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契
程老夫人頓住了話頭。
蘇菀青進來，看了一眼程運安，笑意盈盈道：“將軍也在呢？”
程運安嗯了一聲，“正好回府，就來給母親請安。”
“是該的。”蘇菀青回應，“母親，我來問您要個東西。”
“什麼東西？”程老夫人問。
蘇菀青道：“籍契。”
程老夫人眼神閃了一下，故作茫然道：“什麼籍契？”
蘇菀青在心中冷哼，面上繼續溫柔道：“君哥兒那孩子既然是單嬤嬤從奴隸市場買來的，自然有身契，還望母親把身契予了媳婦，我好派人去給君哥兒換了身份。”
雖說今日口頭上是答應了收養程豐君，但當得知除了程錦元，他們這一堆孩子大都是奴隸市場買回來的，蘇菀青便有了想法。
程老夫人不是蠢的，這麼安排定有深意。
她總得防一手。
程老夫人見糊弄不過去，便說：“這事是單嬤嬤經手的，想必那些文書她都收著，一會兒我讓她給你送去。”
“那就勞煩母親把那些孩子的身契都予了我，我瞧著還有幾個不錯的孩子，再問問情況，留下來給君哥兒元哥兒做伴讀。”
程老夫人自然應了。
她現在最想拿捏的就是程豐君的身契，至於其他孩子，她根本不在乎。
只是她還沒給兒子交代呢，蘇菀青就來了。
蘇菀青說完也不走，就端著茶盞喝茶。
程老夫人和程運安是滿肚子話要互相說，卻礙於她在場，說不了，倆人這心裡和貓抓似的。
“夫人，你今天忙完了？”
程運安忍不住問。
蘇菀青瞪著清澈的大眼睛，點點頭道：“今日最重要的就是收養子，如今人選已定，一切由程大管家負責，我便清閒下來了。
將軍還有事？那你趕緊去忙吧，母親這裡有我。”
看著她一臉理解體貼的模樣，程運安很想打人。
可這一拳，註定要打在棉花上。
“我也沒什麼事了。”
“如此甚好，那便一起陪陪母親，母親今日心情可不太好，那幾位親戚說話沒有輕重，母親肯定很傷心。說起來，將軍有外室子嗎？”
她話鋒轉得突然，程運安差點點頭，他穩了穩心神，才道：“怎麼會，好歹是勳爵人家，如何能幹出這等有失身份的事。”
蘇菀青一笑，道：“我也是隨口一問，今日在廳裡，母親可就因為這個被人擠兌的。
也怪我，當時竟然沒察覺這可能是對方故意挑撥的，還委屈地質問了母親，母親不會怪我吧？”
程老夫人僵著臉，機械的點頭應和。
天知道她現在後背都溼了，深怕蘇菀青就發現了端倪。
雖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可她要的不是不僵，而是維持或者超越，蘇菀青要是發現什麼，那元哥兒就算是和蘇家結仇了。
莫說以後讓蘇家幫襯，不使絆子都阿彌陀佛了。
“菀青啊，那些人愛說什麼隨他們說去，咱們啊，人正不怕影子斜，母親又如何能怪你。”
蘇菀青聞言，臉上又多了幾分愧疚，“母親如此寬容大度，媳婦今日還那樣質問母親，實在是媳婦的不該。媳婦以後一定多向母親學習，向母親靠齊。”
程老夫人繼續僵硬的笑，她現在只想讓蘇菀青快點離開。
想了又想，實在沒招，程老夫人撫著額頭道：“今日有些乏了，我想休息一會兒，你們都回去吧。”
說話時，他還衝程運安眨了眨眼。
程運安起身道：“既然母親累了，那兒子……”
“單嬤嬤回來了。”蘇菀青看向外面，“母親，正好讓嬤嬤把身契給了我，也好伺候您休息。”
她話音剛落，單嬤嬤的腳剛好踏進門。
“奴婢給老夫人、將軍、夫人請安。”單嬤嬤行禮。
蘇菀青也不說話，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程老夫人，程老夫人找不到理由推脫，只好說道：“單嬤嬤，你去把那群孩子的身契取來，交予菀青。”
“是，老奴這就去。”
很快，單嬤嬤將裝有身契的盒子拿了出來，蘇菀青點了一下，不多不少，六張，於是行禮離開。
走到門口，她停下，“將軍，母親累了，你還不走嗎？”
程運安只覺有什麼卡在喉嚨，吞不下吐不出，憋屈的很，他嗡聲道：“這就走。”
瞧著蘇菀青有等他的意思，他只好跟上，和蘇菀青一起離開。
“將軍還沒見過兩個孩子吧，您要是不忙，現在和我一起去見一見？”蘇菀青邀請。
她知道他們兩母子還有話說，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那個時候去，又故意不走，再故意把程運安帶走，雖然最終這兩人還是會聊上，但能膈應一會是一會。
程運安也想看看兒子，點頭，“好。”
倆人到了芝蘭院，程豐君和程錦元已經換好了衣服，上等的綢緞裁出的長袍很有質感，襯得兩人都板正了不少。
程豐君五官深邃，蘇菀青讓人給他拿了藏藍色袍子，壓著竹葉暗紋，咋一看，似小君王站在那，誰能相信這是奴隸市場出來的。
程錦元五官柔和，蘇菀青也沒打算在這些地方苛刻或作踐他，讓人給換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裳，顯得更招人喜歡。
瞧著程運安，程錦元一下笑開了花，剛要邁步，似乎想到了什麼，生生停了下來。
程運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蘇菀青假裝什麼也沒看見，熱情的將兩個孩子叫到跟前，“快見過你們的父親。”
程豐君一板一眼行禮，道：“孩兒見過父親。”
程錦元也只好跟著一板一眼行禮。
程運安暗暗鬆了口氣。
“很好，以後你們就是我程府的公子了，凡事要聽你們母親的話，要勤學，不要辜負了大好時光。”
“謝父親教誨，孩兒謹記。”程豐君又行一禮，這次程錦元跟上了，沒讓自已看著那麼呆愣沒教養。
沒說兩句，程運安就走了，蘇菀青也不攔著，拉著兩人去前院選小廝。
這小廝，是公子身邊必要的，一般會選家生子。
程府沒有合適的，蘇菀青對程錦元是不太上心的，但對程豐君，她得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