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說慌
翌日。
程大管家一早就為二十四位小公子準備了馬車和吃食，將人送到京郊浮屠山附近。
接近下午，小雜毛第一個乘車回來，比他稍晚些的是那個字寫得龍飛鳳舞，吃飯極快的孩子。
在後面，又等了一刻鐘，才有人陸陸續續回來。
待所有孩子歸來，程老夫人和顏悅色道：“大家辛苦了，先用些茶水點心。孩子，你叫什麼？”
小雜毛起身回道：“回老夫人，我叫元元。”
“嗯——”程老夫人滿意點頭，“今兒你拔得頭籌，以後你便是我程家嫡長子了。”
“謝老夫人。”小雜毛呲著牙笑，七歲多的孩子，臉還沒長開，倒顯得乖巧討喜。
程老夫人滿意點頭。
其他人雖然遺憾，但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一開始就說好了，誰能拔得頭籌，誰便能過繼程府。
雖有些可惜，但她們也無法。
“等等。”
蘇菀青開口。
程老夫人顰眉，“菀青，可是有什麼不妥？這法子可是你自已定的，難不成你要食言？”
蘇菀青唇角含笑，說：“母親，咱們這個法子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
“什麼？不就是摘花嗎？”
八百枝突然醒悟，道：“考驗這些孩子的品性，毅力和耐力。”
蘇菀青默默在心中給她豎了個大拇指，道：“確實如此，這孩子雖拔得頭籌，卻是有人相幫，並非他自已的能力。冒領他人之功，行欺瞞之事，這般品性，如何入得我將軍府。”
其他人還未有行動，程老夫人便板著臉道：“菀青，你可不要胡說，這可是關係到一個孩子的名聲。”
“母親，我可沒瞎說。”蘇菀青依舊淡然，“母親，您瞧這些孩子的鞋底，所有人鞋邊都沾了浮屠山的褐紅色泥土，唯獨他的鞋子只帶了點黃泥。
可見他從未上浮屠山，既從未上山，又如何摘得這花朵？”
眾人聞聲去瞧，小雜毛心虛的縮了縮腳。
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小小稚子，竟然就這麼多心眼子，這要進了將軍府，可不得把將軍府攪合的天翻地覆？”八百枝程海氏十分吃驚，“老夫人，這小子這麼小就為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往後還了得？”
程老夫人被說得一噎，無法反駁。
眼看祖母也幫不上忙，小雜毛有些急了，父親可是叮囑過，讓他一定要進將軍府。
可畢竟是稚子，又不喜讀書，一時也想不出個像樣的理由。
蘇菀青道：“母親，依媳婦之見，還是這孩子比較好。”她再次指出第二名的孩子，“字寫的好，毅力耐力也好，假以時日，必定為咱們程府爭得榮光。你是隨誰來的？”
後一句問的是那孩子。
“是位嬤嬤，大家都叫她單嬤嬤。”
“還是母親挑選的，極好，極好，以後你便記我名下，做我嫡長子，你可願意？”
“不行。”程老夫人猛然出聲，大家都望向她。
蘇菀青也不惱，只問：“母親可還有什麼疑問？”
程老夫人有些尷尬道：“也不是有什麼疑問，只是如此草率就決定了，是不是不太妥當？不如你再考一考？”
這次不待蘇菀青開口，八百枝程海氏陰陽怪氣道：“我算是瞧明白了，老夫人這哪是二十四挑一，這分明就是從一中挑一。這小孩該不會是程運安在外面的外室子吧？”
看明白了，也知道自已孫子肯定沒戲，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遮掩。
蘇菀青再次在心裡為這個老婦人點贊，一語道破關鍵，那小雜毛可不就是外室子。
蘇菀青一臉受傷，“母親，真是這樣嗎？”
程老夫人這心懸得老高，深怕蘇菀青真看出什麼，道：“怎麼可能，程府好歹是勳爵人家，怎能容許這種腌臢事。菀青，你可莫要被誤導了。”
八百枝冷哼了一聲，繼續陰陽：“也不知是誰在誤導誰，我算是發現了，這小子只要沒被選上，你就得找法子再考。
老夫人，做這麼明顯了，真當我們都瞎嗎？”
蘇菀青繼續受傷，委屈連連。
“母親——”
程老夫人可不敢應，“程海氏，你休要胡說，這般毀一個孩子名聲，你是不想要這孩子活了？
程府雖然人丁不算旺，也不是你可隨意欺負的。”
她的聲音暗含警告，八百枝程海氏還想說什麼，最終撇撇嘴，將話嚥了回去。
“菀青啊，你可得好好挑，畢竟是你的嫡長子呀，母親不過是想要你慎重一些。”
蘇菀青滿臉憂桑，柔柔道：“母親，媳婦就瞧上這孩子了，他也是母親身邊的單嬤嬤帶來的，媳婦定相信他沒有問題。
母親既一直讓媳婦選，媳婦選了，您又為何不同意呢？”
她說的好不委屈，一雙桃花眼水波粼粼，十分惹人可憐。
其他看明白的也沒了好臉色，只道：“只怕是明著讓夫人選，體現大度，暗地裡早已定了。
說來老夫人這事也做的不厚道，您既然有了人選，當初又何必不拒掉咱們，讓我們來白白陪跑兩日。
這浮屠山一趟，可累壞了我家孩子。”
有了一個指責的，其他人也紛紛表達了不滿。
程老夫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道：“你們可不要瞎揣測，我不過看這孩子面善，真心喜歡這孩子而已。”
眾人卻是不信。
程老夫人又看向蘇菀青，蘇菀青不說話。
沒法子，程老夫人只好艱難開口，“菀青，我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你看？”
蘇菀青嘆了口氣，道：“如此，媳婦倒是有個折中的法子。”
“何法啊？”
蘇菀青說：“既然母親和我各自看中了一個，不如就將這兩個孩子都收了吧。母親意下如何？”
程老夫人看著蘇菀青，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蘇菀青看中的那孩子更好，也是眾人中的佼佼者，若是再強拒了，只怕會引來更深的非議。
要真傳出“外室子”的名頭，那她的嫡親孫子可要被毀了。
她自然不願看到。
“你安排的很好，便聽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