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山坡還在,但是熟悉的村子卻不見蹤影,只有一片蒼翠挺拔的黑松林,四周也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姬凡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不禁有些慌亂,等稍稍平復一點的時候他帶著顧城前奔後跑的把原來村子的位置轉了幾圈,發現毫無有人在此居住活動的跡象,沒有房屋,沒有農田,沒有雞鴨豬狗,沒有水房石碾,也沒有樹木砍伐的痕跡。彎彎曲曲流向遠方的小溪還在,溪水清澈見底,不少魚兒頂著溪流奮勇往上游動。

姬凡不明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顧城更是哭哭咧咧的嚷著要回家。

就在這時,遠處十萬大山內隱隱傳來野獸的吼叫聲,姬凡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趕緊伸手捂住顧城的嘴巴說道:“你先不要哭了,可能是我們兩個迷路了,我們先沿著小路去山外的城鎮打聽一下或許能找到回村子的路。”

顧城的年齡太小,更沒有主見,見姬凡主意已定只好點頭同意。

在姬凡的記憶中,從這裡走到山外的城鎮至少需要多半天的時間。倆人在附近各找了一根趁手的木棍,略一辨認方向就沿著小路向前快步走去,山路難走,不是上就是下,每當顧城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姬凡只好揹著他走一段路,實在是山裡的天黑的快,要是天黑之前出不去山坳,夜晚來臨的時候被野獸襲擊的危險大大增加。

當天開始變暗的時候,姬凡和顧城剛剛走出山坳。倆人一天都沒有吃飯,年齡更小的顧城此時已經渾身乏力幾乎挪不動步子,偶爾還抽泣幾聲,姬凡只好一邊安慰顧城一邊拖著他的手跌跌撞撞的往前快步趕路。好不容易穿過赤松林正要繞過竹海時候,姬凡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焦肉氣味。

“好香啊。”顧城用力嗅了幾下鼻子。

倆人停下腳步轉身掃視一遍周圍的竹林,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半邊身體黑焦的人仰面躺在地上,一條腿已經不見蹤影,手裡握著一柄泛青的小劍。顧城當場嚇得癱軟在地,幾乎要昏死過去。姬凡也非常害怕,想走還捨不得那人手中的小劍,他讓顧城坐在地上稍稍休息一下,然後微微屏住氣息,雙手緊握住木棍,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離那人幾步遠的地方時,他發現那人只剩下半邊臉,另外一邊被利器齊整削去,剩餘的半邊臉無比光滑晶瑩玉透,沒有半點瑕疵,詭異的是切口沒有半點血跡,像是石膏做成的一樣。身上的衣服有些地方雖然已經燒燬破損,但是完好的地方鑲嵌金銀絲線,比他以前見過的任何一件衣服都華麗許多,除此之外,那人左胸前的位置還繡著一朵梅花,手裡握著一柄尺許來長泛著微微青光的劍。

姬凡雖然沒有看清昨天半空中打鬥的兩個人的長相,但是對倆人的服飾有深刻印象,地上的這個人絕對就是打鬥中的其中一人,能在空中打鬥的人即使不是神仙也絕對是世外高人,不是他這種凡人能夠惹起的。雖然從表面來看眼前的人已經死了,但心裡還是有點害怕和緊張。他小心的伸出木棍戳了一下那人的身體,等候片刻之後那人如雕塑一樣沒有絲毫反應。

“姬凡我有點害怕,我們快點去找回家的路吧。”不遠處的顧城緊張的喊了一聲。

“這人已經死透了,不用害怕。”姬凡回頭看了一眼滿臉懼色的顧城。

回家?家在哪裡他也不知道,就是因為這兩個人的打鬥造成他和顧城找不到回家的路。想到這裡,姬凡頓心生恨意,深吸一口氣掄起木棍狠狠的砸向那人的手臂。

“鐺”的一聲脆響,那人的手臂應聲碎成無數小塊,像是被火燒酥了一樣。手裡的小劍同時也輕飄飄的落在地上,似乎沒有什麼重量。

姬凡看那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這才往前幾步小心的撿起地上的青色小劍。只見小劍青光乍現,非鐵似木,握在手中輕巧無比,劍鋒比劍身的顏色稍深一些。他心中好奇,略端詳了一會兒便隨手斜向上劃過旁邊的竹子。小劍穿竹而過卻沒有絲毫的聲音,被劃的竹子也是紋絲不動。正在姬凡莫名其妙時,那根竹子沿著斜邊滑落下來,竹尖插入地面。

怎麼可能!

