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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爻,妖,咬……
三個字諧音相近,方生不禁產生聯想,細思極恐。
覺道說道:“三個木客是人元,黑老山的山都是地元,那個山魈似的血肉怪物是它地元真身。”
“什麼山魈,血肉怪物?”方生疑惑。
“看來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你的體內藏著心魔,是它的出現避免了你成為山都的新容器,否則你已經被其換皮成功了”
方生頓時聯想到了心裡時常冒出來的那個聲音。
他沒有過多的驚訝,因為幾年前他就感覺自已精神出現了問題,只是近來被幾隻精怪折磨過後,越發的嚴重了。
覺道所謂的換皮就相當於方生所知的奪舍,不同的是後者用的是靈魂,而前者則殘忍得多,是直接以芥蒂強度到受害者體內。
畢竟上升到地元境,真身形態太過顯眼,不利於世間行走。
更重要的是能保護自身,就像變色龍的保護色一樣。
知道了這一點後方生感覺這個世界更加可怖。
他親眼看到過假覺道吐出來的觸手,一回想起來便感到渾身發冷。
正印證了“心有芥蒂,諱莫如深”這八個字。
:想不到這個世界的修煉方式也是如此殘酷……
然而方生還是問了關於修煉的方法。
畢竟他還要找高強算賬,如果自身沒有過硬的實力,一切都是枉談。
覺道說修煉方式通常只有兩種,一是昆達里尼,二是吸食他人血肉。
前者類似冥想,因說引導體內的芥蒂吸收精力來成長,跟天賦息息相關,往往需要投入大量精力且進展緩慢,只有心懷善念的爻客願意修煉。
後者不用說了,黑老山的山都木客就是用這種方法來滋養芥蒂。
而帝青珠這類的異寶可遇不可求,屬於是非主流了。
方生也是因禍得福,他還不知道自已在七月十五那一夜吞下了山都的大半截芥蒂,因此才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對抗邪祟。
在這之後他又把剩下的吃掉,不但喚醒了自身體內的芥蒂,更得到大補,使其能量瞬間從一個凡人提升到了人元境界。
什麼日行千里,掌能裂碑,一跳三米高……通通都不在話下。
山都換皮不成反倒給人做了嫁衣,二者一個變強一個變弱,遂爾敗給方生。
倒下前的一聲嘶吼,似乎就是它後悔莫及的吶喊。
覺道一介靈身自然知道事情的經過,只是場面過於血腥殘忍,他心懷憂慮避而不談,沒有告訴方生。
怕只怕此子徹底被心魔佔據,墜入魔道。
最後,方生問覺道:“師父不入輪迴,要在這裡等我,是為何?”
“貧僧有一件大事要託付於你。”
“什麼事?”
“蜀州戰火很快將要平息,草軍大勢已成,貧僧推斷,明年春天草軍將會攻入中都,貧僧要你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他們。”
“我?”方生不可置信。
草軍全稱野草軍,是蜀州燈城人燕逢辰領導的起義軍,從揭竿之初到現在,已經與越朝對抗了五六年。
方生躲進深山跟雙方打仗關係重大。
他的家鄉白帝城既是蜀州州府,也是出入蜀州的重要關口之一,自古兵家必爭之地,因為守城的主帥李巡有勇有謀,才能在整個蜀州官兵近乎潰敗的局勢下頑抗多年。
躲入黑老山前就聽說野草軍集結了全部兵力,高達二十萬人來攻打白帝城。
聽覺道這麼一說,看來白帝城終究還是沒能抵過野草軍的攻勢。
方生區區難民,自已都是泥菩薩過江,拿什麼阻止野草軍?
何況越朝腐敗,君權殘暴,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巴不得早點滅亡。
說不定換個朝廷還能出民水火。
震驚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譏笑,既笑覺道無知,也笑自已無能。
方生道:“弟子若有這樣大的能耐,也不至於被幾個邪祟耍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了。”
念及覺道捨命相救,才沒有一口拒絕。
覺道淡淡地說道:“盡人事聽天命就好,貧僧也知道此事難如登天。”
“至少,讓草軍在明年春天之前攻不進中都。”
方生疑道:“這又是為何?”
