白了。
這個代言人，不是個傻子，他是一個瘋子！
他壓根不想痛苦舊日陣營好起來，純粹就是在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