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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刺骨,大雪迷離。

一輛馬車從遠處轔轔駛來,車牖開著,裡面是一張稚嫩而美麗的臉。

墨點般的眸子已經褪去稚氣,靜靜地看著雪花緩緩飄過眼前。

不經意間看到路邊似乎有個人躺倒在雪地裡,身上被雪花淹沒了大半,道:“爹,雪裡好像躺著一個人。”

“不用管。”身邊傳來冷漠的聲音。

馬車行駛一段後停了下來。

一個十多歲的女孩扶著車轅跳下,身上雪白的絲棉映襯著她那凍出一抹嫣紅的俏臉,宛如一支傲雪寒梅。

步伐輕柔,帶出林下風氣,反方向走去。

“蕭娘!”

身穿貂裘,雍容華貴的蕭雲隨後下車,一臉不悅地跟在後面。

馬伕急忙駕車掉頭,跟上兩人。

蕭娘蹲下來,用手掃了掃積雪,朝蕭雲笑道:“爹你看,果然是人!”

蕭雲看見了,朝年輕的馬伕使了一個眼神。

“好了,你起來,交給下人處理就是了。”

蕭娘站著不動,看到馬伕下車後用腳在雪堆裡踢了踢,她冷冷道:“你沒長手麼?”

馬伕道:“小姐,是個乞兒。”

“乞兒怎麼了?”

蕭雲無奈,對馬伕說道:“好生把他叫起來,給他些錢就是了。”

馬伕便蹲了下來,嫌棄地用馬鞭清除積雪,還拿它拍了拍乞兒的背,“小乞丐,醒一醒。”

蕭娘實在看不過去,“你讓開!”

“蕭娘,不要多事!”

女兒並不理會,蕭雲頓時有些著火。

就見蕭娘蹲下身子,吃力地將乞兒扶起依靠在自已身前,然後將手伸到他破爛而單薄的衣襟內,摸到胸口發現還有心跳,當即面上一喜。

蕭雲慍怒:“還不住手?”上前狠狠拉了女兒一把。

豈料蕭娘直接坐了下來,眼神堅毅,一臉倔強。

她也不說什麼,就用手不停地在乞兒胸口上來回地搓揉,想要以此活絡他的氣血。

蕭雲又急又怒,八字鬍都氣歪了。

看到路人停下來駐足觀看,又不好太過發飆,壓低了聲音,恨聲道:“你一個女兒家成何體統,平白讓人看了蕭家笑話,爹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馬伕也朝路人叫嚷道:“都走開,有什麼好看的!”

忽而有人叫道:“蕭府尹真是個好官啊!”

“大夥都快來看,這就是咱們白帝城的父母官,對待一個乞兒都如此之好,咱們一定要多多擁戴他啊!”

人漸漸多了起來,你一言我一嘴,都是在誇讚蕭家父女。

“蕭府尹家教當真很好,女兒也是如此體恤百姓,這種振奮人心的事一定要廣為宣揚,讓守城計程車兵都知道!”

“是啊,有這樣的父母官在,咱們還有什麼理由不死守白帝城?”

蕭雲態度立馬轉變,笑眯眯地朝四周拱了拱手。

“天寒地凍,大家沒事的話早些回家吧。”

那年輕馬伕也是會見風使舵的,收好馬鞭,信誓旦旦地說道:“我家老爺經常做這樣的事,只是不想讓人知道罷了。”

蕭娘也不管他們如何作態,只一心去救那乞兒。

看到他醒過來,喜道:“爹,他醒來了!”

眾人見她笑容極真切,乃是有感而發,紛紛拍手叫好。

“好好好,楊策快把他背到車上,帶到家中好生照看。”

蕭雲吩咐完馬伕,俯下身來問乞兒:“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乞兒眼中只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孩,睫毛上掛著點點冰晶,笑容如雲開雪霽,眼眸裡的光彷彿春日一般明媚。

以為自已在做夢,很快又陷入了昏迷。

醒來時身體溫暖無比,看到夢中的女孩坐在身邊,屋中擺設華美精緻,遲疑了一下,張口道:“你……”

“我叫蕭娘,這裡是蕭府。”

:原來那不是夢。

反應過來後,生怕玷汙了人家的錦被,忙爬了起來。

蕭娘並無阻止,似乎也懂得乞兒的自尊。

“你叫什麼名字呀?”

“方……生……”方生摸了摸身上嶄新的睡衣,有些靦腆地說道。

屋外傳來一男一女的吵鬧聲,從對話中方生聽出女的是要趕自已走,而男的卻執意要再留他多住幾天。

蕭娘見方生眼神暗淡,道:“是我爹和小娘,不用理會他們。”

“救你那天爹也在呢。”

“謝謝。”方生才知道自已昏迷的事。

“嗯……”蕭娘一時不知怎麼繼續下去,甜甜地笑了笑,道:“我先出去一下。”

蕭娘開啟房門走了出去,外面的吵鬧聲戛然而止。

“告訴你們,我最多容忍三天,那個髒東西要是還不走,那我走!”

