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走後的一個小時。

一個由三輛暗綠色的軍用越野車組成的車隊在附近的荒原上飛馳,掀起了一大片煙塵。

越野車車身傷痕累累,滿是汙跡,像是被什麼猛獸抓咬過。

“嘎吱~”

為首的越野車突然急剎車,導致整個隊伍停了下來。

越野車車門開啟,從駕駛室走下一個身穿軍服的高大青年。

他肩扛尉銜,頭髮金褐色,不是寸頭,而是像公子哥那樣的長度。

還戴著一個大大的墨鏡,幾乎把他帥氣的臉頰擋住一半。

青年繞過車頭,開啟副駕駛的車門。

一條體型巨大的杜賓犬一躍而出。

這隻杜賓犬近乎有先前兩隻野狗加在一起那樣高,胸部肌肉發達堅挺,嘴裡有鋒利的犬牙,古銅色眼中滿是壓迫感。

它的皮表佈滿了新傷舊痕,這些都是戰鬥的勳章。

剛下車一會,杜賓犬就忍不住吐出舌頭,人立而起,前爪搭在青年身上,不斷舔舐他的臉龐。

“好...別鬧了,庫伯。”

青年別過臉去,扶正墨鏡,溫柔地說道:“我知道每年春季是你最躁動的時候,能完成這次調查任務,你立了首功,等回到地原城,我給你找幾條母狗,好好放鬆一下。”

“你讓我停車,是要尿尿嗎?快點尿吧,不過別再尿到輪胎上,味道太騷了。”

“...”

“嗚~汪。”

杜賓犬庫伯低吼一聲,離弦的箭一般,向著遠處衝了過去。

青年收斂了笑意,臉上不再有表情,目光跟隨著愛犬的身影,望向那處山坡。

從後面的越野車下來四名身穿作戰服的軍人,兩男兩女。

其中一名有劉海的女隊員開口說道:“亞倫隊長,要跟上去嗎?”

她的語氣嚴肅,眼神中卻隱有愛慕。

亞倫下達了指令:“大偉和扈寧兩個人看守,貝峰和雨曼跟我上去看看。”

“好的,隊長。”

身材魁梧的大偉助跑後,躍上最後一輛越野車頂,壓得越野車吱呀作響。

旁邊扎著馬尾辮,面色冷酷的薄嘴唇女子一言不發,隨即抱緊狙擊槍械,躲到中間越野車一側的陰影中。

身材消瘦的貝峰聞言,像是靈活的猴子,率先向著庫伯的方向衝了出去,崎嶇的山路,在他腳下如履平地一般。

亞倫則悠閒的邁著步子,不緊不慢地走著。

女隊員雨曼看了眼隊長,還是選擇小跑跟上了前面的貝峰。

“汪汪~汪~”

等亞倫來到半山坡的碎石處時,庫伯正在對著地上一些屬於某種生物的內臟狂吠,做出了攻擊的姿態。

女隊員正摟著庫伯的脖子,試圖安撫暴躁的情緒。

那些內臟應該屬於一條野狗,旁邊的野狗頭顱很好的做出了說明。

這裡顯然是某位荒原獵人的狩獵地,而這樣的場景,在荒原是最尋常不過的了。

按照常理,庫伯或許會對這個地方撒上一泡尿,或者置之不理。

但它卻表現的尤為煩躁。

亞倫很快發現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內臟上已經爬滿了荒原上常見的黑色小蟲,另一旁的野狗頭顱卻沒有小蟲。

荒原生物的內臟大多會有病變或者感染,除了一些唯利是圖的獵人,大多數還是選擇拋棄心臟外的所有內臟。

它們的腦袋仍然有肉皮、舌頭和大腦可以食用,一般都會留下。

這名獵人顯然很富有,或者,其它原因。

女隊員雨曼想到了什麼,驚訝地喊道:“生食眼球...難道!是惡物!”

她迅速掏出一個罐頭大小的儀器,對著野狗頭顱檢測起來。

“滴滴滴~”

儀器聲音平和,顯示數值在正常範圍內。

測靈儀不會撒謊,只要有惡物的惡能波動,它就能檢測出來。

除非是真的正常,或者是能夠遮掩自身的高等級惡物,但地原城連中等惡物都很少見到,別說高等了。

雨曼看著顯示螢幕,緊張地說道:“隊長,這...”

“雨曼,不要慌,緊張的情緒會讓你不那麼美味~”

亞倫拍拍雨曼的肩膀,示意她平緩情緒,捧起野狗頭顱仔細打量。

頭顱咧著嘴,雙眼已經被摳掉,空洞的眼眶周圍沾著血跡和白色的腦漿。

他直接抓住野狗下顎,用力將它撕裂。

尖銳的野狗牙齒陷入手掌的面板,卻並未因此將他的手割破。

亞倫沒有停止動作。

他扔掉無用的下顎,將頭顱從上顎部分開啟,一分為二。

裡面空空如也,野狗的腦漿不翼而飛。

確實是有某種東西,吃掉了野狗的眼睛,然後從眼眶鑽入內部,吸食了它的腦漿。

除了血肉,眼睛和腦漿通常也是惡物最喜歡的食物。

亞倫伸出食指,抹了一指帶著豺血的殘存腦漿,放到嘴巴里品味吮吸起來。

‘這可是生的腦漿!’

