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書院（8）
敲鐘響起，趙知讓收好書本，起身就走，“趙知讓，昨日功課你還未交。”鶴松瀾在他身後喚道
趙知讓把書本遞給他，鶴松瀾看了幾眼，“你去書房把今日功課完成了，我看過之後再回。”
“嗯。”趙知讓點了點頭，自已往書房走去。
聽見書房外有石頭敲擊聲，開啟窗戶就看見了齊霄，立刻從窗戶外翻了出去。
倆人坐在馬車上，“你被帝師發現了，可不要賣我。”齊霄總感覺心裡毛毛的。
“嗯。”趙知讓點了點頭。
大街上熱鬧，有小販叫賣，有行人買東西，“你運氣不錯，李玄舟在買貨。”
趙知讓撩開簾子一看，果真是李玄舟，穿著素色的外衫，插著玉簪，溫潤如玉，路過的女娘都頻頻側頭，掩嘴議論。
“趙知讓，你又未出過宮，你是怎麼認識從南下來的李玄舟。”齊霄不解。
“很久之前就認識了。”趙知讓放下簾子，倒也是挺好的，遠離帝都。
馬車就被攔下了，“少爺，三殿下攔下我們了。”
齊霄皺眉，“這人做什麼。”
“齊霄，許久未見，走，我們好久未在一起談天說地。”趙知海直接開啟簾子，瞧見了趙知讓，“知讓，許久未見，我就說這馬車怎麼這般香。”趙知海笑著看他倆
“三殿下，今日不行，帝師吩咐我們做事。”齊霄搖頭，表情為難不已。
“何事，我讓人去辦就行了。”趙知海隨意講著，就讓人把他倆請下來了。
齊霄下了馬車，“走，我們去府上。”
“殿下，這可不好，新婚燕爾，就不能打擾。”齊霄搖頭。
“無妨，我昨兒新收了一舞姬，讓她好生伺候你，我就好好陪陪我們知讓。”趙知海笑著拉著趙知讓的手。
趙知讓避之不及，“怎麼，許久未見，跟三哥生疏了。”趙知海可不管，伸手就又去拉著他手。
倆人入了趙知海府上，齊霄側頭跟他講，“你自已等會兒走就行了。”
“好。”趙知讓點了點頭。
倆人入府就給震驚了，庭院並未種植著太多綠植，寬大的路，全是美人出入，樑柱是用金粉刷上的，雕刻著貔貅，名跡古董應有盡有，府內還有專人奏樂，舞姬搖曳的身姿舞動著。
趙知海毫不忌諱，摟著舞姬的細腰，“這是齊將軍，今兒你們好好陪陪他。”
趙知讓閒來無事，想著等會溜走看地形，就在府上四處看了看，前廳倒是金碧輝煌，後院就十分破舊，就打算離開。
瞧見一素面朝天的女子與這裡格格不入，低頭刺繡，頗有大家閨秀之風。
女子抬眼看他，“何人？”
趙知讓沒理會，轉身便打算走，“你是趙知讓？”
女子又著急喚了一聲他，趙知讓點了點頭，“你為何來了？”
趙知讓不解，女子才覺著自已冒犯，“我是前朝丞相喬氏之女喬宜，因舅父為了攀上皇家，讓我嫁給了此人，府上是淫亂之地，還請快快走吧。”
趙知讓點了點頭，又折回來看她，“你為何認識我？”
喬宜小聲臉紅講到，“是趙知海評價小倌或者伶人都以你的畫像為標準。”
“你一個人來的嗎？”喬宜又擔心問道，“怎麼？”趙知讓不解。
“這府上來來往往的人，甚至包括舞姬，伶人，小倌都在服用五石散藥丸，這五石散服用之後會成癮。”喬宜搖頭痛惜。
“帶喬側妃回院。”趙知海不知何來的，笑著站在他們身後講話。
趙知讓回到殿廳裡，齊霄已被美人圍繞，地上鋪著地毯，齊霄左邊推開，右邊的酒已經喂到嘴裡了，叫苦不迭。
趙知讓看著舞姬們幾乎是衣不蔽體，扭著身子，就跟蛇一樣靈活，跳著豔舞，讓他第一次聯想到酒池肉林這個詞。
扭頭不想看了，說了句，“我餓了。”
趙知海笑著看他，“也對，是三哥不好，來人備菜。”
“你怎麼不去玩兒。”趙知讓不喜歡這人一直看著自已。
