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用如江河,周流無窮已,長養玄谷芝,灌溉瑤池水,小小壺中別......”

“趙媽媽,唸了這許久,您且去喝口茶歇歇吧。”

趙媽媽拿著房中三十六術一板一眼的念著,卻被一道清冷如雪的聲音打斷。

簷下貼著喜字的大紅燈籠高掛隨風輕晃。

屋內畫屏燈照,火燭搖曳,雕刻著麒麟送子的金絲楠木床上懸著大紅綃金撒花帳子。

一道婀娜人影端坐,雲錦描金嫁衣裹身,勾勒出窈窕秀致的身段。

趙媽媽聞言一怔,朝人影微微躬身道:“王妃,夫妻敦倫乃是大事,事關王爺子嗣奴婢不敢大意。”

蓋頭下的女子粉光脂豔,菱唇微微勾起。

莫說是這房中三十六術,便是《素女經》、《玉房秘訣》她都爛熟於心。

在和楚行舟成婚前,她特意從宮中請了嬤嬤教習秘術,忍著羞恥面紅耳赤學了個遍,只盼著和楚行舟心意相通享魚水之歡。

可那是噩夢般的一夜,她如受酷刑,如墮地獄。

平日裡文雅俊秀的楚行舟粗魯無狀,未憐惜她分毫,以致後來她對閨房之事心生懼怕,總叫楚行舟覺得掃興。

如今想來,後來之事在成婚那夜便初見端倪,偏生她迷了眼失了心。

女子斂下心思,無憂公主已死在雪夜火海之中,這世上再無上官瑾,只有曲檀。

從千里之外的北黎,送至昭國和親的異國公主曲檀。

趙媽媽見曲檀默然不語,又道:“王妃從北黎遠嫁而來,太妃憐惜您,這才特命奴婢前來教導,讓您今夜少受些罪。”

“阿檀謝過太妃體恤,一路行來,隨親嬤嬤多有囑咐,趙媽媽可放寬心。”

語氣雖溫婉,話裡的推拒之意卻明顯。

一旁的陪嫁丫鬟芙雅和朵蘭面露訝然看向曲檀,自家公主素來是個軟性子,何曾說過半個不字,更遑說那隱隱透出的威嚴感。

曲檀自是看見兩個丫鬟的神情,她本不想這般行為。

只是字字句句都將她拉入苦痛之中,令她作嘔!

她恨不得立刻衝去公主府殺了楚行舟,喝其血!啖其肉!拉著他共赴惡鬼地獄!

趙媽媽聽見曲檀的話心中有些不滿,府裡側妃庶妃統共四位,哪位不是這般過來的?

轉念一想,到底是北黎那蠻野之地來的,怕是不懂這些禮數……

心中雖有揣測,趙媽媽卻並未多說。

“是,奴婢先行告退。”趙媽媽躬身退出了房間,直奔王府最深處的院子,那是秦太妃的住處。

趙媽媽一走,房間裡安靜下來,曲檀手指微動,細白滑膩的掌心握著幾顆花生。

她嫁的是昭國的寧王——李鶴眠。

身為上官瑾時,和李鶴眠並未有什麼交集,那時的她眼裡只瞧得見楚行舟。

唯在祭祀大典上遠遠看見過兩回李鶴眠,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

在為楚行舟籌謀計劃時,方才對這位寧王瞭解幾分。

容貌過人,性子散漫疏離,每日不是觀花修竹便是酌酒吟詩。

既無朋黨也無私兵,是個閒散王爺。

即便是當今聖上多疑猜忌,也從未抓到過錯處懲治寧王。

為楚行舟籌謀多年,於朝政之事上,曲檀的眼光自非尋常女子。

她知道寧王遠不是表面看見的那般淡泊純粹,能在七王奪鼎中全身而退,又在新帝的猜疑中安然無恙活到今日,只怕心機城府少有人及。

前世莫名有些懼怕這位寧王,能避則避,倒也相安無事。

誰知造化弄人,自已如今竟嫁進了寧王府,成了寧王正妃。

若是想要復仇,寧王這個棘手的人物,還真要花費不少心思。

曲檀緊抿著紅潤的唇,一雙杏眸滿是決絕。

上蒼未曾負她,讓她重塑血肉,身負血海深仇歸來,任何人都不能阻礙她。

否則,就一道陪葬吧!

窗牖外的風似乎也染上了這濃烈恨意,颳得格外猛烈,原本輕晃的大紅燈籠東倒西歪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捲上天際。

芙雅趕緊上前關窗,探頭往外看了一眼,縮了縮脖子,隨即立刻退回曲檀身旁。

“公主,外邊兒好似又下雪了。”

“往日在北黎時他們都說洛京四季如春,想來都是胡謅的,昨個兒才下了一場大雪,今個兒又開始了。”

朵蘭將一個暖烘烘的小手爐遞到曲檀手裡。

曲檀握著手爐神情恍惚,她在洛京待了九年,洛京從未下過雪。

唯有烈火穿透屋頂的那一刻,才仰頭看見紛揚而下的雪花。

連老天爺也在為她喊冤叫屈!

芙雅見曲檀沒應聲也並不在意,在北黎時這位公主就少言寡語,來京途中又突發惡疾一直昏睡。

直到昨夜才醒來,許是受了驚,話更少了。

她蹲下身又往火盆裡加了些金絲炭,整個房間暖意融融。

“公主,喝口茶暖暖身子,還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回房哩!”朵蘭倒了一杯熱茶遞到曲檀唇邊。

曲檀手指捏起蓋頭一角,就著朵蘭的手淺淺酌了一口。

蓋頭落下,視線隨後落在兩個丫鬟身上。

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恰似二月初的豆蔻梢頭。

芙雅容貌姣好,性子沉穩內斂,像極了秋韻。

朵蘭顏色稍遜於芙雅,勝在活潑俏皮,像極了夏蟬。

曲檀心中酸澀難忍,剛回洛京時四個丫鬟便跟在自已身旁伺候,春枝老實,夏蟬活潑,秋韻貌美,冬霜穩重。

到最後春枝背叛自已,夏蟬被髮賣出府,秋韻不知去向,冬霜溺斃在蓮池,早已物是人非。

如今自已孤身一人並無任何助力,若是這兩個丫鬟能為自已所用,行起事來也方便許多。

正思緒飄浮間,門外雪地裡響起了腳步聲。

嘎吱、嘎吱。

沉穩有力,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曲檀心尖上,直叫她沒來由的顫了顫。

門口候著的婆子替李鶴眠推開房門,冷冽的風灌入,吹得衣衫獵獵作響。

芙雅和朵蘭垂著頭未敢看李鶴眠,輕叫了聲王爺後,便躬身退出房間,帶上了房門。

曲檀後背有些發癢,垂下眼眸,只見朵朵並蒂蓮盛開的嫁衣袖口處,一截皓腕密密麻麻起了紅色的疹子,看著格外瘮人。

腳步聲停住,一雙緞面墨靴映入眼簾。

隨之而來的是裹挾著門外風雪的氣息,伴隨著男子身上若有似無的冷香和酒香,瞬間將曲檀籠罩,讓她呼吸都頓了頓。

房間靜謐,油燈噼噼啪啪爆出火花,火星子灑落一地,宛若一朵細碎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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