一旁雨曼胃裡不斷翻騰。

但看到隊長眯眼享受的樣子,她生生忍住,不敢有絲毫的異樣表現出來。

好在,貝峰的出現,分散了雨曼的注意力。

貝峰指著一旁石頭上的水跡說道:“根據現場的痕跡,當時有兩隻野狗,一公一母,或者兩隻母野狗,地上灑落的除了血跡,還有羊水,說明有一隻已經懷孕。它沒有死,被嚇破了羊水,然後逃竄離開。”

“獵人就是在那處枯草中射擊,跑到這裡,就地處理獵物,向著東北方向離開。”

他繼續指著遠處某處荒草窩,補充道:“兩地射擊距離一點一千米,但算是兩個山坡,實際距離有三點三千米,我來回用了三十分鐘四十秒,這麼遠的距離,說明他的體力很好,槍法也很準,這槍法放到軍隊裡,也是中上成,放到民間,非常難得了。總之,是個不錯的荒原獵人。”

一旁的雨曼驚訝道:“這種水平快要趕上扈寧了,扈寧可是有最精銳的狙擊槍,可是這些土人一般沒什麼好武器,說不定他比扈寧更厲害呀,看來扈寧要加油了呢。”

“別小瞧這些荒原獵人,為了吃飯,總是有些潛力的,不過肯定比不過我們調查小隊。”

亞倫隨口一句,打消女隊員的疑慮。

他眺望那處草窩,眼中還是閃過一絲凝重:哦,這麼遠嗎?大概他有瞄具槍械?會不會還隱藏在四周?

想到這裡,亞倫凝目望去,四周只有春風沙沙,荒草搖曳,有幾隻躲在暗處覬覦這些內臟的野獸,並沒有人的蹤跡。

他晃晃頭,把這些可笑的想法搖去。

“嘿嘿,你聽到隊長說的了嗎?說到槍法,那人比不過扈寧,不過肯定比小曼你要厲害,你要加油了啊。”

貝峰摸了摸雨曼的頭,被她厭煩的開啟,他也不惱,將手裡的東西遞到亞倫面前。

“而且,隊長,那獵人還是潛伏的高手,我只找到這些。”

貝峰的手裡,是一截被從中間壓斷的枯草莖。

草莖主幹已經斷開,僅僅連著外皮。

這是荒原上最常見的虎尾草,並沒有任何奇特之處。

亞倫擺擺手,示意貝峰隨手把它扔掉,並不打算理會,命令道:“把這野狗腦袋帶上,它沒有惡物的味道,又有被惡物食用的特徵。這次調查任務非常重要,我一時沒有頭緒,回到基地先交了任務,之後再仔細研究。”

這時,那條叫庫伯的杜賓犬卻湊到那根虎尾草旁邊,不停聞嗅。

“乖,給我。”

亞倫撿起草莖,疑惑的打量著,把它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

隨即,他摘下貝峰腰上的水壺,喝水漱了漱口。

雨曼的心中一鬆,隊長終究還是人類,他只是為了調查,應該沒有那麼喜歡生食的味道。

然後在她從未見過的莊重裡,亞倫雙手捏著那根虎尾草的草莖,送到嘴巴里,咬下一截,閉目咀嚼,彷彿在享受什麼了不得的美食。

草莖除了虎尾草的土木氣息,還沾染著一種那些腐朽和骯髒的荒原人身上從未有過的新鮮味。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

鮮活!

彷彿剛打出的穀米或者剛出水時的海魚的鮮活感,想要一股腦的吞嚥,佔為已有。

亞倫有種衝鋒時的愉悅感,內心處湧起渴望的悸動。

他猛然睜開眼,舔了舔微微乾裂的嘴唇,扭頭問詢,語氣裡略帶急促:“附近的舊人類聚集地有幾個?”

“隊長,只有一個叫做烏託的小鎮,除此之外,野地裡有幾戶零散的拾荒人,不過已經在去年秋收的時候清理了,現在是否重新有人定居,還不知道。畢竟,這些舊人類就像野草一樣,燒不盡。”

貝峰想了一下,給出答案。

亞倫堅定地說道:“連夜趕路,我們小隊有些疲憊,現在去烏託鎮休整一晚。”

“可是,隊長...”

雨曼指著坡下的越野車,不解地問道:“這個任務十幾年來,經過了十多隻調查小隊前輩們的線索累計,我們抱著必死的決心,才被我們完成。你都說了這次的任務十分重要,要儘快趕回城裡交任務,怎麼突然又要去別的小鎮休整?那個小鎮和我們並不順路吧?”

‘必死’兩個字,她咬得很重。

亞倫置若未聞,解釋道:“屍骸是死的,他們不會自已跑掉,而我們是活的,不是機器,經過了幾天的奔波戰鬥,大家都累了,恐怕回到城裡,我們也難以得到休息,還是提前休息好再說。”

“可是...”

雨曼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亞倫打斷:“這是命令!”

‘可是,你說如果我們沒死的話,我們回到城裡就會有一次...’

雨曼幽怨地看著隊長亞倫。

不過這種話她現在當著別人的面,可不能說出口。

她只好求助的眼神看向隊友貝峰。

貝峰摸摸鼻子,視而不見地伸了個懶腰,嘆道:“是啊,連番和荒狼的戰鬥,真累啊!那些荒狼可真是難纏!幸好沒有遇上那頭狼王,否則我們五個人真的就交代在那裡了!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調查小隊迅速整備上車,調轉車頭,繞道前往烏託鎮。

亞倫讓貝峰駕駛越野車,他坐在副駕駛,看了一眼後排的庫伯,又望向天邊的灰雲:

“烏託,這個名字有意思...也許,那裡會是我的烏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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