“哎,他醒來了嗎?”

“那就好,我再去勸勸你小娘。”

“爹已經交代了下人來照顧他,你沒事少在這裡呆,現在外面亂得很,他身份不明,指不定是草軍派來的細作。”

方生苦笑,他明白自已的處境,不想一家人因為自已鬧得不快,正在屋中尋找自已的衣服,看到蕭娘開門進來,一臉不悅,當下也不好說什麼。

問道:“蕭……娘,我的衣服呢?”

“扔了。”蕭娘指著床頭的一疊新衣,“給你準備好了,你就穿那些。”

看到方生猶豫不決,道:“你總不會想讓我幫你穿上吧?”

“啊……”方生臉一紅,在蕭娘的偷笑中快速穿好了衣裳。

蕭娘見他穿好衣服後也是有模有樣,只是身子骨稍顯瘦弱。

想來是在外流浪已久,食不果腹導致的。

“蕭娘,謝謝你還有你爹,我要走了。”

“走哪?”

方生一愣,說道:“天大地大,總有我容身的地方。”

蕭娘道:“再住三天吧,多的我也不強留你,如何?”

看著女孩的眼睛,方生想了想,輕輕點頭。

蕭娘笑道:“你跟別的乞兒不一樣。”一臉好奇地看著方生。

“哪兒不一樣了?”

“懂分寸,讓人舒服,生不起厭來。”

“這樣啊……”方生慚愧地低下了頭。

“這樣很難得了。”蕭娘嘆道:“不像我那個小娘,明明是後進門的小妾,這些年又一直懷不上,卻還把自已看得比天還高。”

“要不是我娘死了……”

看了一眼方生,道:“不說了,我讓人給你送點吃的來。”

此後蕭娘不再出現。

到了臨走的那天,方生還是看不到她,心中有些失落。

“該走了。”喜兒站在門口催促道。

喜兒是蕭家的丫鬟,這幾天專門照顧方生。

方生問:“你家小姐可還好?”

“不要問了,你打的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麼?”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方生一怔,沒想到平常看起來很乖巧的喜兒會突然這麼說他。

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麼心思與人爭論,沉默地走出了房間。

一路上方生見喜兒東張西望,鬼鬼祟祟的,好像很緊張,也不知道她犯了哪門子毛病。

懷著疑竇跟在後面,穿廊過院,來到一處上鎖的庭院門口。

喜兒緊張得手抖,剛拿出鑰匙就掉到地上,對著鎖眼胡亂插了一氣才開啟。

“我們……不是離開蕭家嗎?”方生被喜兒的樣子帶得有些害怕。

“噓!”

喜兒拉著方生的手閃進院子,關門的時候還探出腦袋觀望了一陣。

方生眼前是一座精美的庭院,除開房屋外,院中是一塊塊小型的園圃,被青石板小路隔開,園圃中種的不知是什麼植物,到這個季節只剩下一株株枯萎的枝椏。

幾片殘留的枯葉也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方生不禁想到了自身,如果不是蕭娘,自已恐怕已經入土了。

看起來這座庭院好像沒有人住,方生不知道喜兒為什麼把他帶到這裡。

一轉頭,正見喜兒瞪著眼珠望來,頓時嚇了一跳。

“小姐吩咐了,以後你就住在這裡。”

“啊?”方生不敢相信。

“你耳聾了,小姐可憐你,揹著老爺偷偷安排的!”

“記住了,你就在這院子裡好好待著哪裡也不要去,要是被人發現,我可就慘了!”

“我每天會來送一次吃的,就這樣!”

難怪喜兒如此擔驚,方生這下終於明白她為什麼反常了。

畢竟是自已的出現拖累了她,有怨氣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此舉並非方生所願,這幾天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他心裡已經很感激,不想因為自已再讓其他人承擔風險。

便道:“我還是走吧。”

“那敢情好!”喜兒道:“不過我可做不了主,不敢私自放你離開,你且在這裡等著,我先去向小姐交代了再說。”

“有勞。”

喜兒上鎖離開,方生一個人留待原地,左等右等不見人來,眼看天色將暗,外面又冷,他有些按捺不住,就想先到屋裡去等待。

走到正屋前停下,抬頭望去,門牌上寫著心齋二字。

正要開啟房門,瞥眼間看到院中一角有口井,井上壓著一塊大石頭。

方生頓感奇怪,蕭家難道還缺一塊井蓋?

還是說井中藏著什麼稀奇不成,需要用這麼大一塊石頭壓住。

不覺間腳步移動到了井邊。

手摸著冰冷堅硬的石頭,方生就想把它搬開看看。

然而他低估了石頭的重量,即使用盡全力也只是稍稍移動了一點,露出很小一條縫隙。

忽聽院門傳來開鎖的動靜,心裡一慌,立馬讓到了一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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