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孩童陷阱
話落，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奸笑。
“果然聰明，不枉我大費周章威脅村民哄騙你們入局。”
腳步聲四起，連帶零星明火，沒等他們從突如其來的光明中反應過來，叛軍舉著火把便將二人團團包圍。
黑影緩緩走出樹叢，他不急不躁，好似兩人已如籠中之鳥，如何也逃脫不掉。
司梵定睛瞧著，那人整整高出他一個頭，左眼蒙了眼罩，右臉乍現一條深且長的刀疤，身材膀大腰圓，背後扛著把比腿還長的砍刀，看起來頗為兇殘。
又有影子緊跟其後，從身形看，那人瘦瘦小小，他誠惶誠恐哆嗦出來。
竟是福恙！
不知是害怕還是別的原因，那張小臉像窗戶紙似的煞白。
他拍拍男孩的腦袋，不吝誇讚道：“這孩子當真好用，不僅通知我們肥羊掉入陷阱，還把赫赫有名的晏少府騙了來。”
原來他也是知情村民之一，與屠戶合作演了場蹩腳爛戲拉二人上鉤，之所以提議探路，也是想給叛軍遞送情報。
晏爾客氣說：“這位仁兄，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何故要這樣嚇唬人呢？”
像是叛軍首領的漢子笑得猖狂：“鄙人名叫秦縱，今日之事確實唐突，不過以少府的度量，定能寬恕我們。實在是有件小事想請您幫個忙，此事若是成了，我定當有厚禮相謝。”
“說來聽聽？”
“交出你的項上人頭！”
叛軍圍散四周歡呼一片，手舞足蹈，嘴裡吶喊“老大威武”！
眼看局勢不妙，晏爾趴在司梵耳邊悄聲計劃道：“看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就不指望你單打獨鬥。而且我還沒活夠，可不想死得這麼狼狽。”
“你想怎樣？”
“數到三咱們分開跑，讓他們糾結該去追誰，爭取時間。”
“我總覺得不太靠譜，要不咱……”
沒等司梵說完，晏爾便自顧自數起數來。
“一，二，三！”
當她回過神時，渾身傳來異樣的疼痛，恍惚間注意到麻繩捆住手腳，大腦一時半會兒沒意識到發生什麼，整個身軀搖搖晃晃，自已正被人扛在肩膀上走。在黑夜中不知漫遊多久，一束火光亮起，叛軍將五花大綁的她丟進滅戰堂右廂房。
怎麼回事！我的計劃怎麼會落空！
房間裡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僅憑香臺上忽明忽滅的蠟燭方能隱約看清，司梵全身上下纏滿麻繩，從脖子到小腿沒有一絲縫隙，幾個叛軍擒住肩膀和腳腕把他拋了進來。
“我們老大說了，讓你們乖乖等著，待子時便要取了那女人的頭顱。”
推門牢牢關上，聽聲音好像還上了鎖。
司梵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勉強靠在牆頭，掙扎那幾下像極了蠕動的蚯蚓，怪噁心的。
“不對勁！他們設了埋伏！不然不可能抓得到我！”
司梵氣喘吁吁，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
“在你閉著眼睛悶頭往前衝的時候，沒注意到腳底有個大坑，剛跨兩步就跌進去，還給摔暈了。”
難怪渾身上下都挺疼的。
晏爾咂咂舌，表示自已是因為不熟悉地形才釀成大錯，並不是實力不行。
她還吹噓說：“要知道我什麼都可以不會，偏偏逃跑是最拿手的。”
“是是是，那個叛軍頭子確實被你兔子一樣的彈跳力嚇到，所以特別給你不同待遇，等他們來鬆綁之前，你的腿暫時是動不了了。”
目光遊移而下，皎潔月色映入房間時，晏爾大吃一驚。
靠！腳腕綁綁就算了，怎麼還綁到大腿的！
“這都把我整條腿綁起來了，還不如你的蚯蚓綁法！”
“過獎了，他們老大說男的才這麼綁，對於女人他很憐香惜玉。”
她看著纏繞在腿部一圈又一圈的麻繩，不可置通道：
“這叫個鬼的憐香惜玉！”
“還是想想怎麼破解難關吧。”
晏爾只覺心煩意亂，她晃晃腦袋，想把裡面的水倒出來，忍不住埋怨道：“我堂堂相府竟被個小孩戲耍，傳出去別人指不定怎麼笑我！”
“沒事，反正過不了多久就死了，世人只會以為你是為國捐軀，誇耀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貶低英雄？”
晏爾向他投去欣賞的目光，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被這莫名其妙的態度嚇到，但還是結結巴巴回答：“司......司梵......”
“司梵你剛剛說得太對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就趁現在睡個覺，待會不至於死得太痛苦！我就等著青史留名了！”
“我就這麼說說，你可別當真......”
女孩躺下的速度極快，沒多久便開始呼呼大睡，留他一人目瞪口呆在原地。
“喂！你怎麼老是不聽人把話講完！”
*
起緣客棧，位於郭斜村村口直行一百米外，其中天字號房正是供予興國使臣使用的房間。
虔文在屋內焦急踱步，繞得其餘親衛頭暈眼花。
“虔文姑娘，不如讓我們出去尋找女公子。”
“不成，女公子曾說會派雪鷹傳遞訊息，不可打草驚蛇。”
“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叛軍那夥人兇殘可怕，以女公子一人自不是他們的對手。”
此次晏爾來到雪嘯關，除了為兩國和平談判，最主要是揪出藏匿在雪嘯關即將起兵造反的叛軍首領。
根據可靠情報顯示，那夥人最後出現的地方就在郭斜村。
入住客棧後，晏爾將行李收拾妥當，第一時間便去村裡探聽情報，結果當然沒有得到什麼有用資訊。她撒下誘餌，將使臣就在郭斜村的訊息散播在各處，等待獵物上門。興王膽小懦弱人盡皆知，殺一個朝廷官員挑釁他，是一步好棋。
虔文得晏爾吩咐，率領親衛在原地待命。
然而快到亥時，卻遲遲不見她的身影。
寂寥寒風撥開層層黑雲，星辰光芒細膩柔和，弦月冷冷，照耀客棧窗欞，凝望天際，雪鷹踏著月色而來。
“出動！”
“是！”
向客棧借了馬匹，虔文攜七名親衛共同趕往郭斜村。
寒冰刺骨，幾個黑影在雪野上馳騁而過，北風化作尖銳匕首，割得面板生疼。
虔文手攥韁繩，懷抱信念默默祈禱。
“女公子定會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