姬凡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小劍竟然如此鋒利,絕非世間所有的兵器,或許真有可能是仙人的物品。他輕輕揮舞了幾下便再次看向那人。那人的腰間掛著一個毫不起眼的灰色袋子,姬凡略一猶豫便走到那人的身邊慢慢的蹲下,取下袋子握在手中反覆端詳了幾遍,也是不知名的材料做成,像製作麻衣的料子摸著卻又不像。就在這時,那柄小劍倏忽不見,好像化成一道青光飛進灰色袋子裡,姬凡大驚之下失手將袋子掉在地上。但是他又不敢確定那道小劍化成的青光是否飛進袋子裡,因為青光的速度之快,令他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過了一會兒,姬凡稍稍鎮靜一下才重新撿起灰色袋子揣進懷裡。接著目光轉向那人的華麗衣服,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在那人懷裡一通亂摸,抽出一本淺藍邊緣有點泛黃的小書來,比平常讀的書要小一多半,只有成人的巴掌大小,書面上寫著四個篆體小字:玄門真氣。他剛要翻開書頁時,平地颳起一陣旋風捲過那人的屍體,緊接著那人的身體和衣服就像粉塵一樣被旋風帶走,片刻之間便消失無影。

“姬凡,我們快走吧!我害怕。”顧城幾乎快哭出來。

“就來。”

姬凡將布袋和書揣到懷裡拍了幾下,轉身跑到顧城身邊拉起他的手快步向山外趕去。

天黑之前,倆人終於踉踉蹌蹌的來到官道,姬凡帶著顧城往城鎮的方向走去,遇到行人就趕緊上前問柏家寨的位置,絕大部分人直接將倆人忽略,願意稍作停留的也搖頭不知。倆人問不出結果來只得餓著肚子繼續往前行。

這時,姬凡看見路邊不遠處的樹上掛著一面招牌旗,離路稍遠的地方有一個用茅草搭建的草棚,透過草棚的縫隙隱隱看見裡面昏黃的燈光,倆人趕緊走了過去。

草棚裡面一個老頭正坐在桌邊瞌睡,桌子上放著一盞昏黃的油燈,下面放著幾隻野味,草棚的最裡面是一張鋪滿草的木頭床。

此時天色已晚,倆人沒地可去只得走進草棚裡站在老頭的眼前,想要在此借宿又怕打擾老頭睡覺引起對方發反感將其趕走,一時之間倆人沒有主意再加上一天沒有吃飯早已餓的渾身無力,見老頭還沒有睡醒的意思,只得相互靠在一起晃晃悠悠的看著老頭。

那老頭一晃三點頭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一會兒之後感覺好像有人站在身前,睜眼一看是一高一矮兩個小孩,高的約莫十歲,矮的稚氣剛脫。

老頭摸摸鬍鬚問道:“你們是誰家的孩子?天色晚了還不回家在此作甚?”

姬凡上前一步作一個揖說道:“老丈在上,我們的村子叫柏家寨,在十萬大山邊緣的紫峪嶺,昨天上午到村附近的小山坡上採摘紫槐果的時候遇到兩個仙人打鬥然後就昏迷了,醒來之後不知何故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們兩個出來打探柏家寨的位置,現在天色已晚,希望能夠在此借宿一宿。”

“你們從何而來的?”老頭有些詫異的重複問道。

“紫峪嶺的柏家寨。”

老頭摸摸鬍鬚想了一會兒搖頭說道:“沒聽說過。我在這裡已經幾十年了,專為東家收山民捕獲的野味兼開茶水鋪,從來沒聽說過紫峪嶺,也不知道柏家寨在哪裡。”

接著,老頭的眼光在倆人的身上掃視了一遍,臉色一沉的問道:“對了,你剛才還說遇到兩個仙人打鬥?小孩子莫要扯謊,老頭子我也不是那麼好騙的。”

姬凡心裡一驚,這老頭的臉色變得好快,看這表情明顯是不相信他說的話,剛想要分辯的時候又怕老頭將他們趕走,這黑燈瞎火的真沒地方可去,而且倆人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搞點兒吃的休息一下才是天大的事。

“也可能是兩個世外高人打架誤傷了我們,所以我們才昏迷不醒的。”姬凡趕緊改口說道。

老頭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裡,目光在倆人之間來回掃視。

顧城經過兩天的奔波體力早已透支,再加上長時間未進食,此刻的他已經頭昏腦脹,若不是靠在姬凡的身上立刻就會倒下,對姬凡和老頭的對話彷彿沒有聽見。

姬凡被老頭看得心裡有點發毛,剛要再次開口解釋的時候肚子裡傳來‘咕咕’的聲音。

“也罷,我這裡還剩兩個饅頭和一點鹹菜,你們先在這裡吃點飯休息一下吧。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交差,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老頭從身後拿出一個籃子放在桌上。

“謝謝老丈。”姬凡扶著顧城走到桌前,就著鹹菜和茶水狼吞虎嚥的吃起來,幾個饅頭下肚才感覺恢復了一點體力。

這時,老頭推過來一個獨輪車將桌下的幾隻野味和籃子放到車子上,指著草棚外面的柵欄說道:“晚上睡覺之前用柵欄擋住門吹滅油燈。”

“我們明白。”姬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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