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吉姆在愛情中和在危險中
這讓我想到了他愛的故事。還記得難以形容的可怕的哥尼流嗎？我看見了他，親自和他說話，他心裡帶著邪惡，嘴裡說著承諾，悄悄地在帕圖桑身邊走來走去。他可憐的妻子是怎麼嫁給他的，對我來說是個謎。我也不知道她女兒的父親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是哥尼流。事實仍然是，當她嫁給葡萄牙人時，她已經有了女兒。他對自已的生活感到非常失望，似乎討厭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對他們倆都表現得非常糟糕。這兩個女人在貿易站過著非常孤獨的生活，沒有其他朋友或同伴。當老婦人去世時，在吉姆到來前不久，女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孤獨。
吉姆決定離開多拉明的住處，只住了幾天，就搬進了科尼利厄斯和女孩住的貿易站的房子裡。儘管多拉明警告他這樣做會很危險，但吉姆覺得他有責任照顧斯坦因的生意。起初，哥尼流假裝很高興吉姆和他在一起，但他很快就表現出了他的真實性格。吉姆意識到科尼利厄斯一直在利用一切機會從斯坦因那裡偷東西。這家公司似乎幾乎一無所有，一些檔案也不見了。
“那裡很悲慘，”吉姆告訴我。“哥尼流太卑鄙了，不給我任何正常的飯菜。然後我聽說拉賈打算謀殺我！很愉快，不是嗎？他補充說，他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在那裡待了六個星期，但我們當然可以猜到。他非常對不起這個沒有母親的女孩。科尼利厄斯似乎經常對她大喊大叫，儘管他太懦弱了，不敢打她。
“叫我爸爸，也要尊重我，”他常常對著她的臉尖叫。“你的母親是個邪惡的女人，你也是邪惡的！”女孩通常用手捂住耳朵逃跑，而科尼利厄斯則追趕她，瘋狂地大喊大叫，經常向她扔泥土。但有時她常常靜靜地聽著，輕蔑地盯著他，用一兩句惡毒的話來回答。吉姆告訴我，當這個可憐的女孩如此不開心時，他不能離開家;他的良心不允許他這樣做。但每天他都會收到另一條訊息，說有人計劃淹死、射殺或毒死他，他意識到自已處於極大的危險之中。他晚上再也睡不好了。他注意到哥尼流的行為非常奇怪，對吉姆的問題猶豫不決，在黑暗中偷偷地在房子裡爬來爬去，晚上與人進行神秘的會面。
然而，有一天晚上，吉姆被女孩吵醒了。她把燃燒的火炬高高舉過他的頭頂，低聲說：“起來！起來！他跳了起來，她把槍放在他手裡。“你能打四個男人嗎？”她問。
他彬彬有禮地回答說：“當然——隨便你，”然後跟著她出去了。在陽臺上，他注意到哥尼流的床是空的。
女孩領著他離開了房子，走向貿易站的大樓。她轉過身來，低聲對吉姆說：“他們要趁你睡覺的時候攻擊你。
吉姆感到非常失望。他不想再聽到這些企圖殺死他的訊息。他和她一起出去只是因為他認為她需要他的幫助。但他們一起走了。那是一個美麗的夜晚，非常涼爽，河邊吹來一陣柔和的風。記住，我的朋友們，這是我現在告訴你們的愛情故事。 女孩在其中一棟建築外停了下來，像旗幟一樣高舉著火炬。“他們在那裡，等著標誌，”她低聲說。“可是你睡得那麼不安分。我每天晚上都看著你。
“你一直在看著我？”吉姆先是感到驚訝，然後是高興。但就在這時，一個動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到一個黑影快速地走了過去。“哥尼流！”他用有力的聲音喊道。一片沉寂。
“快跑！去找多拉明！“女孩興奮地說。“目前你是安全的——他們知道你醒著，他們知道你很大，很強壯，很無所畏懼——但明天呢？還是其他任何夜晚？我怎麼能一直看著呢？
吉姆被她聲音中的感覺深深地感動了。他意識到，擺脫孤獨的唯一出路就是——在她身上。他告訴我，如果他離開她，那將是一切的終結。所以唯一要做的就是進入大樓，找到兇手。
他向前走去，女孩明白了他的計劃，跑到建築物的一側，把她的手電筒從敞開的窗戶裡拿出來，這樣他就有足夠的光線看到。
吉姆推開門走了進去。一個男人從黑暗的角落裡拿著一把刀向他跑來。吉姆朝他的頭部開槍打死了他。又有三個人走上前來，伸出空蕩蕩的雙手，表示他們沒有武器。“到外面去！”吉姆吩咐道。在門口，他和那個女孩一起，仍然拿著火炬。她的黑髮垂到腰間，白色的連衣裙在她走路時觸及地面。
三個男人走在前面，吉姆和女孩緊隨其後，直到他們到達河邊。“跳！”吉姆喊道，那些人跳了起來。吉姆看著他們遊向遠方。他轉向那個女孩。他的心臟似乎突然變得比他的胸口大得多，他無法說話。他們互相看了很久，然後她把燃燒的火把扔進了河裡。平靜柔和的星光落在他們身上;這是一個似乎為愛而生的夜晚。我不認為他能很好地表達自已，但有些時候，我們的靈魂比言語更需要沉默。