“熒惑守心日,魔界大開時。”
來年二月十九是百年不遇的大劫日,天元皇帝李玄禎已經授下秘旨,在大相國寺內建好了通天塔,倘若叛軍入城,勢必引外道天魔下界。
詔曰:寧為玉碎!
雖然是秘旨,但此舉非同小可,關乎整個天下的命運,就算是李玄禎最親信的人也難保不透風。
覺道得知訊息後星夜兼程趕來蜀州,就是想親自面見燕逢辰,試圖讓他放棄攻入中都。
而非雲遊至此,乃是帶著拯救蒼生的使命來到蜀州的。
方生有些不相信,道:“既然事情如此嚴重,師父卻為救我一人將之耽擱?”
“還有,那日雨夜為何不告訴我,假若我僥倖逃離,從此一去不返,這重任豈不是無人來擔?”
“阿彌陀佛。”覺道平靜地笑了笑,反問:“一人的命便不是命?”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通天塔正好高七層。”
“倘若你不在眼前,要貧僧選擇救哪一邊,貧僧肯定毫不猶豫選擇拯救蒼生,碰上了便不得不管。”
“更何況不止你一個人,老鴉村也深受其害,可惜的是貧僧道行不高。”
說完後又解釋第二個問題,“倘若你是貧僧能夠託付的人,逃生後自會再上黑老山。”
“倘若不是,多說只會更加擾亂你的心智,於事無補。”
這一番解釋頓時讓方生感到面前的老人身懷大智慧。
如果自已真的十分膽小怕事,逃出生天後不敢直面重重謎團,那又怎麼能肩負重任?
雖然他此刻也不認為自已能肩負得起來。
方生見覺道神色真摯,語出誠懇,實在看不出半點虛情假意,如果說一點不感動那是假的。
想暫時答應覺道,矇混過去,又被良心所譴責。
:拯救世界?這劇情也太老套了。
方生顧慮重重,何況他自已還有仇在身,一時不決,轉而問道:“師父何不直接勸解李玄禎,或者暗中毀壞通天塔,要捨近求遠,千里迢迢?”
覺道不厭其煩,相反,方生越慎重他越欣賞。
“李玄禎若是易與之輩,也就沒有今日之事了。”
“至於通天塔,以貧僧看來它並不是關鍵,李玄禎生性多疑,定不會將全盤大計託付於一座塔上。”
方生想來也是,道:“或許是他的延兵之計?”
“滋事體大,就算是延兵之計也不得不防,聽說燕逢辰本性良善,因妻孥被官兵殘害才暴起揭竿,貧僧料想他應該能體恤百姓,故將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
方生能想到的都問了,還是舉棋不定,便轉而問道:“師父可知吒婆這類邪祟?”
“知道,吒婆以淫穢著稱,透過與男性交媾奪其陽元,助長已身。”
“弟子日前似乎就碰上一個,它口口聲聲說我殺了它的丈夫和三個孩子,可是與黑老山的山都木客有關係?”
覺道疑道:“吒婆是天生啞女年輕時枉死所變,即使變成邪祟也不能言語,怎會開口說話?”
方生剛想說是附身到了別人的身上,突然間心念電轉,面露恐慌。
:天生啞女死後變的……那桃花……
:吒婆就是桃花,桃花就是吒婆,並非什麼邪祟纏身,或者說,桃花就是邪祟!
為證明心中所想,又問覺道:“師父經過老鴉村時,可曾看到建立在白水河邊的衣冠冢?”
覺道點頭,“正因見到,貧僧才踏足此村。”
“貧僧一看便知,有人惡意昭昭,以此為形煞困擾村民多年,致使老鴉村生機寡淡,活者五弊三缺,實是害人不淺。”
“我曾極力勸導村民拆除那衣冠冢,但他們受了蠱惑,只是不肯,為防備我甚至暗中派人盯守於河邊。”
“貧僧有心無力,又見黑老山成白虎抬頭之勢,心知老鴉村陷入死局,上山察看的過程中就碰上你在此處打轉。”
方生越聽越後怕,見天色愈暗,道:“老鴉村此刻恐有大難,弟子要回去了!”
話音剛落,秦嫂的冷笑聲突然響起。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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