“這是給齊霄準備的，他往日在邊關過得苦。”趙知海笑著拿了塊糕點喂趙知讓。
趙知讓自已接過，低頭小口吃到，趙知海色慾燻心，湊近問他，“知讓，你想吃點其他好吃的嗎？”
“什麼好吃的？”趙知讓故意不解看他。“這藥丸吃了比這糕點香多了。”趙知海遞給他。
“藥苦，我不吃。”趙知讓拒絕。
“不苦，你混著糕點吃一點都不會苦。”趙知海遞給他嘴邊，趙知讓推開，“我不想吃，我要吃飯。”
趙知海捏著他嘴，“聽話，吃了就跟三哥一起快樂。”
“齊霄。”趙知讓推開趙知海，著急喚他。
齊霄推開圍著他的舞女，躍身而來，護著趙知讓了，“三殿下，七殿下現在是由帝師看管。”
“帝師看管又如何，帝師還能與我母妃對衡？”趙知海伸手去拉趙知讓。
趙知讓轉身就跑，“抓著他。”趙知海大聲喚人。
還沒出門，趙知讓被人扣著回來，“三殿下，竟然這般，那就怪我不仁義。”齊霄說完就一腳踢倒扣著趙知讓的人。
“七殿下，你先走。”齊霄會武，而且是高手，齊府又握著軍權，趙知海不敢對他怎麼樣。
趙知讓往外跑，大街上他東拐西轉的跑，生怕身後的人追上他了。
瞧見了正欲坐上馬車的李玄舟，他趕緊爬上去，李玄舟瞧見他，“你是？”
“李大人，三殿下的人正在追我，他強迫我吃五石散，你幫幫我。”趙知讓氣喘吁吁求助，放下了簾子。
“李大人，好巧，請問瞧見七殿下了嗎？”趙知海的人就在外面問了起來，“沒有。”李玄舟讓人駕馬就欲走。
“李大人，你這麼慌做什麼，我們就不能撩開簾子看看嗎？”幾人攔著馬車。
“根據本朝律法，你們無權檢視朝廷大臣的馬車，若你們要看，就請你們三殿下來。”李玄舟說完半撩開簾子，幾人要往裡面探，李玄舟就放下了簾子。
“我們走。”因為李玄舟的強硬，他們也不敢上前看了。
“李大人，你送我去宮門前，我要去尋帝師。”趙知讓要去找鶴松瀾去救齊霄。
“本朝雖未明令禁止服用五石散，但皇室子嗣，本朝官員是嚴厲禁服。”李玄舟提出律法。
“此事，我須調查清楚之後，再前往欽天監。”李玄舟送他到了宮門，趙知讓看他，“李大人，不可輕舉妄動，三殿下的府邸不要一人前往。”
“謝，殿下提醒。”李玄舟點了點頭，趙知讓就下了馬車。
趙知讓慌張跑去書房，瞧見坐在書房喝茶的鶴松瀾，氣定神閒，“帝師。”
“外面好玩嗎？”鶴松瀾並未抬眼看他。
“帝師，齊霄他被關在趙知海府上了。”趙知讓上前去。
“那你獨自一人回來？”鶴松瀾反問他，“他武力高強，我得回來尋人救他。”趙知讓著急跟他講。
“幫不了。”鶴松瀾不理他。
“你怎麼幫不了。”趙知讓快被急死了，“我可沒這樣大的權利去同皇后對峙。”鶴松瀾冷笑一聲，又翻開書來。
“那如何是好，趙知海別喂他五石散。”趙知讓起身就又要走。
就瞧見帶著傷進來的齊霄，趙知讓墊腳捏著他嘴巴，“你沒被喂五石散吧。”
齊霄搖了搖頭，“多謝，帝師出手相助。”
趙知讓扭頭看鶴松瀾，有些不可思議，“我們從出宮，你就知道了。”
鶴松瀾抬眼看他，“殿下，你真把自已當陛下了。”
趙知讓也不知哪裡得罪他了，但齊霄救出來，自個也算鬆了口氣。
“齊霄，你先回去吧。”趙知讓聽後也打算走了。
“讓你走了嗎？趙知讓。”鶴松瀾又問他，趙知讓老實坐下。
“讓你坐了嗎？”鶴松瀾讓他站起來。
趙知讓站起，“手伸出來。”鶴松瀾拿出戒尺，用力打著趙知讓，“還私自出宮嗎？”
趙知讓搖頭，“講話。”鶴松瀾呵斥他，“不敢再私自出宮了。”低頭承認錯誤
“是嗎，我看你根本沒有悔意。”鶴松瀾讓他內務府帶他去關禁閉。
