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陵城的秋天總是很短暫。好似秋風一卷,日子就飛也似的過去了。

冬天一日一日的逼近,白晝愈發短而夜愈發的長,似乎用過午膳,窩在暖閣裡躲個懶打個盹兒,天就黑下來了。

雖然不是好時節,這時候來買酒的人卻總是格外的多。門前路過的行人裹緊了身上的衣裳,行色匆匆。一些買酒的客人裹了大襖,只點一罈粗粗的烈酒,並不用酒盅或酒碗,提起酒罈就這樣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喝著喝著,眉宇間的疲態就化開了去,而露出些輕鬆安然來。再喝幾口,襖子便也穿不住了,剛剛還凍得紅紅的鼻尖兒,就冒出一點細小的汗珠兒來。

也有富裕些的人家嫌這風寒露重,乘著馬車出門,馬車的車窗外,早就由輕薄的紗簾換成了厚重棉軟的帷裳,阻隔凜冽的風,將馬車包裹起來。這樣的人家,往往馬車伕將車在門口一停,進來提兩壇溫溫的酒,也不停留,就送到馬車中去,車裡頭伸出一雙素白的手,就穩穩當當將那酒勾入車帳去了。

暮雨綿綿,西廂早就掌上了燈,燭火暖黃的光影透過窗紙跳動。我們不說話的時候,便只有雨泠泠打在竹籬上的聲音。

我們取出早先買來的青銅溫鼎,桌上的銅鍋用火煨著,炭爐也燒得正旺。不多時,就有一陣陣香氣自鍋子中四溢開來。

青籬像護食的老母雞,擋在鍋子前面,試圖摁住蠢蠢欲動的眾人,道,"熟啦熟啦,都不許動!都不許動!我去喊小鬼!"

西廂的門忽地開了,露出一個頎長的身子,"青籬姐姐,綺泗姐姐,幾位哥哥,你們先吃吧!我還要再溫一會書吶!"

我感嘆一聲,“聽聞這個朱夫子可是嚴格得很吶,小鬼可要好好溫書,躲懶怕是要被罵的!”

謝必安半個身子掛在範無救身上,眼睛盯著那銅鍋,手中的竹箸快要戳到青籬身上,“嘖嘖嘖,聽聽,多沒良心啊,人家溫書你吃肉,回頭連口湯都不給人剩。”

範無救費力地將他身子掰正,“少說兩句,小心被揍出去。”

師父巴巴地坐在一旁,“留著一點火嘛,等辰安溫完書再給他熱一熱。不過,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吃了?”他拍了拍肚子,肚子便應景地發出“咕嚕——”一聲響,“餓死我了。”

我們尊貴的閻羅大人慢條斯理地端起面前的碗,悠悠嘆了一句,“人間快活啊!”

鍋子裡的水沸著,幾個泡泡咕嘟咕嘟地湧上來將那肉頂著翻了個個兒。水汽瀰漫開來,那肉紋理卻愈發清晰,香氣湧入鼻尖甚是勾人。“一定要趁熱才好吃,我要先給小鬼送幾塊過去,吃好了才能好好溫書嘛。”青籬說著,將身子閃開去,挑著鍋子裡最大塊的肉加到一隻盛了熱湯的青瓷碗中。她將筷子一抻,打掉謝必安那隻同她搶肉的手,“小孩子的東西你也搶。”

謝必安委屈地撇撇嘴,看向範無救,“你看看她!”範無救愛莫能助,“小白,你出息點,要不我把我的分你一半?”

謝必安紅了眼,痛心得很,“你看看你看看,那碗裡可都是最大塊兒的啊!”

青籬瞪他,“都說鬼差沒有味覺,你吃點意思意思得了啊。瞧瞧,這麼大一隻鬼了,這點兒自覺都沒有!”

他們三個鬧作一團,我們三個便安靜得很。師父埋頭吃的正歡,臉都快要沒入青瓷碗中。

“這酒肆很久都沒有這麼熱鬧了。”崔判呷了一口酒。

“是啊,”我夾起一塊細細嚼著,舌尖兒傳來細嫩熱燙的觸感,“自從冷玉他們離開以後,好像就沒什麼朋友來過。”

“你若是覺得悶得慌,我便從下邊提幾隻不願投胎的青頭小鬼來,跟你作伴。”他的神情揶揄,話裡卻透著幾分認真。

我失笑,“辰安就夠讓人頭疼了,這幾日因著有功課考校才老實幾日,你可別真給我弄幾隻小鬼來了,我怕這小院盛不下天都得讓他們掀翻了去。"

崔判便也笑了,他後面的話被鍋子中翻湧的熱湯吞了去,我並沒有聽得真切,“那我以後常來就是了——”

酒過三巡,青籬晃晃站了起來,“我……嗝……呃……要我說嘛,趁著河水還沒……嗝……還沒凍上,咱們該挑個日子……嗝……遊湖去!”話音剛落,她就又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兒。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細細的光芒閃動。

看著她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我便也來了興致,“我們要租一條最大最好的船,順著水路,也好好看看咱們這長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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