當然，我在訪問中遇到了那個女孩。她長著一張孩子敏感的臉，動作又快又輕，像只小鳥。她的面板光滑，頭髮是深藍黑色的，濃密地飄落在她可愛的肩膀上。她會說很多英語，也聽得懂很多英語，而且經常仔細聽我們的談話，把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們的嘴唇。她對吉姆的愛完全包圍了他;我覺得我幾乎可以觸控到它。我想你也認為我也很浪漫，但我只是告訴你我所看到的。我意識到她深深地愛著他，嫉妒，但她嫉妒的是什麼，我不知道。畢竟，土地、人民、森林都站在她這邊，日夜守護著吉姆，把他囚禁起來。就連準備為團而死的坦布伊塔姆，也為守護吉姆而感到自豪。我相信，那個女孩自已在吉姆和我分開過夜之前從未入睡過。我不止一次透過我房間的窗戶看到她和吉姆靜靜地站在陽臺上——兩個人影離得很近，他的胳膊摟著她的腰，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稱她為寶石。很漂亮，不是嗎？當然，這是一個奇怪的名字，但它可能解釋了我在去帕圖桑的路上聽到的令人驚訝的故事，帕圖桑位於那裡以南約三百公里的一個村莊。當地人告訴我，控制該地區的神秘白人陌生人發現了一顆非常大而有價值的寶石。由於經常看到他和一個女孩一起散步，對她表現得非常尊重和關心，所以她應該戴著藏在裙子裡的白人珠寶。的確，吉姆在晚上帶女孩散步，浪漫已經抓住了他，但故事的其餘部分只是想象。他沒有隱藏他的珠寶;事實上，他為此感到非常自豪。 “我——我深深地愛著她，”他對我說。“你看，當你覺得自已被某人需要時，這真是太棒了。而她以前的生活太糟糕了！她相信我會照顧她。我會的！你知道，我來這裡才兩年，我真的無法想象住在其他地方。一想到外面的世界就足以讓我感到害怕，因為——“他低頭看了看自已的靴子，”我沒有忘記我為什麼來這裡。還沒有！我們在河邊靜靜地走了一會兒。“所有這些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情的人永遠不會理解，這難道不奇怪嗎？如果你問他們誰是勇敢的，誰是忠誠的，他們會用生命信任誰......他們會說：但他們永遠無法知道真正的真相。他又停頓了一下。“沒關係。我幾乎對我所做的事情感到滿意。他們相信我——這就是他們為我所做的。我將永遠留在這裡。
當他離開我時，我看到那個女孩的白色身影向我走來。她顯然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她想要一些簡單但不可能的東西——一個承諾，一個解釋。因為她在帕圖桑長大，對外面的陌生世界一無所知，所以她最大的恐懼是，從那裡來的吉姆有一天會回到那裡。她一直密切注視著我們，聽著我們所有的談話，也許是擔心我打算把吉姆從她身邊帶走。現在她對我說話，迫切地想知道她的命運會是什麼。她的無助深深地打動了我;她年輕，美麗，非常不快樂。“他答應過他永遠不會離開我，”她低聲說，雙手抱著她可愛的頭。
“你為什麼不相信他？”我回答說。“我當然不會把他帶走。”
“他們總是離開我們，”她說，甚至更平靜。“我不想像我母親一樣受苦。她在臨終時痛哭流涕。我父親也答應過永遠不會離開，你知道的。
“啊！但吉姆不是那樣的人，“我說。她沉默了;這對我來說似乎很奇怪。“他跟你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她悲慘地喊道。“他說有些事情他永遠不會忘記！這是什麼？告訴我！你們倆都記得一些事情！它還活著嗎？它死了嗎？我討厭它！它會來找他嗎？他會在睡夢中看到它嗎，也許，當他看不見我時，然後離開我？這會是一個徵兆——一個呼喚嗎？
我被她的痛苦深深地感動了。我非常想讓她的靈魂平靜下來，並說：“不要害怕！但是你如何消除恐懼呢？你能射穿一個鬼的心臟，你能砍掉它的頭嗎？我懷著沉重的心情，帶著一種憤怒。“外面那個未知的世界裡沒有任何東西，沒有面孔，沒有聲音，沒有活著或死去的人可以把吉姆從你身邊帶走。
“他告訴我的，”她輕聲回答。“可是你為什麼來？你讓我害怕。你——你想要他嗎？
“我再也不會來了，”我苦澀地說。“我不想要他。沒有人想要他。這個你不知道的世界太大了，不能錯過他。你手裡握著他的心。你必須感覺到這一點。你必須知道這一點。
“是的，我知道，”她低聲說，堅硬而靜止，就像一個石頭上的人。
我很興奮。我覺得我終於有機會殺死鬼魂了。“在全世界，沒有人需要他的心，他的頭，他的手！從數以百萬計的人中，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他還活著，就永遠不會有人為他打電話或招牌！從不！你為什麼害怕？你知道他堅強、忠誠、勇敢。他不止於此。他有偉大——世界不想要他，它已經忘記了他！
我停了下來。帕圖桑上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為什麼？”她輕聲問道。我感覺到鬼魂在逃跑，困惑地沒有回答。“為什麼？”她重複了一遍。“告訴我！”
突然，我憤怒地喊道：“因為他不夠好。
“他是這麼說的，”她輕蔑地回答。“你撒謊！”
“聽著！”我哭了。“沒人，沒人夠好......”