趙知讓搖頭，“我不要去。”不知何日，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見一點光亮，他再也不想體會。
鶴松瀾沒理他，又冷嘲熱諷，“你今兒不是看見了你傾慕物件，還有何可懼。”
“你們愣著做什麼，帶殿下去。”鶴松瀾看著周圍人不敢動。
趙知讓被關禁閉了，他知道這次自已有錯，鶴松瀾太討厭了。
也不知過了幾日被放出來，外面正在下大雨，趙知讓坐在外面涼亭等雨停，瞧見了李玄舟。
“殿下。”李玄舟對他行禮。
“李大人，怎麼來此處。”趙知讓好奇問他。
“因查五石散而來。”李玄舟同他講，“五石散？”趙知讓不解。
“朝廷有官員服用，陛下下令徹查。”李玄舟告訴他，“那三殿下呢？”趙知讓小聲詢問，“三殿下，府邸很乾淨。”李玄舟搖了搖頭。
趙知讓無可奈何，“殿下，需要傘嗎？”李玄舟把傘遞給他。
“不用，李大人，我們順路的。”趙知讓笑了起來，同李玄舟一同站在雨傘下。
“殿下，是佩戴的香囊嗎？”李玄舟聞到沁人心脾的香味，“不是，是從小服過藥。”趙知讓笑了笑。
“服藥？”李玄舟不解，“嗯，就叫梅香。”趙知讓同他講，“從未聽過。”李玄舟搖頭。
“李大人，你從南下而來的嗎？”趙知讓好奇問他，“南下而來，得了老師的光，才被喚來。”李玄舟說完，趙知讓就驚呼一聲，“不會是何老吧？”
“殿下也認識何老。”李玄舟驚訝看他，“嗯，何老還教過我半月不到。”趙知讓有些羞愧低頭，想著一直未給他寫文章。
“何老，在陛下面前引薦我來，也不知我能為帝都做何事。”李玄舟嘆息一聲。
“你可是刑部尚書，可以做的事太多了，這世上有太多不公平之事了，須你這般正直之人去處理。”趙知讓笑著看他。
話剛說完就看見了鶴松瀾舉著雨傘而來，倆人行禮，“帝師。”
“趙知讓，我怎麼記得你。”鶴松瀾正欲問他，就被趙知讓打斷，“帝師，常小姐來了。”
鶴松瀾扭頭看到，並無人，就瞧見趙知讓同李玄舟講，“李大人，我在這裡等人，你就先走吧。”
李玄舟就點頭往前走了，趙知讓看著李玄舟走遠了，自個就頂著雨，頭也不回往回跑，完全不理鶴松瀾。
夜裡自個害怕，不是怕鬼神，是怕眼一閉下，全是黑的，就又回到禁閉室，點著油燈，趴著坐在桌子上睡。
十分不願去書院，勸慰自已，年歲再長一點，就可以不用去書院了，鶴松瀾也見不到了，自個一定要去南下。
認真聽完課，收拾書本，現在他也不用留學堂，只需完成功課就行。
自是不會跟這鶴松瀾多講一句話，齊霄趕上要回院的趙知讓，“趙知讓，今兒是帝師壽辰，平日你闖禍全是他給你兜著，你還要置氣到什麼時候。”
“我沒置氣，我回院了。”趙知讓不解看他。
“那你前兩日，見我們都不理了。”齊霄不解，“我又和你們不熟。”趙知讓反而不理解看他們。
“不熟，你跟我不熟，我理解，帝師好歹也每日教你。”齊霄認為他過於冷淡了。
趙知讓直接往前走，齊霄拉著他，趙知讓皺眉看他，“趙知讓，你隨我去帝師府上。”
“我不去，我不能隨意出宮，你去找三公主，常小姐，金小姐一起去好嗎？她們很樂意的。”趙知讓無奈。
“行吧，帝師對你這般好。”齊霄嘆了聲氣，“對我好？“趙知讓聽後就笑了出聲，“要是對你不好，你早就死了一百次。”齊霄罵他。
“可也沒人想我活下來的，我也沒想活的。”趙知讓自顧自說了，就往前走了。
趙知讓回了小院，自已寫完功課，坐在樹下的搖椅上休息，白日有陽光照耀，閉眼就不是黑的，他就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