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郭斜尋道
回到軍營後，聞釋一直鬱鬱寡歡、唉聲嘆氣。
長夷駐紮地內前所未有的安靜，可以說是鴉雀無聲。
就連司梵也不知道如何解決眼前難題，不過從晏爾試探語氣能看出，她還不確定長夷這有興國堪輿圖，說明一切都有轉機。
就在司梵邊走回營帳，邊苦思冥想時，一個身影閃現到他跟前。
“司醫師！”
原來是早晨送訊息的裨將。
“看你這激動模樣，想是帶來什麼好訊息了。”
司梵將他請入帳內，倒上一壺暖漿，裨將連忙彙報情況。
“雪嘯關一共有四個村莊，分別都有東西失竊的情況。我詢問過各個村長，要麼已經找到犯人，要麼丟的不是值錢玩意兒，也就沒有追究。只有一個人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好像是為了敷衍我，潦草說了句根本沒有發生過失竊。”
“難道他在隱瞞什麼？”
“我也覺得奇怪，便去村子裡溜達了一圈，結果......”
裨將裝模作樣湊近，
“什麼也沒探聽到。”
司梵氣不打一處來，若是手邊有個趁手東西，保準下一秒狠狠敲在他腦袋上。
“村子叫什麼你總知道吧！”
“當然！是位於雪嘯關西北角的郭斜村……”裨將撓撓太陽穴，“說來也巧，貌似興國使臣也下榻在那個村莊。”
晏爾……還真是陰魂不散。
少年的思緒回到離開朝霜亭前，女孩回眸時那道眼神意味深長。
充滿不屑、尖銳，還有……警戒。
司梵想到這裡，突然憋不住笑。
她可真是個有趣的人。
臨近晌午，和煦微風吹散遮蔽日頭的薄雲，柔光灑下，溫暖得快要融化。
冬日倦倦，照在窗紙上霧濛濛，枝頭鳥雀鳴吱個不停。空氣中夾雜微寒涼意，水聲潺潺，清流縈繞，修竹搖青，喬松凝翠。
剛抵達郭斜村，便見村口聚集一群老人，百無聊賴曬曬太陽聊聊天。
司梵拍著胸脯肯定，那絕對是行走的情報處，便上前打聽一番。
“老人家，這村子最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奶奶的頭部覆蓋銀絲，兩鬢斑白，前額和眼角佈滿皺紋。只見她側過頭，一手攔在耳廓旁，口齒不清說道：
“什麼？救人的神？沒有沒有，只有一座破廟，裡面的神仙不顯靈，已經沒人去了！”
“我的意思是，這裡是不是有偷竊團伙？”
“什麼？你要一團火？小孩子不能玩火！”
看來要和他們正常溝通，確實是個問題。
司梵別無他法，轉而來到年輕人稍多的村莊中心。
一路緊趕慢趕著來，少年終於意識到自已還未吃過午飯，現在餓得肚子直鳴鼓。
眼前就是一家燒餅攤，他找了個無人角落坐下，剛想招呼老闆要張餅，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個小男孩，徑直坐在他對面。
“你是外鄉人？”
小孩長著張精緻小巧的臉，說話時兩隻眼睛烏黑髮亮，看上去惹人喜愛。
“是啊，有事？”
男孩向老闆招了下手，
“叔叔，來兩張餅。”
“好咧！”
“我叫福恙，這頓我請了。”
司梵覺得不妥，連忙拒絕，“你要是真餓了，那就我請吧。”
福恙像是等著這句話似的，立馬接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司梵輕笑，轉而四下張望，並未發現他的親人或朋友。
“你父母呢？怎麼沒在他們身邊？”
兩張燒餅端來，表面漂浮騰騰熱氣，食慾在這一刻拉到滿點。
可男孩卻看上去委屈巴巴，一副要掉眼淚的樣子。
“他們......”
司梵心頭一緊：莫不是發生什麼變故？
此時他恨不得抽自已兩個嘴巴。
福恙兩隻小手抓起餅，一咬，燙得舌頭在嘴裡翻滾。
“他們出去採買東西，留我一個人看家。”
少年無語凝咽，自已究竟在瞎操心什麼？
“既然要看家就別出來瞎溜達，走吧，送你回去。”
說著，司梵起身便將福恙抱在胳膊裡。
誰知這小子在懷中拼命掙扎，猶如滑溜打挺的鯉魚，怎麼也抓不住。
他跳下來就躲，司梵轉身去找，不小心與一名女孩擦肩。正想賠禮道歉時，然而對方竟是個意想不到的人。
晏爾！
“哎喲，這位帥哥蠻眼熟的！”
司梵收斂囧態，裝模作樣道：
“晏少府，別來無恙。”
晏爾撫著下巴左思右想，快把那張臉瞪出花來，還是想不起在哪見過他。
“我們在哪見過嗎，以你這般容貌不如來伺候我吧，日後在街上遇見，就算化成灰也認識。”
司梵尷尬笑笑：
“少府真是性情中人。”
女孩得逞般漾起唇角，露出兩顆小小虎牙。
“我記得你們軍營離這可有段距離，怎麼？組織踏青？讓你來踩點了？”
“少府打聽情報的方式如此拐彎抹角，莫不是想用什麼陰招對付我們？”
“再陰也沒有你陰，偷摸派幾個人跟蹤我，圖謀不軌。”
司梵表現得有點心虛。
“煩請少府莫怪，我真心祝願兩國和平，此舉也是迫不得已。可否告知他們現在人在哪？”
“有句諺語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螳螂眼裡，我就是那隻蟬，然而他們沒想到，不遠處還有黃雀在虎視眈眈。”
“什麼意思？”
“在他們準備襲擊時，我的親衛便將其一網打盡了。”
怪不得這麼久都不見人影，原來是被綁架了。
少年帶著幾分賠笑的嘴臉。
“少府當真會開玩笑，昨日在例行檢查時，除了你和身邊的婢子還有馬伕，又怎麼會將我七八個長夷軍全數撂倒？”
晏爾捧腹大笑，
“我的親衛膽小，素來不愛與人打交道，昨日看見烏泱泱一片長夷軍，可把他們嚇壞了，便躲在行李車底，逃過你們的視線。”
可惡！又被擺了一道！
司梵扶額懊悔，後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便詢問說：
“我聽村民說，興國使臣不喜被人打擾，於是就將客棧安排在村外。然而您卻出現在這裡……難不成迷路了？”
“還真不簡單，這都被你發現了。”
“如果您肯高抬貴手放過昨夜那群人，我定會負起責任送少府回去。”
晏爾的白眼差點翻到天上。
“想得倒是美。我在找人，一邊玩去，可沒時間跟你鬧。”
司梵唇角微揚，
“巧得很，我也在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