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建昂聽了駱新的話語，是目瞪口呆，心想：就我還帶壞他？是我太抬舉我自已了，我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徐炫汐也訝異想到：這天才小院士大都與眾不同。李莊分外高大，趙登雲過分世故，林書瑤古靈精怪，駱新思想異於常人，也就曾佳柔最為正常了。
林書瑤早已習慣駱新語出驚人，“哈哈哈”地又笑了起來，問詢道：“建昂叔叔，你去了腌臢之所，可曾見識了人道至真？”
溫建昂嘴巴張得更大，不知如何說話才能保住面子，只聽得駱新又言道：“改日尋個機會上訪月舫一趟吧，我想去看看！”
溫建昂聽完更顯得言語無措，訝異轉向徐炫汐。徐炫汐也是一樣，愣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先下船，具體看長輩們安排吧！”說完，徐炫汐拉上駱新就往船艙走。
溫建昂馬上點頭道：“對對對，長輩們都有安排，都有安排！”，言語之中早已沒有先前“建昌也算我地頭”的氣勢，倒似駱新、林書瑤的隨從小廝。
林書瑤“哼”的一聲，笑嘻嘻看著溫建昂。溫建昂裝作沒看到，快步跟上走在前頭的駱新、徐炫汐。林書瑤一把拽住溫建昂，說道：“別急，你等會兒。”
待到駱新、徐炫汐進了船艙，林書瑤對溫建昂說道：“駱新說要去，不管長輩們如何考慮，你這地頭蛇都安排一番嘛！”
溫建昂傻眼，一直知道林書瑤、駱新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這算是幾個意思？這是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
林書瑤見溫建昂越來越木訥，完全沒了以往口若懸河的風範，便鼓勵道：“酒是慫人膽，錢是英雄魂。莫要擔心銀子的事，我先支你一百兩銀子，不夠再問我要，多了就去買些酒喝。”
說完，林書瑤從隨身布兜中取出一張百兩銀票遞給溫建昂。上次奪丹賽，林書瑤豪勝五百兩，連莊家裘浩昂都在替她打工。
前日回到莫山，林書瑤交給林隨三百兩銀票，只說是和駱新做任務賺的。還叮囑林隨，駱新為民除害，從不談錢，要林隨切勿提起錢的事，以免壞了駱新至純道心。
溫建昂顫顫接過這百兩銀子，心中想到：“叱吒縣鄉二十載，今日被個黃毛丫頭說成慫貨。好在四下無人，不然這臉面如同這江水是一去不返了。”
溫建昂跟著林書瑤下了甲板，還別說，百兩銀子揣進兜中，果然感覺那英雄氣概回來了不少。溫建昂想起自已上回站在訪月舫船沿，踮腳探脖去看舫中的倩汐姑娘，決定這次好歹要安排個近座，好好端詳一番花魁。
於是溫建昂俯下身去，湊在林書瑤耳邊，輕聲說道：“只要不與大事衝突，這訪月舫之行我定然安排得妥妥當當！”
林書瑤微微一笑，學著戲文裡娘娘的口吻道：“小昂子，如若這點事兒都辦不妥，本宮要你何用？”
溫建昂仿若武者破境，幾十年的油膩勁瞬時重回軀體，厚顏道：“請娘娘放心！小的必定讓駱阿哥在那腌臢之地尋得那人道至真！”
……
話分兩頭。程寧陽、褚恆昔兩人率屈從霜、汪炎程、王逸飛、趙登雲、李莊一早就從衢郡府衙出發趕往上古縣城。
上古縣城是三縣之中離衢郡府衙最近的。幾人驅馬半日後便下馬行走，拿著府衙批准的文書從官道進了上古地界。
說是官道，實則是三尺寬的泥路。馬車可以勉強通行但絕對跑不起來。一路上景象荒涼，盡是些雜草和不值錢的樹木。
程寧陽、褚恆昔兩人雖說是武院二級院士，但年歲略小於屈從霜。三人相互交好，都以兄弟相稱。春招那日，程寧陽、褚恆昔就曾為屈從霜被排擠為四級院士之事和餘奇君叫板。三人都是火爆脾氣，卻都是正義凜然的漢子，因而甚為投緣。
汪炎程、王逸飛都是今年春招入武院的新人，兩人分別來自龍安縣和永修縣，和上古縣都相距不遠。兩人年歲還略大於屈從霜，汪炎程年歲最長，老人中卻是王逸飛最為沉穩。
李莊和趙登雲在路邊林子裡小解，李莊個子高大。他隱約看到林子深處有人蹲著啃食食糧。那人面黃肌瘦，個子矮小，李莊踮起腳尖才看得到。當李莊運勁雙目，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時，他突然發現，那矮個子啃食之物竟然是一塊小樹嫩皮。
李莊還想細看，就聽見趙登雲催促道：“快一些了，他們幾個都在等我們。今日得早點入城住下，不然這荒郊野嶺的，怎個睡法？”
李莊“哎”一聲答應，從林中跑了出來。七人一路前行，李莊時不時看看兩邊樹木，還真有不少被人剝去了外皮，裡層也被颳去一些，更有一些，似乎就是因為沒了樹皮，已然枯死了。
趙登雲見李莊一路看樹，便問道：“你是以前來過上古縣送鏢，在樹上刻了記號嗎？”
李莊道：“小時候父親走鏢，偶爾也帶著我。那時年幼，也不知去過哪些地方。我從來不需要在樹上做標記，去過的地方，走一遍也就認得了。”
趙登雲問道：“那你一直看樹幹什麼？鏢師都有這習慣嗎？”
李莊搖了搖頭，道：“這些樹似乎是被人剝去外皮，用牙啃過。我剛剛在林子裡，也看到有人在啃食樹皮。這樹皮能吃嗎？”
走在一旁的汪炎程解釋道：“小友有所不知啊。災害之年，糧食減產。窮鄉僻壤的什麼都沒有，樹皮可算是極好的食物了。”
王逸飛也附和道：“不錯，相比其他兩種食物，樹皮已算極好。”
“除了樹皮，還有何物可在饑荒之年飽腹？”李莊問道。他從小胃口極好，“一丈青”又極其溺愛兒子，能弄到的吃食千方百計地都會為李莊尋來。可這樹皮，李莊卻從未吃過。聽聞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兩種食物，李莊便想一探究竟。
“一種是土，我們叫它觀音土。另一種就是人了。”汪炎程一聲嘆息，搖了搖頭，徑直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