她轉身離開了。我該怎麼解釋？他告訴了她，她不相信他。誰知道我們倆是否撒謊？但這些都不重要。你看，我已經決定，吉姆，我唯一真正關心的人，終於控制了他的命運。他告訴我，他對自已的所作所為幾乎很滿意。我們中沒有多少人能這麼說。你們中有人可以在這裡嗎？不，我不以為然。所以誰信任他，誰愛他，誰恨他並不重要。
第二天早上，吉姆和我一起踏上了離開帕圖桑的第一段旅程。當我們的獨木舟順流而下時，貿易站和房屋在我們身後消失了。
“哥尼流討厭你，”我說，想起了最近和葡萄牙人的一次談話。“他認為你偷走了他的一切。他可能很危險。
“我親愛的馬洛，我覺得如果我直走，沒有什麼能觸動我。一切都取決於我和我的上帝！我知道我能做到。科尼利厄斯不值得擔心。
空氣又熱又重，還散發著泥濘的味道。我們沉默了一段時間，知道我們很快就會分開。突然間，天空似乎變寬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新的氣息，我們終於走出了叢林。我們面前是公海。我深吸了一口氣，我又感到自由了。女孩是對的。有一個標誌，一個來自外面更廣闊世界的呼喚，對我來說！
“這太棒了！”我哭了，然後看著我身邊那個不幸的人。他低著頭坐在胸前，沒有抬頭，也許是害怕看到他浪漫的良心在晴朗的天空上寫下了什麼。
我記得那天下午最小的細節。我們降落在河口附近的白色沙灘上，等待我的船。兩個當地人來告訴吉姆，拉賈的手下正在偷他們的蛋。他溫柔地告訴他們等一下，他們就乖乖地坐在地上。
“你看，我不能走開，”他對我說。“這裡的人們現在需要我。如果我離開，他們會互相爭鬥。我必須留下來。我要忠心。我想起了斯坦因的話——跟著夢想走，走到最後。“還有寶石，”他繼續說。“她是我的一切。我想知道你和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永遠不要——除非你出來，”我回答。他似乎並不感到驚訝。他沉默了一會兒。
“那麼，再見，”他停頓了一下後說。“也許這樣最好。”我們握了握手，我走到船上的船上，這艘船現在已經在淺水區等著我了。
“你很快就會回家嗎？”吉姆問道，就在我進去的時候。
“再過一年左右，如果我還活著，”我說。
船開始遠離海灘。吉姆在水邊大聲說話。“告訴他們......”他開始了。我命令船伕停止划船，然後等待。告訴誰？“不——沒什麼，”他說，揮手讓我們離開。直到我爬上船，我才再看海灘。
那時太陽已經下山了，海岸看起來很黑，但我仍然可以看到吉姆在海灘上。兩個土著人站在他身邊，無疑是在向白人領主講述他們悲慘而艱難的生活，而他正在耐心地聽著。他們很快就消失在越來越黑暗中，但吉姆仍然留著，從頭到腳都是白色的。他腳下是大海，機會就在他身邊——仍然對他隱藏著。朋友們，你們怎麼看？它仍然隱藏著嗎？對我來說，在寂靜的海岸和大海中，那個白色的身影似乎站在一個偉大謎團的中心，捕捉著黑暗世界中剩下的所有光明......然後，突然間，我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